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養傷
高明聽到他們說話,只是睜不開眼,他想說:‘沒事兒,我這不還活着嗎!’卻又說不出口。.WenXueMi.CoM一着急,一掙,忽然發現自己站了起來,又低頭一看,卻看到自己的身體依然閉着眼歪在牆角,眾人都在看着自己的身體。
高明大感訝異,下面的那不是我嗎?那我是誰?又一看,發現自己竟是一團白氣,這下可嚇壞了,這不是靈魂出竅了嗎!定了定神,發現確實是靈魂出竅了,他可以看到四周的所有東西,而下面他的肉身還在緊閉着雙眼,面色蒼白,一動不動。高明原是不信鬼神靈魂這類事情的,自從重生后就開始有了轉變,但對鬼神還是一向敬而遠之,現在見到自己靈魂竟然真的出竅,再不懷疑這靈怪之事了。他在空中慌了兩晃,發覺很是輕鬆如意,卻也不敢跑遠了,怕自己真的回不到肉身上,可就不好玩了。
這時,下面的趙子琪實在忍不住了,這一晚上連驚帶嚇的,連跑帶顛,體力和心力都已透支了,聽到王軍吩咐緊急搶救,心裏又一緊,精神就崩潰了,撲在高明的肉身上就大哭起來,身上的襯衫也被殷出鮮血染紅了,她邊哭邊叫到:‘醒醒啊你!求求你,別嚇我,別嚇我啊!嗚嗚……’旁邊的王軍和小王來拉她卻拉不動,說死不肯放手。
高明一驚,就忽地一下又回到了身體裏,又是一片黑暗,只是這一下讓他的身體抖動了一下,腔子裏哼了一聲。趙子琪感到了他的震動,也聽到了他的哼聲,立刻止住了哭,笑着大喊道:‘明明他動了,動了!’這時,救護車已經感到,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就把高明抬了下去。
高明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病房裏開着夜燈,光線昏暗,旁邊的林翠萍趴在床沿上在打盹兒,他的身上插滿了管子。他試着動了動,發現自己還能動,只是比較虛弱。林翠萍感覺到了他的動作,猛然揚起頭,看到他睜開了眼睛,就立刻站起身來,握住他的手叫道:‘明明,你醒啦,謝天謝地,嗚嗚……’高明暗嘆:唉,這女人咋都一樣啊,還沒說完就嗚嗚了。他笑着對林翠萍說:‘媽媽,我沒事了,放心吧,他們都好嗎?師哥好嗎?’林翠萍嗚咽着答道:‘都好,好着呢!嗚嗚,媽都急死了,你,你餓不,嗚嗚,……’高明按住老媽的手說:‘噓!媽媽,別急,我不餓,真的,就是乏得很,我再睡會兒,你不用擔心。’說著又笑了一下,就睡了過去。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陽光燦爛,病床邊坐着一個年輕的護士,手裏捧着一本書在看。他抬眼看了看四周,基本上是白色調,讓人看了心裏平安乾淨,床頭柜上擺滿了鮮花,還有水果,這時他覺得自己的精力恢復了不少,就試着動了動,覺得手腳有力多了。那護士發覺他在動,立刻放下書,站起身來,用白色的大口罩上面的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看着他問:‘你醒啦,感覺有精神嗎?’聲音清脆,雖然隔着口罩有些發悶,但依然是婉轉動聽。高明微笑着對他點點頭說:‘好多了,謝謝你,你的聲音真好聽,我該不會是在天堂吧?’那護士哧地一笑,說道:‘怪不得琪琪這麼緊張你,原來嘴這麼甜,真的挺討人喜歡呀!你先等一下,我去叫醫生來。’說著那雙大眼睛對他眨了一下就轉身出去了。
片刻,一個帶着眼鏡的中年男醫生就和一幫人走了進來,一邊給他做檢查一邊問他的感覺,聲音很是輕柔沉穩,很職業。做完檢查后,那醫生就溫和地說:‘好了,你現在恢復的很快,但還不能下床,還要靜養,明白嗎?’高明點點頭說:‘謝謝醫生,那您忙去吧。’那醫生見他也不追問病情,毫不擔心的樣子,暗暗稱奇,就點點頭去了。
那護士卻留了下來,笑着坐在他身邊好奇地看着他。高明說:‘你幹嘛這麼看我,我又不是熊貓。’那護士又笑了起來,說道:‘你可真有意思,我看你就象熊貓!’高明笑着說:‘我有那麼帥嗎?’護士更是笑個不停說:‘有有有,真的很有!哈!’等她笑夠了,高明就說:‘好吧,我開玩笑的,我知道我不是熊貓,你也不用這麼安慰我,你是不是在等我問你問題呀?’護士抬起臉,眉眼彎成兩個月牙兒說:‘嗯,看來你連問題都懶得問啦,不如我來講吧,好不好?’高明暗贊這人善解人意,微笑着點點頭就不再說話。
護士就拿起他的病歷用黃鶯般的聲音娓娓道來:‘這裏是第二醫院外科病床,我是你的責任護士,我叫白靜。你於8月2日凌晨入住,當即手術搶救,術后初步判斷是基本脫離危險,還待觀察。8月4日夜10點05分左右,你醒來了一次,談吐正常,約兩分鐘后又昏睡過去,經檢查后確認你恢復非常快,比常人要快很多,狀態很穩定。今天是8月5日,現在是上午10點16分。你的父親和母親在你入院后一直輪流陪護,期間你的警察朋友曾要求陪護,被你父母拒絕。你母親在陪護了你一夜后回家給你燉雞湯去了,說怕你再醒了餓得慌,你在中午就能見到她。有個老頭姓李,來過兩次但都趕上你昏睡的時候,他很遺憾,得知你不會惡化后才放心離開,每次都很匆忙,臨走囑咐我告訴你他再來就可能是過一周了。你的警隊的朋友天天都會過來看你,上下午各一波,按例他們在五分鐘之內就會到了,並給你帶來一束鮮花,換掉舊的。你有四個同學也常來看你,一男三女,三個女孩都很漂亮。你的傷勢醫生都說了,完啦!’
高明笑道:‘真是幹練清脆啊,你的聲音真的很好聽!你要是老這麼跟我說話,我想我再過兩天就全好了!哦,順便問下,你和趙子琪很熟?’白護士張着大眼睛說:‘哈,怪不得她說你很鬼,是的,我倆是發小兒,她可老是跟我提起你的英雄事迹呢,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高明忙說:‘慚愧慚愧,我都跟個粽子似的了,哪有這樣的英雄啊!’
正說著,門就開了,劉大鵬一馬當先沖了進來,後面就是捧着鮮花的趙子琪和另外四五個隊員。劉大鵬見到高明睜着眼躺在病床上,大喜過望,三步並作兩步就來到床前抓住高明的手說:‘兄弟,你可是醒啦!把我都急死了!’說著就激動得說不出話來。趙子琪也是眼圈泛紅,說:‘你個臭小子,還知道回來呀你,把我們都嚇死了!’高明想起那晚她撲在自己的身上大哭,甚是感動,就說:‘哈,師哥,琪姐,各位師哥,我這不迷途知返又回來報道了嗎,你們好歹看在浪子回頭金不換的份上,休要責怪小弟了吧!’這下大家都被他這插科打諢給逗樂了,氣氛就歡快了起來。
高明就問:‘唉,對了,師哥,那些王八蛋抓住沒?’劉大鵬臉上有有些愧疚說:‘跑了一個,叫凌風,外號鷂子凌,他應該也被我們的亂槍射中了,開始時背着那個彪子跑得飛快,隊員們幾乎追不上他,中槍后不得不丟下彪子翻牆跑了,唉,可恨我當時……’說著一拍大腿,臉色很是難看。
高明知道這位師哥外表大大咧咧,心卻極重,必是在自責,不敢再多問,就岔開了話說:‘那兩個叫什麼呀?’劉大鵬說:‘被你放倒的那個叫徐長順,他們叫他順子,另外一個叫胡衛,是個慣竊。’高明翻過手搭在劉大鵬的手上說:‘師哥,別再堵心了,你這樣弟兄們也不好開展工作呀!’劉大鵬抬起眼詫異地看着他說:‘你怎麼和你爸的口氣一樣一樣地?’高明哈哈一笑說:‘所以我是他兒子啊,再說,你這脾氣地球人不都知道嗎?’劉大鵬也被他給逗樂了,說:‘好,虎父無犬子,我聽你的,兄弟,你好好養傷,想吃啥玩啥,跟哥說,天上的月亮咱摘不來,可但凡這地上的,這要你點了,哥就給你弄來!’高明甚是感動,握住劉大鵬的手說:‘師哥,你可別這麼嚇唬我,這麼大的法力,我出了院都不知道怎麼走道兒了!’
大夥嘻嘻哈哈地說了一陣,林翠萍就來了,拎着一個小保溫桶,見到高明醒來就笑着說:‘哎呀,明明醒來啦,小劉啊,你們也來啦,快坐!’說著就趕到床前抓住高明的手問這問那,劉大鵬他們見狀就告辭說回頭再來。
一周以後,高明就可以下床了,爸媽也就不用陪床了,只是下了班過來看看他,給他帶來些好吃的,劉大鵬他們還是天天過來看他。
這天李燦亭也來了,還帶來一位客人,一介紹,原來是台灣八極門的弟子,叫做穆景龍。台灣八極門的掌門是李書文大弟子霍殿閣的徒弟叫做劉雲樵,1949年,劉雲樵至台灣,曾任蔣介石及其子蔣經國侍衛隊武術教官。他引退後創辦台灣武壇訓練中心,門生弟子三千,遍及亞美歐洲。穆景龍是劉雲樵的得意門生,這次來大陸是替師傅祭祖,順便跟大陸的八極門子弟聯絡一下感情,畢竟同出一門。論輩分也算是高明的師哥了。
穆景龍三十多歲,也是豪俠性格,現在已在香港拜關公開館授徒,也是名動一方的人物了。他聽到了高明小小年紀,以一敵三,喋血不退,護衛劉大鵬,當真是俠肝義膽,好生佩服,所以見面后極為熱情,握住高明的手說:‘高師弟,真有你的,年紀輕輕,一個打三個,還放倒了兩個,佩服,佩服啊!’高明急忙謙遜道:‘穆師哥,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別這麼多客氣話了,這個事兒到了師哥的頭上不也是一樣嗎,唉,話又說回來,要是到了師哥的頭上,他們一個也跑不了!’穆景龍見他說話老道,又不居功自傲,打心眼兒里喜歡,就對李燦亭說:‘李師叔,您這個徒弟當真是呱呱叫啊,您看看,才十三歲功夫就這麼厲害,人品又好,這以前師侄我向來不服人,今天算是服啦,自問我要是遇到這個狀況,可真不一定比得了這位小師弟啊!’李燦亭對高明的表現本來就非常滿意,武技倒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在關鍵時刻看出了這個小徒弟的人品,面對強敵死戰不退,這樣的徒弟還真是寶貝呀。他也笑着說:‘嗯,明明這次的表現令我也是大為震動啊,這足以告慰先師,咱們大陸的八極門有后啊!’
三個人都是武痴級別的,聊着聊着又聊到武技上,高明就把那天的情形細細地跟李燦亭和穆景龍描述一遍,李燦亭就跟他比劃着點評當時的招法和所有的變化,又當場和穆景龍演示之後又引申到相關的武技,三人樂此不疲,搞得白護士不得不幾次喊停。高明也跟師傅提到自己靈魂出竅的事,李燦亭想了半天也沒什麼好的解釋,這件事就此作罷。
聊了一下午,李燦亭他們才離開,走的時候告訴高明說先帶穆景龍去四處轉轉,到各地會會同門,不日便回。穆景龍留給高明一張名片,臨走拉着高明的手說:‘師弟,有什麼事大哥能幫上忙的儘快開口,大哥絕不推辭,等病好了一定來香港玩,讓大哥進一下地主之誼,一定喔!’高明見他至誠,心裏也是感到,就點頭應是。
這天早晨,高明醒來后覺得渾身精力充沛,象剛被充滿了電的電池一樣,就下了床,先做了下準備活動,就開始琢磨師傅對那晚自己的招法的點評和示範,在病房裏打起拳來。他沒敢太施力,但在外人眼裏這已經都是很大力的動作了,特別是在白靜的眼裏。白靜正端着托盤來給他換藥,一推門就見到他手舞足蹈的樣子,立刻就不幹了,翻着杏眼拉長了聲調問道:‘又在幹嘛呢?’
高明一聽到她的銀鈴般的聲音就知道又練不成了,急忙收勢賠笑道:‘呵呵,有隻蚊子,我正在捉,你就進來啦,哦,換藥啊,我這就上床!’說著乖乖地爬到床上,仰面一躺就等着她來收拾自己。
白靜實在綳不住就笑出聲來,搖搖頭嘆道:‘唉,可拿你怎麼辦呀!’說著就開始熟練地解開他身上的繃帶給他換藥。高明就乖乖地由她擺佈,眼睛卻咕嚕嚕地轉着在欣賞着她的動作。白靜的動作乾淨利落,十根纖細的手指就象蝴蝶一樣翻飛,加上她氣質如蘭,自有一股韻律在裏面,似乎讓高明找到了和拳理的共同之處,心想會不會真有這‘蘭花拂**手’的功夫呢?一個人的技法必定是和本人的氣質溶為一體的,昨晚的那個方護士的手法也熟練,可就沒有這位蘭心蕙質的白護士來得悅目了。就是說武功也是有氣質的,那麼自己的武功是什麼氣質呢?
白靜瞟了他一眼,見他在傻獃獃地張着嘴看着自己的雙手出神,就問道:‘想什麼呢,憨憨的,真跟大熊貓一樣。’高明笑着說:‘這你都看出來啦?他們都說把大熊貓斃了我就是國寶了!’白靜被他逗得不得不停下手,用手背捂着嘴格格笑個不停。高明總是覺得白靜身上的氣質讓他很舒服,願意跟她傾訴,就說:‘白姐,其實我剛才一直注意你換藥的手勢,覺得你的手勢很是特別,很是好看,就象穿花蝴蝶一樣靈巧,所以一直在暗自讚歎。然後又想到昨天的那位方護士的手法和你顯然出處相同,但使出來卻沒你的手法那麼雅緻悅目,想來這任何技法都是和人的氣質融在一起的,白姐這麼蘭心蕙質,自然這手法上就多了些靈秀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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