第一百九十一章 嫌疑
夜色已經完全的籠罩住了雲清市,白若宏站在警隊大樓的天台上,眼下便是這座城市的喧鬧之景。
“想什麼呢?”任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白若宏將嘴邊剛剛點起的香煙扔到了地上,用腳狠狠的將煙頭踩滅。
任雯輕笑一聲走了過來,“怎麼?怕我看到你抽煙影響教授的形象嗎?”
“我能有什麼形象可言——”白若宏自嘲了一聲,隨後兩手撫在欄杆上將頭探了出去,“不在底下看着,萬一這時候有人頂不住了呢?”
“我看了今天帶回來的這幾個人,最有可能知道內幕的就是你剛剛審訊的梁隆正。凡是在他任期內舉辦過的聯合實驗杯都是由他一手負責參賽隊員的各項活動,至少在學校里沒人比他更了解這個比賽了。”
白若宏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憑他一個人的能力肯定掩蓋不了背後的秘密,網上連任何有關聯合實驗杯的信息都查不到。我猜,梁隆正在保護身後的人,或者不能說是保護,他們是連帶關係,就看中間的這一環里誰先掉鏈子了。”
“另外照片上還有劉伊欣,照陳雪和秦瀾的關係來看,我們完全可以大膽猜測劉伊欣也是代表了她的學校參加了聯合實驗杯,所以才會有
手錶上的指針沒有絲毫的停滯,任雯不免也趴到了欄杆上,享受起難得安靜。
“你在這邊盯着,我覺得我得回去一趟——”白若宏彷彿想到了什麼,“下午我找秦羽姝了解秦瀾的情況后,她一聲不響的就走了,我怕......”
任雯仰起頭,心裏猜出了大概,“你怕她去找秦子修?”
白若宏撇撇嘴,“秦瀾的問題一出就直接把秦子修擺到了明面上,同樣當年秦偉的自殺也是疑點重重,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本身就是一個生物科學研究員,星座案的殺人手法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小兒科。”
“你,你是懷疑他?”
這是任雯第一次聽到白若宏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懷疑一個人,儘管這個人是目前來說嫌疑最大的。
白若宏的臉色變得有趣起來,他隨意的挑了個眉毛,“難道秦瀾的問題一出,任隊沒懷疑他嗎?”
見任雯的表情有些尷尬,白若宏倒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你們是講究證據辦案,我只是一個學心理學的,複雜的心理變化才是我需要考慮的。”
“但你之前不都是講究證據的嗎?”
白若宏冷哼一聲朝着樓道口走去,“霧散了以後,道路才變得好走。”
【觀瀾庭】
當白若宏轉動鑰匙打開防盜門,這才發現屋裏的燈幾乎都被打開了,秦羽姝背靠着沙發,腳下堆滿了聽裝的啤酒。
四周的酒氣環繞在屋子裏,空氣的不流通導致味道很快便鑽進了白若宏的鼻子,他皺着眉頭將窗戶打開,隨後大大的吸了一口外面的冷風。
“怎麼喝那麼多酒?”白若宏抽回身子蹲下去把酒瓶收到了垃圾袋中。
秦羽姝紅着臉,眼睛迷離的望着白若宏,“我感覺自己生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當中,我最親的二叔不跟我說真話,你也不跟我講真話。難道,我和姐姐真的就是這麼命苦嗎!”
白若宏盤腿坐在她的面前,“我沒有騙你啊?”
秦羽姝斜眼望去,目光里充斥着不屑,“沒騙我?那為什麼三番五次的問我家裏的事情,問我爸爸,今天又打聽我姐姐的事。我不相信你口中說的就是想起來問一下,一定是查到了什麼。我已經成年了,經歷過了那麼多,難道你還認為我沒有能力承受住什麼嗎?”
看着秦羽姝紅着眼吐露心聲的樣子,白若宏掙扎着到底要不要將事情的原委告訴她。
秦羽姝見狀猶如心死了一般,從身後的沙發上重新拿起酒往嘴裏灌去,她沒有絲毫的停頓,任憑酒順着脖子、手腕流下,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夠了!”
白若宏一把將秦羽姝手裏的酒奪了過來,一瞬間裏面僅有的酒都被灑了出來。
他重重的將聽裝的酒砸在地上,瓶口的塑料拉環因為外力直接飛了出來。
“不告訴你當然是有原因的,如果將事情的原委告知你了,後面的調查怎麼進行?”
“難道你告訴我以後會妨礙後面的調查嗎?”秦羽姝扯着嗓子嘶吼着,緊接着又立馬換成一副哀求的神情,“如果你知道實情的話,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會妨礙什麼的——”
秦羽姝說著說著抓住白若宏的手哭了起來,“我真的,我真的求求你了,不管什麼樣的真相我都能接受......”
她緩緩的抬起頭,眼眶裏噙滿了淚水,“那種在起霧的車窗上寫他們名字的日子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白若宏的心好像千萬把利刃扎了進來,他從衣服的內襯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塞到了秦羽姝的手裏。
“看了這張照片你就知道了——”
秦羽姝擤擤鼻子,眼睛緊緊的盯着手裏的照片,“這是?”
她的眼神很快被震驚佔滿,隨後又來回的抬頭看着白若宏,彷彿在確認照片的真假性。
“大叔,這不是劉伊欣和我姐姐嗎?中間的那個人是誰?”
白若宏無奈的嘆了口氣,“她的名字叫陳雪,是星座案的第八名受害者。”
照片瞬間從秦羽姝的手裏飄落下來,落在了地上的那一攤酒上。
“我姐姐怎麼可能和她們兩個有關係?”
白若宏拿起桌上的紙巾把照片拿了起來,這畢竟是一個很重要的證據,按照往常它此刻應躺在證物袋裏。
“這就是我為什麼不說的原因——”白若宏用紙巾把後面擦乾,重新放回了衣服的內襯口袋裏,“陳雪跟你姐姐秦瀾是同一所大學的同學,但她比你姐姐大一屆,兩個人都曾經參加了聯合實驗杯。”
“什麼是聯合實驗杯?”秦羽姝的心裏滿是各種各樣的疑問。
“這麼跟你解釋聯合實驗杯的第一名可以獲得高校的推薦保研名額,陳雪雖然和你姐姐秦瀾是同一所學校的,但只有一個人可以獲得這個名額。”
秦羽姝把凌亂的頭髮梳到了腦後,情緒的漸漸舒緩讓她的思路逐漸清晰起來,“你的意思就是陳雪是因為參加了這個聯合實驗杯所以才被殺的嗎?那我姐姐——”
“你現在別擱這瞎想,我已經把知道現在查到的全部告訴你了——”白若宏頓了頓,“另外現在確實已經涉及到了秦瀾,所以你知道要對誰保密的。”
秦羽姝咽了咽喉嚨,“我二叔......”
白若宏見秦羽姝的眼神有些躲閃,他的心裏產生一絲不詳的預感,“你不會下午回去的時候已經去找過他了吧?”
“我,我不是故意要找——”秦羽姝頓覺自己做錯了什麼,“我只是想問清楚當年我姐姐得抑鬱症自殺的真實原因。”
白若宏神色凝重的往窗口走去,她在這麼敏感的時候去找秦子修一定程度上會打草驚蛇,儘管不能確定秦子修的嫌疑程度,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決定先下手為強。
“你在客廳待着,我去打個電話——”白若宏說完后將窗子一關,轉身便走向了卧室。
為了避免秦羽姝聽到,他將一張白色紙片輕輕的塞進最底下的門縫,隨後走進裏屋的衛生間關上門,把水龍頭開到了最大。
“你現在在哪?”白若宏打着電話,眼神依然透過門的縫隙朝外看去。
“在警隊啊怎麼了?你那邊怎麼有水聲的?”
“先別管這些——”白若宏頓了頓,“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今天下午的時候秦羽姝去找了秦子修,我懷疑他可能猜到了一些東西,所以......”
“你想現在就出動警力抓他?你可要好好思考一下,如果兇手不是他到時候還好解釋;要是兇手是他,就憑星座案這麼多起的手法來看,除非證據確鑿,抓了現行。”
白若宏苦笑一聲,“你說的這些我當然知道,我現在的想法僅僅是佈控。”
“我現在把秦子修家的位置發給你,你讓小賈帶人去看着,全天24小時,輪番守着。”
任雯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下來,“這樣會耗費精力的,你確定嗎?”
“我確定——”白若宏的語氣沒有任何的遲疑。
也許是對於白若宏過多的信賴,任雯最終選擇採取了這個方案,“你今晚還過來嗎?”
“就看他們說不說了,以我的預估來說,早晨太陽初升的時候梁隆正應該會頂不住的。”
任雯不禁冷笑一聲,“你這個算什麼預測?”
白若宏揉揉脖子,“那裏是密閉空間,看不到外面的任何東西。梁隆正沒有那麼好的定力,也沒有受過專門的訓練,這麼長的時間足夠他想明白的了。“
“那要是你猜錯了呢?”
“猜錯了啊——”白若宏看着池子上方的水柱,“我不會猜錯的。”
電話打完后,白若宏關掉水龍頭走了出去。卧室門下的白色紙條依然紋絲不動的卡在那,他蹲下身子將其抽出來,隨後把門打開了一個細縫,秦羽姝不知道時候已經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