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冤家路窄

2018年3月18號一大早，地鄰上海的張家灣的地標建築之一，外形酷似風帆的鳴笛遠航大廈迎天了來自全國，甚至全東亞、東南亞的數百名漂亮女孩子。五彩繽紛的衣裳在一樓迎賓大廳形成一道驚艷的風景線，讓路過的行人忍不住頻頻回頭。

她們大部分都是各個地方女團的成員，特地來參加滾滾娛樂斥巨資打造的《夢想點將台》的初選。

初選前其實還有一道海選。海選中被節目組大致看上的女團、組合，個人練習生們一共三百人，今日將匯聚於此進行初選。初選過後會留下代表的一百零八位女孩子，將進入正式的節目錄製，有望在這場華語娛樂資本的盛宴中撈到晉身之資。

此時顏然拖着她那巨大無比的旅行箱，來到了迎賓大廳門口。她的身上的是深灰色的束腰小西裝，裏面打底的是白色的襯衫，下身是一件很普通的牛仔褲。她的頭髮昨天晚上在瀘城打理過一下，將原本不長的頭髮再稍微剪短了一點，短到剛剛能看到修長雪白的頸部。這樣的髮型和服裝使得她現在看上去有種與實際年齡不太符合的知性與幹練，卻也很好地顯露了她女性柔美的一面。

她也是來參加初選的。和這裏絕大多數女孩不同，顏然並沒有經歷羞恥的海選，而是通過熟人推薦進來，因此算是半個【關係戶】。不過她的關係也最多只能走到這一步。接下來是去是留，就完全要看她自己。

在接待處報了名，工作人員給她指明了面試房間號。臨走的時候，眼角好像瞥到了水墨山河的隊長柳夢縈小姐姐，顏然頭一縮，裝作沒看見偷偷溜走了。

正式面試其實很簡單。

首先，顏然顏值是過關的。這身“風味獨特”的打扮也讓面試官眼前一亮。才藝展示部分，顏然用結他，彈了一首“原創”的《尋尋覓覓》，連事先準備的舞蹈節目都沒用上，就算合格了。

接下來談話階段出了點小麻煩。

因為顏然填報名表的時候，在父母聯繫方式那裏作了一點小手腳，所以選管老師多問了幾句。這些問題涉及到顏然不願意回答的領域，但面試又不能撒謊，所以顏然只能拒絕回答。靠着牛逼哄哄的“推薦人”的面子，選管老師沒有再繼續深挖下去，讓顏然順利地通過面試，榮幸地成為夢想點將台一百零八人中的一員。聽到這個消息，顏然也是長舒了一口氣。

“節目第一期的錄製內容是團隊表演，評委老師根據各自展現的能力來進行初次評級。你記着到時候把結他帶去，這個原創曲能給你加分。”面試官好心指點。

“可我……我沒有團隊。”顏然遲疑了一下。

“去二樓看看吧。很多團隊都有核心隊員被淘汰，以你的水平，很多團隊都會很樂意接受你的。”選管老師指點說。

“就這樣選團隊？會不會太草率了？”顏然皺眉。她可是奔着出道位去的，焉能隨便找一個團隊？

“你是不是對賽制有什麼誤會？我們是選拔最強的偶像，將她們湊在一起出道成團，而不是女團選拔賽。每一輪參賽選手的團隊都會打散的。這次是隊友，下次有可能就是對手了。”選管老師說。

顏然恍然大悟。這樣的話選哪個隊的確就不那麼重要了。想想也是。如果每次都是同一團隊參戰，那國內那些大公司組的團豈不是要全員晉級？

“我明白了，謝謝老師。”

謝過選管，顏然拖着她的旅行箱往二樓趕。電梯到二樓一開門，好傢夥，正對的晚宴大廳擠滿了各色風格的女孩子，一個個高聲叫喊求組隊，場面就跟菜市場一樣混亂不堪。

“舞擔門面俱全，就差一主唱，唱歌自信的小姐姐來組！”

“四等一，歌舞俱全。高水準小姐姐請進！”

“新人帶節目求組！求各位姐姐收留！”

“個人練習生組合！單身MM一起來玩呀！”

……

熱鬧得好像遊戲副本入口一樣。

顏然被“個人練習生組合”的叫賣聲所吸引，走過去一看，好傢夥！電子琴，電結他，電結他。組合三人，竟然人手一把樂器！

這是準備弄個無舞團？顏然掉頭就走。

然後這時，她的手臂被一個人拉住了。

“顏姐，要來我們團嗎？”一個很好聽的帶着奶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顏然回頭一看，喲！這不是第二頻道的金鯉嗎？

“別來無恙啊，小金鯉。”顏然微笑着跟金鯉打招呼，將她的組隊申請扔進大腦回收站里。

試想一下：如果你是乒乓球選手，你會選擇跟一個雙手握拍的陌生人組隊比賽嗎？

“對了，你昨天的工資，還有我們昨天贏的錢，我們都覺得應該給你提成，所以一共1600元。給我你的網付帳號，我給你打錢。”金鯉說。

“不用了吧……”顏然一開始就沒想要什麼提成。但見金鯉態度堅決，因此有些為難——如果接錢了，就不好意思再去拒絕金鯉的組隊申請了吧？

正在猶豫中，一個故作驚喜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了顏然的思考。

“咦！這不是我們的顏大才女嘛！你也來了？”

顏然和金鯉回頭看時，只見迎面走過來五個女孩，為首的女孩身穿一襲淡藍色風衣，看上去非常女王范。淡金色披肩長發，瓜子臉，大眼睛，兇猛腰細，完全就是按男人最喜歡的方式長的。

金鯉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人。她就是蓉文文化“藍色海洋”女團的C位兼隊長，馬瑩。金鯉曾經在網上看過這個女人的跳舞視頻，公司甚至還組織她們練習過一段時間。

國內女團的等級極其森嚴。就拿“藍色海洋”來說，“藍色海洋”背後的蓉文文化娛樂有限公司，是一家總部座落於蓉城的，國內屈指可數的大型經紀公司。從蓉文的練習生中出了很多現在在國內都非常有名的明星，比如當紅流量，著名唱作小生陸滌生，比如出演了兩部大火電視劇的男神毛晉元，這個名單還可以往下拉很長……

進入了蓉文，尤其是出道成為團C位的馬瑩，可以說已經是一枚明星種子，只欠一個機會便能在網上翻起巨浪，成為下一個大明星。

就算是水墨山河和萊茵河這種在國內知名度很高的女子偶像團體，跟藍色海洋這種名義上是偶像團體，實際上是影視綜藝明星預備隊的都不是一個級別——你說第二頻道？

用生態位來形容一下中國女團界的極端差距的話，映虹娛樂、蓉文文化等超大型經紀公司的團體是生態位中當之無愧的頂級掠食者，如同大自然中的獅、虎、豹；

水墨山河、萊茵河和上面那些不能比，但也是大象、犀牛級別；

咔咪文化、鳳凰傳媒等差不多算是小型掠食者，吃不了獅子大象，卻是其他女團的致命威脅；

再次一等的如米人文化、蜻蜓文化等公司的出道團體，大概可以等同於馬、鹿等大中型食草動物；

像第二頻道、陽光少女組合那樣的在自家小圈子裏土嗨的，可以視為有特殊保命技能的小動物，比如說松鼠、蝙蝠、土撥鼠。

而比她們還不如的……還別說，真有。比如地方女團“揚州炒飯”什麼的，那就很慘不忍睹了。參考生物可以是：老鼠、兔子、小綿羊。

再考慮一下全國海選被涮下的幾萬名選手們出身的團體……

差距就有這麼巨大。

當然這一方面也是因為大的經紀公司有比較完善的練習生制度，一個練習生想出道成團，怎麼也得兩到三年時間。

相比之下，地方小團的練習生制度就真是一切隨心了。沙老闆僅看顏然的臉就說要讓顏然出道，你想想這門檻……

總之，現在的馬瑩對金鯉這種三線女團的成員來說，就是夢中的偶像，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所以自然而然地，金鯉稍稍往顏然的身後縮了一縮。

與此同時，顏然的眼神在一瞬間流出複雜的情緒，但馬上又收住了。

“馬瑩，你好。”顏然淡淡一笑。

“你是個人練習生？要不跟我們一起？我們雖然滿員了，但只要你想來，我還是能為你增加一個位置的。”馬瑩一臉友善地說。

“太可惜了。我剛剛答應跟金鯉她們一起組隊來的……”顏然擠出一個微笑。只是那笑容假得連旁邊的金鯉都沒臉看。

金鯉的眼皮乖乖地垂了下去。

“太可惜了。不過以後還會有機會的。金鯉是吧？我是蓉文文化娛樂的馬瑩。很高興認識你。我們先去登記去了。有空一起玩啊！”馬瑩接過，把客套話說了個八面來風。打完招呼，馬瑩笑盈盈地告個罪，先走一步。

誰都沒有看到，就在馬瑩轉身的那一瞬間，她那如春風般的笑臉，就像忽如其來倒春寒一樣掛滿了寒霜。

因為調卷。此章刪除后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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