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吵架
從安王府出來,程綉錦很不開心,她有些為石緋擔心。
那總管太監說得沒錯,這畢竟是安王府,她也不能越俎代庖地將二人都處置了。
再說了,她就是將紅玉跟那總管太監給處置了,安王是個耳根子軟的,也擋不住還有第二個、第三個紅玉了。
安王的性子不改,那就只有石緋自己成長了。
想到上回她們見面,石緋還是一派的天真,程綉錦覺得,她就像個將要嫁女的老母親,真是太虐心了。
等到回府,便就見在路上溜達的歡歌。
歡歌最近也不好過,做為被派到福王身邊的卧底,她不敢跟陳皇后說自己從未承寵過。
而自打太子位空下來過,見程綉錦那邊無望,對於慎王幾次示好,福王均都沒理會,有些急了的陳皇后,就會派人來催促歡歌。
以前還都是讓歡歌吹吹枕頭風什麼的,可就在今天,陳皇后乾脆讓歡歌快點兒懷孕。
傳話的人還表示,若歡歌這邊再沒什麼動靜的話,陳皇后可就對她失望了。
至於失望後會如何,都不用說,歡歌自己就腦補出一堆自己的下場來。
程綉錦知此時到了關鍵時刻,若福王真想穩住陳皇后的話,那麼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都是要給歡歌些甜頭。
因此,程綉錦瞅歡歌一眼,就徑直先走了。
她現在不為石緋擔心,卻為自己抑鬱,正因為以下什麼都清楚,所以她才不肯交付自己的心。
演着演着就成真了,眼睛盯着大位的人,怎麼能被兒女私情絆住。
歡歌在後面委委屈屈地喊了聲:
“王爺!”
之前福王故意吊著歡歌,他可以推說靠着程家,程綉錦善妒,可現在這理由沒了。
福王知他應該安撫住歡歌,可看着急步而去的程綉錦,福王仍是追了過去。
歡歌就是再會騙自己,此時卻也有些醒悟,不由得苦澀一笑。
她自己如何懷?
然而在歡歌這兒遲遲得不到消息,雖歡歌絕口不提她未承寵的事,陳皇后卻還是有所醒悟。
這日,慎王借口進宮給陳皇后請安,到了坤宜宮。
屏退眾人,陳皇后問了慎王些事之後,便就冷冷一笑說:
“只怕咱們都被老五給騙了。”
慎王還有些不解地問:
“母后此話何意?”
陳皇后黑着臉說:
“歡歌那個賤蹄子只怕就沒說實話,福王怕是連碰都沒碰過她,之前可以說是礙于靖邊侯,可現在,靖邊侯是擺明了與他劃清界限。
他自己也有了不小的職事,儼然是陛下跟前的紅人,他若心裏真有歡歌,何故提都不提立妾的事?
便就是陛下答應靖邊侯什麼了,可若福王成心想要立的話,誰又能攔得住?
靖邊侯就再厲害,福王此時也用不上程家了,鐵了心的要立歡歌為妾,靖邊侯也沒辦法。”
經陳皇后這麼一說,慎王也覺得有些不對,忍不住說:
“可他那王妃也沒孕啊。”
陳皇后冷笑:
“他王妃沒孕本宮不知為何,但歡歌那賤蹄子敢騙本宮,本宮是絕不能容她的。”
慎王問:
“那現在怎麼辦?眼看着他越發得聖心,又與安王自來交好,兒臣是怕他已經倒向安王了吧。”
而問出這話的同時,慎王幾乎已經篤定了。
辰妃早就做了枯骨了,慶祥帝便就是有再多的愛,這些年被康王也給消耗不少,而許貴妃卻承寵正濃。
慎王想,要他是福王的話,只怕也會選安王非而非他自己。
陳皇后咬牙說:
“你先將歡歌那小賤蹄子處置了。”
而且,也正好能逼一下福王,萬一他真對歡歌有那麼一點兒情,想要救她,也能離間福王與程綉錦的關係。
陳皇后想了下,皺眉問:
“你說,老五會不會對程家那丫頭動了真心?”
慎王從坤宜宮出來時,心情十分沉重。
若陳皇后沒提醒,他倒是真沒往這上面想,可經陳皇后一提醒,他再想他看到的福王與福王妃的相處,可就有些問題了。
喜歡是藏不住的!
歡歌最近過得如一隻驚弓之鳥,先是有人冒充她家人來見她,她早沒什麼家人了,之前都是以此為借口,傳遞陳皇后的指示。
幸好她足夠警覺,在那人下手前逃了。
然後她去打水洗衣服,不知被什麼打了下腿,差一點兒掉進井裏。
然後,今天,她拿起飯,才吃了一口,便就發現不太對就吐了,可就這一口,卻讓她的嘴都黑了。
歡歌這回真的怕了,在內外院門處,哭着喊着要見程綉錦。
程綉錦沒見,她雖把控後院,但前院的事,卻有趙運達時時身她稟報。
因此上,歡歌最近的事,程綉錦是知道的。
歡歌若許可憐,身不由己,但那又與她何關?
宮女千千萬,陳皇后如何會選上她?
還不是歡歌自己表現的?既然當初先了,對於後果就要自己承擔。
誰可知道,她要救了歡歌的話,會不會讓陳皇后喪心病狂的去對付她娘家呢?
歡歌被趙運達弄了回去,沒辦法,她就只得又去等福王。
等福王下職回來,手裏還拿了個油紙袋子,卻就被突然衝過來的歡歌攔住,跪到他腳邊喊:
“求王爺救救奴婢,有人……有人……想要殺奴婢。”
一直盯着歡歌的箏雁,第一時間收着消息,跑去給程綉錦送信:
“娘娘,歡歌太不要臉了,她求見娘娘不成,竟就又半路去劫王爺,肯定是要跟王爺說娘娘壞話。”
福王進來,什麼也沒說,只是將手中的油紙包遞給了程綉錦。
等福王洗漱回來,程綉錦問:
“你打算怎麼處置?陳皇后只怕發現什麼了吧?”
其實這幾天,雖歡歌一直倒霉,但程綉錦的心底,卻是有些高興的。
若是陳皇后如此,不就說明福王並沒騙她?
說白了,程綉錦對福王還是沒有信任。
福王抿唇,半晌說:
“你要信我!”
???
程綉錦抬頭,瞅着福王不語。
福王本來想說,給歡歌個妾位吧,以安陳皇后的心。可一對上程綉錦的眼睛,他就說不下去了。
當初程綉錦與楊安業的事,鬧得那般厲害,歡歌的存在,就不知有多少人背後笑她。
現在若再立成妾,那可真是明着打程綉錦的臉了。
話到嘴邊,福王改成了:
“不用管她,既她選了投誠皇后,就要承受不能完成任務的後果。”
反倒是程綉錦沉默會兒,說:
“要不就立她為妾?”
福王第一次與程綉錦生氣,當聽着程綉錦這話之後,二話沒說,沉臉直接走了。
當天夜裏,福王睡到了東跨院的書房。
福王就覺得,程綉錦這麼輕易說出讓立歡歌為妾,根本就沒有信他,他這一年來的表現,也沒打動她。
丫頭們並不知道福王生氣了,畢竟在外人面前,福王臉子就從來沒好過。
可直到夜深了,還不見福王來,偏今天值夜的還是箏雁。
明明王爺在家啊!
箏雁問:
“娘娘,王爺怎麼還不回來?奴婢打聽了,說王爺就在書房呢,娘娘就主動一回,去請王爺吧。”
其實箏雁此時,已經隱隱猜着,兩人好像生氣了。
又或者說,福王單方面生程綉錦的氣了。
晚飯都沒過來一起吃,這是從沒有過的事,更別說都這麼晚上,卻還不過來就寢。
畢竟程綉錦看起來,與往常一樣。
洗漱完的程綉錦往床上一躺,大被一蓋,沒好氣地說:
“要來他自己不會來?”
再說,她那麼提議為了誰?難道她不知道,她這是在自打嘴巴?
還學會跟她慪氣了!也不聽她的解釋,可慣的他。
睡到半夜,福王回來了,從後面摟住程綉錦,向她認錯說:
“對不起!”
程綉錦不想理他,可擱不住福王一直說,程綉錦實在受不了他的聒噪,轉過身來,於黑暗中瞪他:
“我也沒說讓你收了她,就是想着,你都計劃這麼久了,不用了怪可惜的。
再說,陳皇后要真覺得她沒用,還指不定會想出什麼毒計來,不過是想多穩住她一時是一時。
我還沒覺得委屈呢,你竟然跟我生氣?”
福王一把又將她摟到懷裏,說:
“對不起。”
道理他都懂,那時他也是這麼打算的,可真到這個時候,他卻半點兒不想讓程綉錦委屈。
福王說:
“總還會有別的辦法。”
不久之後,歡歌便就從福王府消失,趙運達只是將福王外院,又細細的梳理一遍。
然後八月初五,大吉,宜嫁娶,安王於那日成親。
等吃完喜酒都散了之後,慎王瞅着離開的福王府的馬車,愣了半晌。
第二日,慎王進宮去看陳皇后說:
“兒臣十分確定,老五隻怕早就心悅靖邊侯之女了,咱們都被他給耍了。”
陳皇后聽了,都沒一點兒震驚之色,不過是印證了她一直的猜測而已,只冷冷地笑了笑,說道:
“若早知今日,當年本宮就不該讓他降世。”
慎王皺眉:
“此時說這個還有什麼用?母后還是快想想辦法吧,父皇如今,可是越發的倚重他了。”
朝堂上,靖邊侯雖與福王劃清界限,但也擋不了他們的翁婿事實。
陳皇后垂下眼皮子,一下一下扒拉腕上的那串佛珠,說:
“現如今,也只有先削其羽翼了。”
娘倆個相視一笑,一個瘋狂的計劃,在他們的眼中跳躍着,一切盡在不言中。
然後一個月後,北邊來了戰報,氐真部來犯邊,搶殺民眾無數,一日邊下三鎮,邊關重鎮未遠城也岌岌可危。
氐真部這邊犯得,有點兒讓人措手不及。
去年氐真部遇大旱,都不曾來犯邊劫掠,朝庭這邊也送了些糧草過去求災,兩國一片交好的模樣。
而且,氐真部的真王,還打算着要娶公主,一切還在商談中呢。
朝堂上,派誰去就成了問題。
慶祥帝也知道自己老了,而為了京城的安穩,再也是想要鎮住他的兒子們,他不想派靖邊侯去。
可他卻也更不想派陳家人去,他才將陳家從軍中一點點剝離,總不能再讓混回去。
而朝中大臣,更是為此吵翻了天。
冷不丁聽到此消息,程綉錦也急了,等福王回府都已經半夜了,急問:
“邊報是真的?”
福王看起來有些疲乏,揉了揉額頭說:
“是的。”
怎麼會?程綉錦瞅着福王,有些遲疑在問:
“你說會不會是……”
誰都知道這次犯邊有些蹊蹺,但沒有證據,又不能亂說。
福王說:
“陛下決定先過去和談,若實在不行了,再開戰。畢竟他們去年損失不少,還是靠着咱們接濟才撐過來的。
反正早也決定和親,要是能不打,就盡量別打。”
要是有內鬼,只怕他們早就有了什麼約定,你想和人家達成協議,人家未畢理你。
果然,半個月後,和談使沒等回來,氐真再次來功,幾乎將未遠城給攻陷了。
未遠城是一道天然屏障,若未遠城被攻陷了,那北面大門,就被打開了。
氐真部可不是沒打到過京師。
現實逼得沒法,慶祥帝只得派靖邊侯去了。
畢竟靖邊侯與氐真部打仗有經驗。
由於戰事緊急,靖邊侯得了命令,當天就帶着五萬大軍出征了。
而侯夫人也準備着隨後跟去,在家着令收拾行裝。
因沒機會見着自己的爹,程綉錦急忙忙地去了侯府,與她娘交底說:
“娘,你到了邊關,一定要提醒我爹小心,我覺得這回氐真部來犯,怕是內鬼給引來的。
在面對敵人時,一定要小心背後,可別忘了攻城之箭啊。”
侯夫人點頭說知道了:
“你爹頭走之前,也跟我分析過了,你管好你自己,還有沒事的時候,多回來陪陪淑人說話。”
程綉錦說:
“要不,兩弟弟留京城吧,我看着他們。”
侯夫人立時拒絕說:
“那兩小子太皮了,留京里誰管得了他們?還不得玩瘋了?這可不行,趕路苦點兒,他們哪兒就那麼嬌氣?”
就在程綉錦萬般不放心中,她母親帶着兩弟弟,在親兵的護送下,也離京前往邊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