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藺玖回到家,手機搜索Dream組合。
相關報道很多,藺玖挑揀着看完,除了沉默,他做不了任何事。
事情已成定局,組合在他消失一個月後宣佈解散,連最後的告別演出也沒有,在一片罵聲中黯然宣佈解散。
當然,挨罵的人只有他藺玖,粉絲紛紛涌到隊長段乘舟的圍脖下安慰他,離開這個狗逼組合,哥哥會有更好的發展,希望哥哥能振作起來,重新創作出更好的作品。
在一片安慰和鼓勵聲中,段乘舟在組合解散后的次月,推出單飛后的第一支單曲《Dreamer》,歌詞都是回憶兄弟間的點點滴滴,情感真摯,滿滿都是對兄弟的不舍和無奈。
此歌一經發售,聽哭無數粉絲,憤怒的粉絲再次蜂擁藺玖圍脖,把他又拉出來鞭屍,這個拆散組合的罪人,永遠不會被Dream粉絲原諒。
這樣的結果,藺玖已經預料到了,在他“糾纏”段乘舟的照片曝光之後,他就知道,組合解散的鍋,他背定了。
在一片謾罵聲中,藺玖捕捉到一些信息,有人罵他自私冷血,出了車禍不顧傷者,丟下受傷昏迷的出租車司機,自己玩消失。
藺玖去搜了一下相關新聞,這才知道,當時司機師傅開車繞路,出車禍那邊正在修路,出租車和對面來車發生擦碰,司機師傅撞破腦袋,當場昏迷,行車記錄儀損毀,那條路也沒有攝像頭,出租車後座沒有受傷痕迹,藺玖卻消失了,除了他自己離開,沒有第二種可能。
於是藺玖的黑料又多了一條,自私冷血,沒有人性,品行惡劣不配為人,這樣道德敗壞的藝人,對社會造成了非常嚴重的負面影響,理應被封殺。
天已經完全黑了,藺玖在黑暗中不知坐了多久,握着手機的指尖已經微微發麻,他盯着搜索框許久,緩緩打出兩個字,沒有搜索,很快刪掉,然後又重新打出來,反反覆復,不知打了多少次,彷彿只要看着這兩個字,他就充滿了勇氣。
回來后的第一晚,藺玖窩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這個世界很安全,他不用提防在睡夢中被什麼東西吃掉,不用睡在堅硬潮濕的海礁上,身下一片柔軟,一覺睡到天亮。
他決定今天去一趟公司,把事情解決了。
臨出發前,他撥出了那串熟悉的號碼。
電話響了兩聲,被接通,“你好,哪位?”
“邱娥姐,是我,您在公司嗎?”
一聽是藺玖的聲音,邱娥的語氣冷下來,“我不在公司,你的事現在不歸我管,你去公司,自己找張總談違約賠償。”
不等藺玖再說,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
正在補眠的段乘舟睜開眼睛,“姐,誰的電話?”
邱娥斜睨他一眼,“你別管是誰,補你的覺去,看看你的黑眼圈,看看你的皮膚質量,昨晚還跟你說早點睡,你這又熬到幾點?”
段乘舟笑起來,“我這不是突然有靈感,稍微熬了一會兒。姐,到底誰的電話?”
邱娥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麼,“是藺玖,他回來了。”
段乘舟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他的違約賠償大概有多少?”
“這要看他怎麼和張總談了,如果他聽話,說不定不用賠這麼多錢。”
段乘舟蓋在毯子下的手捏緊了,這個“聽話”是指什麼,圈內人不會不懂。
他面上不顯,“他心高氣傲,一個不順心就玩失蹤,他會聽話?”
邱娥冷笑,“你以為一紙合同是擺設嗎?在巨額違約金下,選擇權已經不在他手中。”
藺玖還是太年輕了,做事不顧後果,整個娛樂圈也沒誰有他這個膽子,不管不顧消失一年,如果是糊咖,沒有通告就算了,Dream組合雖然不溫不火,但也有熱度歌曲,再加經常露臉,不至於讓粉絲忘掉他們,相反他們的媽媽粉女友粉有很多,不管歌唱的怎樣,他們的顏值是真能打。
藺玖消失這一年,組合的幾個通告和幾場演出全泡湯了,給公司造成的經濟和名譽損失,都要在藺玖身上找補回來,這會是多麼龐大的違約賠償,邱娥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
藺玖絕對拿不出這麼多錢,他的結局只會淪為公司的賺錢工具。
不過,如果他會經營,懂得做小伏低,賣乖討好,也不是沒有翻紅的可能,他的聲音和顏值都很能打,如果不行,巨額債務會徹底壓垮他。
邱娥掃了段乘舟一眼,“你抓住了那場風波的熱度,人設立穩了,《Dreamer》的熱度一直沒降,你已經今非昔比,Dream的死忠粉現在大多成了你的鐵粉,你要記住,遠離藺玖,交好凌塵和火維,立穩重情重義的好兄弟人設。”
段乘舟重新閉上眼睛,“我知道。”
口上這麼說,心中怎麼想,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藺玖打車去公司,在距離公司還有一條街的地方下車。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一頭烏黑長發隨意紮起,他站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抬頭看着LED樓體屏,上面正在重播歌神斯敘在A市的演唱會,全場跟着唱,場面非常震撼,鏡頭掃過,很多歌迷尖叫吶喊,淚流滿面,氣氛非常火爆。
斯神不到三十歲,早已在歌壇封神,大小獎項拿到手軟,他寫的歌深受歌迷喜愛,傳唱度極廣,哪怕是十年前的老歌,現在依舊很火。
斯神筆下的歌,首首經典。
他的演唱會門票一票難求,往年藺玖都是熬夜搶票,遲一秒都可能搶不到,今年斯神的演唱會已經開始了,不用想,不會再有票了。
藺玖站在廣場上,直到斯神的演唱會重播結束,他才離開。
廣場上不止他一個人駐看了全程,兩個年輕女孩激動的談論着斯神。
“斯神帥哭我了,好想去現場,嗚嗚嗚~~~~”
“下一場在B市,可惜我沒搶到票,斯神的演唱會場次越來越少,搶票毫無希望……”
藺玖也想去現場,他也沒有票。
有條件以後,斯神的演唱會他場場不落,必定到場,今年卻不行了。
藺玖一路去了公司,前台看見他,很是驚艷了一番。
藺玖徑直去了張總的辦公室,剛看了斯神的演唱會重播,他現在充滿勇氣,任何結果他都能接受。
藺玖敲門,張總剛好在辦公室。
張總是個微微發福的中年人,頭髮即將地方支援中|央。
藺玖進門,拿下帽子和口罩,張總一看是他,也被他的容貌驚艷到了。
張總見過藺玖,當時就覺得這個孩子長得非常出色。
眼前的藺玖,比起上次見到時更加具有衝擊力,他的容貌特別搶眼,只要看到他,就很難再移開目光,什麼都不說,單單這張臉,就足夠吸引無數顏粉。
藺玖誠懇道歉,他突然消失一年,的確是他的不對,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不能推卸這個責任。
張總連連招呼他坐下說話,心中已經推翻原本對藺玖的安排,這樣的長相,哪怕只當花瓶,那也是有價無市的“花瓶”。
藺玖在張總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張總的眼睛黏在藺玖身上拔不下來,說話卻一點不客氣,把藺玖這一年來給公司造成的損失和影響全都放大了說。不知內情的人,估計會以為藺玖是“創星”的頂樑柱,他出了問題,會直接影響“創星”的生死存亡,實際藺玖不過是個小組合的一員,不溫不火,根本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藺玖一句話不說,只是乖乖聽着。
張總喝了口水,眼睛挪開兩秒,再次黏上來。
“你給公司帶來的損失不小,無論經濟還是信譽,你的行為已經嚴重違規,公司有權向你追究責任,這是一年來的違規賠償細則,你看看。”
張總拿着一疊文件走過來,遞給藺玖。
藺玖站起身,接過文件。
張總的手搭上藺玖肩上,“坐下看,有什麼問題我們可以再商談。”
藺玖重新坐下,張總的手卻沒離開,藺玖抬頭看他。
張總被這一眼看得魂差點被勾走,他在藺玖肩上不輕不重的捏了一下,這才撤開手,笑呵呵道:“不急,你慢慢看。”
藺玖看了眼被碰的肩膀,抿緊嘴角,低頭看手中的文件。
張總站在他身後,看着他白皙修長的後頸,口乾舌燥。
藺玖能感覺到張總一直在看他,他沒有一頁一頁翻看,就算看了他也看不懂,他只翻到最後,看看具體要賠償多少。
一看賠償總額,藺玖嘴角抿得更緊了。
看着藺玖隨意紮起的順滑黑髮,張總伸手要摸,“你什麼時候留長發了?挺好看……”
藺玖站起身,轉身面對張總,“張總覺得,我一年內能為公司創收這麼多?”
張總笑容不變,“這些都是法務部詳細計算出來,你的通告費的確沒有這麼多,但已經簽約的通告,因為你的缺席造成違約,公司付了不少違約金,對公司的信譽造成很大影響。
現在‘創星’的藝人,只要簽約,主辦方都要問一句藝人的職業操守怎麼樣,不會無故鬧消失吧?看看,這都是你帶來的壞影響。”
視線落在藺玖那如瓷般細膩的皮膚上,張總話鋒一轉,“當然,這些賠償金不是讓你一次還清,只要你服從公司安排,我給你擔保,可以讓你慢慢還,以你的條件,想要賺到這筆錢,不是難事。”
張總靠近了一點兒,“你想不被封殺,你想翻紅都可以,只要你願意,我可以捧你起來。”
藺玖後退一步,黑白分明的眸子裏不帶情緒,“不用,賠償金我會想辦法。”
張總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藺玖繞過張總,拿起自己的帽子和口罩,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