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識海靈

一陣鑽心的疼痛將北冥玄從深度的昏迷中喚醒，他迷迷糊糊中還以為自己仍然處於之前的晶瑩光線湧入中，剛才不是已經穩定下來了嗎？不對呀，之前只是腦部有疼痛的感覺，可是他現在感受到的酸痛感卻來自全身，怎麼會是全身呢？北冥玄清楚地記得，從靈魂出竅以來他就再沒有過身體的感覺。難道是他已經到了天堂，北冥玄自認是一個好人，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必然是天堂的子民，在天堂中他已經重塑肉身。問題是為什麼還會痛呢？他努力想睜開雙眼，卻怎麼也睜不開，想動一動身體，卻全身麻木地不聽使喚。

他耳朵中漸漸有了聲音，一個甜美的女聲傳來：“宋老師，宋老師，您快來啊。您看，心跳、血壓恢復正常，穩定下來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着母親親切而熟悉的聲音一起傳入他的耳中：“啊，真的，太好了，小玄終於挺過來了。”

聲音里有着激動的哽咽，北冥玄這才肯定，他還沒有死去，應該是被救回來了。母親是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所以他現在應該是在醫院中。心情頓時放鬆下來，接着又陷入了昏迷狀態。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醒轉時北冥玄終於可以睜開眼睛了。一張秀麗、清純的瓜子臉出現在他的眼前，對他微微一笑，嬌柔臉龐的臉頰上有一對深深的酒窩，兩隻清亮會說話的大眼睛中滿是欣慰。北冥玄看的有些發獃，直勾勾地盯着她，幸好姑娘認為他還處在剛醒轉的懵懂之中。

見他醒了，忙轉身來到門口脆聲喊道：“宋老師！”

北冥玄的目光隨她來到了房門，一名身穿警服的警察探頭進來看了北冥玄一眼，沒有說話，取出手機又縮了回去：“劉所，他醒了…”

身穿自己熟悉的白大褂，一臉關切和喜悅的母親幾乎是小跑着衝進房門：“小玄，小玄，你怎麼樣？嚇死媽媽了。”

北冥玄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輕輕地喊了一聲：“媽！”

宋月喬的眼淚嘩地流了出來，她搶上一步緊緊地握起兒子的手泣不成聲。昏迷了整整七天的北冥玄讓她承受了無法承擔的重負，幸好終於挺過來了。第一人民醫院公認的女強人，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情緒了。北冥玄無力地望着哭泣的母親，想說什麼，想抬手為母親拭去淚珠，卻又力不從心。

女孩悄悄走了進來，用雙手在宋月喬的雙肩輕撫：“宋老師，您別傷心了，您看北冥玄要擔心的。”

宋月喬一聽，立即停止了哭泣，擦去淚水抬頭望向自己的兒子，兒子正關心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滿是着急擔心。

她忙拍了拍兒子的手說：“沒事、沒事，媽是高興，沒事了就好。”

北冥玄還是從母親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絲的憂鬱，看來自己的病情還是不容樂觀啊。來自腦部那難以忍受的疼痛和全身的酸麻，要不是之前經歷了一次意識空間險些崩潰，與那刻入意識深處的疼痛相比，身體的疼痛還可以忍受的話，相信他早就呻吟個不停了。

宋月喬和那女孩都是醫生，當然知床上躺的這個人受了多重的傷，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意識獃滯，不停地呻吟慘嚎，可是他居然可以忍受，更厲害的是，他的意識竟然完全正常。宋月喬關心則亂沒有注意，可她身後的女孩眼中已經露出了欽佩。

宋月喬邊和兒子嘮叨時，看到他的眼光已經越過自己望向了身後的女孩，她猛然醒悟說：“小玄，這是海靈，是來醫院實習的江南醫科大學的學生。這些天多虧她在照顧你，上次你在昏迷中發狂，虧得是海靈，不然…”

想到那天晚上的兇險，宋月喬又忍不住眼眶紅了。北冥玄望向海靈的眼光帶上了感激，海靈明顯感知到了。

她微笑地向北冥玄點點頭說：“沒什麼的，這是我的職責啊，再說宋老師對我這麼照顧。”

宋月喬抬手拍了拍海靈放在她肩上的手背。

海靈說：“老師，你們聊一會，我去其他病房看看。”

說完輕盈地轉身離去。

宋月喬愛憐地看著兒子蒼白憔悴的臉龐，撫摸着他的頭髮。北冥玄的傷勢非常嚴重，可以說他現在能活着就是一個奇迹，顱骨開裂已經傷及腦組織，按理大腦的損傷已足以讓他成為一個植物人。幸運的是，送醫院搶救還算及時，越秀市第一人民醫院是江南省知名的綜合性大醫院，專家眾多設備齊全，就算是武林市也有很多患者慕名前來就醫。宋月喬又是內科主治醫師，也是知名專家之一，所以醫院全力搶救，勉強維持了這一線生機。

北冥玄腦部的創傷除導出了淤血外，專家的意見是暫不宜開顱，還要繼續觀察。至於因為擦碰造成的皮外傷，早就包紮的包紮，消毒的消毒，沒有大礙了。宋月喬見兒子的精神狀態不錯，非常清醒，心裏又多了幾分安慰。最兇險的是送來醫院的第二天晚上，北冥玄突然腦壓大升，發狂地叫喊手腳亂舞，把包紮和固定好的骨折部位全都掙開，雙手在頭部亂動，幸虧海靈及時按住了他的手，並喊來值班醫生，否則肯定…，宋月喬都不敢想下去。腦科專家韓教授說，如果當時的情況繼續下去，北冥玄的大腦會爆裂，這實在是無法想像的事。宋月喬絮絮地向兒子說著，北冥玄支撐不住又昏睡過去。

說話間，幾名專家走進病房，宋月喬忙站起來和他們招呼，都是同事不要過多的客套，專家們開始對北冥玄一通地檢查。檢查結果出人意外，腦部的創傷不見好轉，但大腦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按宋月喬的說法，北冥玄甚至喊了一聲媽媽，而且眼神交流正常。這完全不符合邏輯，因為大腦內部的傷口還在，雖然有癒合的跡象，但常人受到這樣的傷害應該處於無意識狀態才對。無論如何，情況在好轉，所以專家們對自己的治療方案又有了信心，多了幾分把握。

他們紛紛安慰宋月喬：“宋教授，情況非常好，真的，出乎我們幾個人的意料。如果再沒有意外的話，穩定幾天就可以進行第二輪手術了，危險期已經過去了，放心！”

宋月喬當然對諸位專家表示了由衷地感謝，高度評價他們精湛、高超的醫術。來自同事的讚美讓大家心情愉悅，都滿意地離去了。

北冥玄又一次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已經被推出重症監護室，被安排到了一間設施齊備的高級病房，離病床遠遠的沙發上坐着一名年輕的警察，從護士推開的房門可以看到，門口還有一位。他還是在押的一名犯罪嫌疑人，普通人對看守所那莫名的恐懼到現在還讓他不寒而慄。

北冥玄強迫自己安靜下來，回想起之前同樣印象深刻的瀕死經歷，一種極不真實的感覺湧上心頭，那近乎神跡的經歷是夢境？是幻覺？對，應該是腦部受傷太重而產生的幻覺。可是那場景又如此的有條有理，如此的真實，記得自己還可以進入那個意識空間，是不是自己平時玄幻小說看多了，他自嘲地想。下意識地，他嘗試着模擬在黑洞的光門門口意識進入那處空間的情形。

這是他無意的嘗試，不料，輕易地他又一次進入了那神奇的空間，這一次自己是在意識清醒的正常狀態下進入的，絕不是什麼幻覺或夢境。這麼說一切都是真的！意識空間裏的情景和他被推出時不一樣，這裏就是玄幻小說中所說的人的意識海，這個似乎是傳說中的神仙才有的吧？他的心情激動興奮起來，激動之下他的意識馬上自動退了出來。

北冥玄趕緊穩定情緒，精神再次集中，很簡單地他又進入了意識海。空間中祥和寧靜，那汪水塘比他看到的大了許多，之前的只能被稱為小水窪。他仔細地觀察，空間裏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玄奧、神秘，理論上這裏就是他自己整個大腦的中心，所有的記憶都儲存在這裏，可是他應該怎麼調用呢？

經過一番嘗試，他發現，空間中漂浮的淡綠色氣體就像電腦的桌面或者說緩存，裏面都是他最近的一些記憶，也就是可以隨時調用的記憶。而水塘里的淡綠色塘水就是電腦的存儲器，一般的人是不能輕易調出這裏面的內容，需要回憶讓裏面的內容化為氣體，才可以被想起。但是他在意識海中就可以憑藉意識直接讀取，所以，他的意識興奮地在水塘中游弋，不斷地調用、查閱其中蘊含的無窮無盡的信息。

這些信息不僅僅是他之前的記憶，還多出了從那束晶瑩光線中汲取的包羅萬象的各種知識，天文地理、人文科技、歷史人物、醫學飲食、語言文字、文化哲學…信息量之大，他以前是無法想像的。看來那道光線是從傳說中“上帝的信息庫”中射來，科學是無法解釋的，只有用神跡才說的通。

說到神跡，北冥玄又專心地開始查找，奇怪的是，這道光線中什麼知識都有，可就是沒有涉及到神、仙、修道之類的內容，哪怕是他印象中，古炎龍的典籍中多有涉及的神話傳說，如海外仙山呀、崑崙仙境呀、開天闢地呀等等都沒有，修行修鍊的法門就更是蹤跡全無了。

北冥玄不知疲倦地看來看去，研究這個研究那個，每一種知識都為他打開了一片嶄新的天地，都是他從未涉及，從未了解過的。有了意識海，加上他的精神力可以自由進入，這些知識就如同一台特殊的電腦，他隨時可以調動使用。而且他發現他的記憶、運算、分析能力和以前相比，已經根本不是同一個層次的了，相信這和意識空間的擴大，空間中那淡綠色氣體品質的提升有着不容置疑的關聯。不知過了多久，或者外界來說時間並不長，腦部的劇烈疼痛讓他無法堅持再研究下去，只得退出了意識海。是啊，他的精神沒有問題了，可是身體的創傷還在，而且很嚴重，至少他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辦法動彈，頭部也是固定在病床上根本不能移動分毫。

母親是醫院的醫生，所以她可以被特殊對待，到病房來陪他，但父親和姐姐就沒有辦法來探視了。北冥玄現在還無法進食，靠輸液維持，專家們對他的精神恢復與身體不同步雖然驚奇，卻無法解答出原因，和北冥玄一樣將之歸結為神跡。母親陪着他的時候，他的眼光不時飄到門口，海靈的音容笑貌不時出現在眼前，海靈和他這是第一次見面，只有眼神的交流，沒有說過一句話呢。對方的容顏和聲音竟讓他有一種刻骨銘心的感覺，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鍾情？怕是談不上吧，可是誰又能說不是呢。活了二十一年的北冥玄專註於學業，甚至因為成績優秀而跳過二次級，他從未嘗試過和女孩交往，哪裏分辨的出來這是好感還是愛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