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虜

俘虜

祭壇之下,族眾們義憤填膺,紛紛要求將焰眉處死。

不知是誰先沖焰眉扔了石頭,隨即場面一發不可收拾。

頭臉和身上的皮膚均被飛石所傷,焰眉未吭一聲,只是垂着頭,任憑下面的族人對她恣意侮辱,無喜無悲。

沒有人知道,為防止她亂說話,早在上祭壇前,她就被焰卓點了啞穴。

沒有人知道,此時的她,心中只想着一件事——復仇。

台下,唯一沒有對她落井下石的,只有流着淚的焰寒和那憨厚師兄。

但也只限於如此,他們只能憐憫、同情的看着她,卻救不了她。

焰眉想對焰寒笑笑安慰她,頭上的血卻流進了眼睛裏,視線變得一片血紅,她索性閉上了眼,心中苦笑,現在最需要安慰的怕是她自己才對吧。

焰卓等了片刻,揮手制止了族眾的過激行為。

焰正清忽然話鋒一轉,揚聲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念在焰眉是一時糊塗、受人蠱惑才鑄下大錯,長老院商議后決定免除焰眉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現命焰眉前往狼族腹地,刺殺狼王雪念!”

此話一出,四下嘩然,族眾既驚且疑。

“就她一個廢柴,還刺殺狼王?”

“就是!這不是明擺着送人頭嗎?”

“刺殺?哈哈哈哈!難不成用美人計嗎?”

討論越來越離譜,焰卓見事態不妙,正色補充道:“大家肅靜!此次行動,長老院已經做了周密的計劃。此舉一石二鳥,焰眉既可幫我們探聽到若水師妹和焰麟師弟的下落,也可重創狼族。重振我火狐族昔日榮光!”

此一番話倒是比焰正清的長篇大論管用些,不知是誰,喊了聲:“重振火狐族昔日榮光!”

族眾們也紛紛倒戈。

很快,全員通過了決議。

**

午後的雪狼谷空曠寂靜,兩隊人馬各自佇立在山谷兩端,冷冷對峙,堅守着各自最後的底線。

押送焰眉的人很少,只有焰卓和幾個相熟的師兄。此等行徑並不算光彩,焰眉猜測,他們會將焰若水安置到隱秘之處,待風聲一過,只需說是她焰眉成功將焰若水救出便可。就算有人懷疑,也沒人敢跑到狼窩去一探究竟。

此事一了,她的生死,便不在焰正清等人的考慮之中了。

整個計劃,她就是炮灰。

一個還有利用價值的炮灰。

與其被小人利用,不如一死了之。

焰眉看看谷底,心中不禁一片冰寒。

她這恐高的毛病真是要命,此時不得不打消了伺機跳崖的愚蠢念頭。

被緊緊束縛的腰背有些酸麻疼痛,她不適地動了動脖子,抬頭間,不禁愣住。

雪狼谷一帶氣候適宜,不比辭寒峰常年積雪。

懸崖對面,她第一次見到了除了松柏以外的奇景:

漫無邊際的梅林。

以及,那個滿頭銀髮、眉目冷峻的男人——狼王雪念。

焰正清一把抓起焰眉,將她半個身子探出懸崖邊,手中燃起一團淡藍色狐火,冷冷道:“狼王殿下,人我帶來了,你的承諾呢?”

他說完,又故意將焰眉往懸崖邊上推了推,只消他鬆了手中的繩子,焰眉便會粉身碎骨,而那團狐火也會將她燒得灰飛煙滅。

雪念眉目微沉,漫聲道:“焰正清,你若想將她弄死隨你!

但我這人素來講求公平,你給我一捧灰,我也只好還你個死人。

雪女,把若水小姐請出來!

本王瞧焰眉那姿勢很是別緻,你就照着那姿勢,給若水小姐也擺一個。”

緊接着,那叫雪女的棺材臉侍女將雙眼蒙紗的焰若水從馬車裏拖了出來。

焰若水雖然雙眼看不到,耳朵卻聽到了方才的話,不禁大聲向焰正清呼救。

焰卓馬上道:“水兒莫怕!”,又對雪念道:“狼王殿下莫惱,家師只是開個玩笑,焰眉在此,希望殿下立刻放了水兒,莫要做食言小人。”

焰正清咬牙狠聲道:“罷了!罷了!你我數到三,同時用真氣將人推過去,如何?”

“甚好!”

雪念不假思索,頷首答應。

焰卓和雪女同時開口。

一!

二!

三!

焰眉只覺得自己被一股大力推向前,飛越峽谷。

焰若水幾乎與她同時飛起。

兩人同時到得峽谷中間,她與焰若水擦肩而過。電光火石之間,只見焰若水唇角上挑,手掌悄悄翻轉,改變了焰眉的“飛行”方向。

雙方所供的真氣只夠此二人直線到達對面,方向偏離的一刻,眾人紛紛大驚。

此後,焰若水順利站到了焰卓身邊,而焰眉在距離對面數丈之遠處直直墜落。

墜落的速度很快,焰眉看到了很多花花草草,那些她通通不認識。

她甚至聽得到身後懸崖上焰正清和焰若水等人的笑聲。

就這樣吧。

墜進這谷底,化作泥土滋養萬物,來生在谷底做個自由自在的花精也好。

她唇角噙笑,閉上雙眼。

忽然,那下落的速度減緩,停滯,變換了方向。

她猛然睜眼,一臉錯愕地得盯着身前抱着她的男人。

“你這狐奴倒是認命,死到臨頭還能笑得出來,倒比你那姐姐有骨氣!”

“左右都是死,你為何救我?”焰眉此刻十分失落,與其被這狼王剝皮拆骨當了葯,她還不如摔死得好。

“左右都是死?呵,看來你那情郎都告訴你了?”雪念輕笑,胸腔發出的輕微震動令焰眉想要扎他一刀。

見懷中人緘默了,雪念沒再戲弄她,將她帶到了懸崖之上。

對面的狐族早已不見蹤影,雪念下令告訴他們不要追趕。

雪女一眾人跪下請罪,雪念只道,狐族狡詐,他只顧盯着焰正清,卻忘了焰若水半路使詐。

雪念回頭看了焰眉一眼,無視她滿眼抗拒,像提兔子一般將她扔到了自己的戰馬上,一揚馬鞭,打道回府。

***

一路上,焰眉肚皮朝下,整個人橫趴在馬背上,被顛得七葷八素,心中早便將雪念的狼祖宗罵了百八十遍。

終於,他們進了狼族的大本營——雪蘭城。

雪念如得勝歸來的將領,帶着焰眉這個“俘虜”興緻勃勃的策馬在街上走着,一時間吸引了無數狼族少女傾慕的目光。

焰眉快被顛吐了,她身上傷痕纍纍,有的傷口已經潰爛,被雪念這一番折騰,又開始流血流膿。饒是如此,焰眉的艷麗的容貌還是引來了少女們的敵意。

她們打量着一身狼狽的焰眉,眼中多是嫌棄與輕蔑之色。

那種眼神多麼熟悉,焰眉不願再看,氣若遊絲道:“放我下來,我自己有腳。”

雪念一頓,道了聲“好”。

隨即一手將她輕鬆舉起,在空中轉了半周,穩穩又將她放到馬背上。

焰眉被身後的男人放到了身前,被他的雙臂圈在了懷中,她懊惱皺眉,只覺周圍的目光更加刺目怨毒。

“放我下去!”她忍着怒意,低聲斥道。

只聽身後雪念突然低聲笑起來。在周圍眾人眼中,仿似是狼王懷中的小娘子講了什麼討了他們大王的歡心一般。

焰眉見反抗無效,便故意用腳踢馬肚子。惹得那黑馬突然嘶鳴。雪念連忙拉住了韁繩,微微低頭,在她耳邊道:“今日我這雪蘭城進了細作,若本王不裝出英雄救美、心儀於你的樣子,豈不坐實了我沉珂難醫的事實?”

焰眉聽罷冷笑反駁:“你以為你如此做,焰正清便不知你的意圖?”

“至少,他還不能確定。”

“那你待如何?把我這個救命稻草供起來?”

“聰明。”雪念大方承認,又森森道:“在這雪蘭城裏,誰是細作,本王一清二楚。小狐奴,本王有心放你一馬,可若你嫌命太長,做些愚蠢之事,本王絕不會對你心慈手軟。”他說著,將手臂猛地收緊,焰眉的腰肢被他勒得太緊,不禁痛呼出聲。

焰眉低頭陷入沉思,她身中劇毒,已斷不能成為他的葯,此事,若他知道會怎樣?

殺了她和整個狐族泄憤?抑或是幫她尋找解藥?

若是殺她,她還如何報仇?

若是救她,最終也不過難逃一死。

若她不說,雪念食她骨肉中毒而亡,得利的卻是狐族那群。奸險小人!

不!她不能允許那種情況發生!

她想活,哪怕只是為了仇恨而活。

她突然想起在水牢中那個只聞其聲的女囚,她有種預感,焰正清有事情瞞着整個狐族,他做了無人知曉又不可饒恕的事,所以才將那知情人囚禁。但為何沒有將那女人殺掉?她不知道。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片刻之後,一行人終於進入了雪蘭宮。

雪蘭宮氣勢恢宏,宮中廊腰縵回,長橋卧波,亭台樓榭,自成一派。

不遠處有四五名宮女經過,均是年輕貌美的狼族少女。

曲徑通幽之處,羅裙款款,搖曳生姿。

狼族的等級制度森嚴,最高權力由雪狼王掌控,眾臣參政,仿似凡間朝廷一般存在。

不像狐族,自由散漫,幾萬年間只有三族族長和長老掌事,並無狐王這樣的絕對首領。

焰眉想,或許正是此種制度差異,註定了狐族必定無法勝過狼族。

雪念也不管她神遊太虛,到得一處宮殿,他將焰眉扔給雪女,命她伺候焰眉沐浴治傷。

焰眉不習慣讓別人服侍,只道雪女將熱水和傷葯準備好放進屋中即可。

雪女一愣,抬眼看向雪念。

雪念看了焰眉一眼,隨即向雪女點頭默許,之後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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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眉:我好慘一狐,出了虎穴又入狼窩。

雪念:哼哼!你遲早會愛上狼……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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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他是個徒管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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