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的第八天
將許南笙送回公司后，陸妖妖直接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換上準備好的便裝，將禮服送去乾洗店后，她剛打算趴在辦公桌上眯一小會兒，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請進。”
來人推門而入，陸妖妖抬眸，看清對方是公關部經理袁麗麗，隨即淺笑道，“禮服我已經送去乾洗店處理了，等洗乾淨了我親自送回公關部。”
袁麗麗擺了擺手，“不急。我不是為了這事來找你的。”
“那是……？”她不解抬眸。
“你……”頓了頓，袁麗麗似是羞於開口，囁喏許久才憋出了一句話，“你能把許總近期的情況和我說說嗎？”
聞言，陸妖妖微怔數秒。
片刻后，她結合女人剛剛那羞赧的神色，與說話間的欲言又止，忽然明白過來，眼神也隨之變得曖昧，語氣中帶了幾分揶揄，“袁經理……喜歡許總？”
袁麗麗唯恐她誤會，連連擺手，急於撇清，“不不不，我對許總沒有別的意思。我之所以想知道許總近期的情況，是因為……我的一個朋友。”
許是見陸妖妖一臉的不信，袁麗麗復又解釋道，“你可能不知道，許總的上一任特助叫徐雅。她其實並不想離職，只是她生了很重的病，沒法繼續工作。她很喜歡許總，明天她就要手術了，而這台手術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成功率。她現在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知道許總的近況，不論是工作上還是其他的，只要你知道的，我都希望你能告訴我，讓我轉達給她。”
陸妖妖眼睫輕顫，說不清這一刻是什麼感受，突然就想起了她來祁笙第一天看到的那張素描畫——
一筆一劃都彷彿傾注着作畫之人全部的愛。
用情至深，連她這個不曾與她見過面的局外人都能感受得到。
可想而知，徐雅對許南笙的感情會有多深。
沉吟片刻，她反覆斟酌語句，這才緩緩開口，“其實，袁經理，你是知道的，我也就來了祁笙兩天而已。雖說免不了和許總有些交集，但除了工作上的事以外，我對他的了解或許連你都不如。我只能說，許總這些天都很忙，不過祁笙今年與關氏集團合作的項目已經談成了。之前我在徐雅的筆記本上也看到過，她對這個項目十分上心，您可以讓她放心，這個項目目前推進得很好。”
“這事我也知道，昨天合約剛剛談成我就跟小雅說了。”袁麗麗或許也察覺出自己有些強人所難了，抱歉道，“關心則亂，我可能是太擔心小雅的病情了。也不知怎麼就腦袋短路，跑來問你許總的近況了。打擾了，我先走了，你忙。”
女人轉身的那一刻，背影滿是落寞。
看得出，她是真的很擔心徐雅。
只可惜，陸妖妖也無能為力。
她提出的問題，她的確給不了她滿意的答覆。
誰知，下一秒，袁麗麗卻是突然頓住腳步，在陸妖妖滿眼的疑惑中回過頭來，急切問，“那你知道許總明天下午兩點有什麼工作安排嗎？”
作為許南笙的特助，對於自己老闆的工作行程陸妖妖還是清楚的。
抬眸，她如實回答，“暫時沒有。”
“好的謝謝。”
說完，袁麗麗便快步離去了。
——
從陸妖妖辦公室出來后，袁麗麗直接去找了許南笙。
此刻，男人的頭仍舊有些疼，他閉着眼，不時捏着眉心，將所有重量都放在背後的老闆椅上，這才感覺好受了些。
只可惜，他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清凈，最終還是被某人給破壞了。
“許總。”袁麗麗突然闖入。
許南笙緩緩睜眼，眉宇間含帶着明顯的不悅，“袁經理，在祁笙這麼久，你現在是連最基本的職場禮儀都忘了嗎？”
袁麗麗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情急，竟是連門都忘了敲，就這麼直直闖了進來，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許總。”
許南笙對袁麗麗的工作能力還算了解，她向來辦事漂亮，極少出錯，像今天這樣失態，以前是從未有過的。
他也沒再追究，只是心中多多少少存有疑慮，“出了什麼事？”
袁麗麗連連擺手，“也沒什麼事。只是有件事我想請許總幫個忙。”
許南笙微抬下顎，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袁麗麗猛吸口氣，然後一鼓作氣，“明天下午兩點徐雅就要手術了。醫生說，這台手術的成功率是百分之三十，所以病人的求生欲與意志力便尤為重要。我和小雅從小玩到大，她可以說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我不知道您到底明不明白她對您的感情，但您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說到這，袁麗麗刻意停頓，自下而上窺視着他，確定他表情變化不大后，繼續道，“我已經問過陸特助了，她說您明天下午兩點暫時沒有工作安排，所以，如果您有空的話，能不能去……”
女人的話還未說完，許南笙便打斷了她，“等等。你說陸妖妖把我的工作行程透露給你了？”
袁麗麗一愣，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說了那麼多，可對方關注的重點卻是這。
看着許南笙迅速沉下的臉，她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這一次，她真是關心則亂，越幫越忙，最後還把無辜的陸妖妖也給扯了進來。
她不回話，許南笙就當她默認，撥通內線電話，對着聽筒沉聲道，“陸妖妖，來一趟我辦公室。”
正在辦公室里犯困的女人，被他這語調中的低氣壓給凍得打了個寒顫，瞌睡瞬間全無。
長嘆口氣，她還是依言去了許南笙的辦公室。
緩緩走進，當看到身側滿臉歉疚的袁麗麗時，她當場微怔。
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她心底卻莫名升騰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冷沉低啞的聲音響起，“陸妖妖，身為特助，你連最基本的職場操守都沒有嗎？”
陸妖妖被他劈頭蓋臉一陣數落，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又哪裏得罪這尊大佛了，語氣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請問許總，我又做錯了什麼？值得你發這麼大火？”
他揚唇冷冷一笑，“我的工作行程你為什麼要告訴袁麗麗？”
她眸光一滯，側目看向身邊女人，見她仍是滿臉的歉疚，陸妖妖低低嘆息，只覺心累。
最終，她沒有半句解釋，那模樣彷彿在說“行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她這不按常理出牌的反應，倒是殺了許南笙一個措手不及。
他忽然感覺自己就好像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無處發泄，本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頓時疼得更厲害了。
沉默片刻，他揮了揮手，示意袁麗麗先出去。
事情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袁麗麗也不敢再多呆，只順從地出了辦公室，走之前還不忘替兩人關好門。
陸妖妖，“……”
女人走後，辦公室內安靜了一瞬，許南笙突然開口，打破平靜，“過來。”
“幹嘛？”陸妖妖心中警鈴大作。
許南笙被她的反應給氣笑了，一聲冷嗤，帶着明顯的不屑，“你以為我想幹嘛？”
陸妖妖沒回話，他更氣了，“怎麼？祁笙是招了個啞巴助理嗎？”
陸妖妖懶得辯解，“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吧。反正在你眼裏，我就沒對過。”
許南笙，“……”
此時，辦公室內的空間並不算小，可兩人的對話一旦停下來，陸妖妖便覺每一秒都充滿了逼仄感。
男人身上那若有似無的強大氣場令她無法忽視。
她想說些什麼緩解氣氛，但嘴唇翕動許久，仍是一個字也沒擠出。
許南笙見她突然欲言又止，沒來由的一陣煩躁，“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陸妖妖：？？？
她就是沒話可說，不知道說啥啊！
見她還是不說話，他霍地起身，幾步邁開，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那股強烈的壓迫感更深了，令她下意識後退。
看出她的局促，他似笑非笑，“怎麼？你也有怕的時候？”
還真是稀奇！
陸妖妖當然不甘示弱，梗着脖子，力求完美一擊，“你有什麼好怕的？你小時候沒穿衣服的照片我都看過。”
許南笙，“……”
其實，關於許南笙小時候不穿衣服的那張照片究竟是什麼樣，她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
她只記得，當時邱敏芝拉着她坐在許家沙發上閑話家常，特意搬出了那些塵封已久的相冊，一張張翻給她看時那眉飛色舞的表情，好似傾注了一位母親對孩子全部的愛。
以至於青春年少的她，曾因許南笙有一個這麼愛他的媽媽而偷偷羨慕了很久。
當然，關於這些事，許南笙至今毫不知情。
所以，當他聽到陸妖妖嘴裏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你不穿衣服的照片我都看過”時，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陸妖妖知道對方這是徹底被她給震住了，一臉得逞地沖他眨了眨眼，“許總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先回辦公室了。”
說完，便一溜煙逃走了，只留下許南笙一人怔怔地呆立在原地，面部表情堪比調色盤般精彩。
他還沒從陸妖妖的“驚世之語”中回過神來，辦公桌上的手機鈴聲便已響起。
他煩躁地抓起手機接通電話，語氣里的焦躁不加掩飾，“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夏文淵低笑，“你這是怎麼了？誰又惹你生氣了？”
他不理他的調侃，直接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
“行吧，言歸正傳。我今天剛好在祁笙附近處理點事，想着我們倆也好久沒有單獨聚過了，今晚我們就一起吃個飯吧。你等着，我五分鐘後到。”
說完，好似生怕他會拒絕般火速掛了電話。
許南笙，“……”
愣了幾秒，許南笙猛地回神。
夏文淵要來找他？
要是讓他迎面碰上陸妖妖那個禍害該怎麼辦？
他從前為了那女人要生要死，要瘋要魔的全過程他可是至今記憶猶新啊！
要是再來一次那還得了？
許南笙越想越怕，連帶着腳下的步伐也越來越快，進陸妖妖辦公室時連門都忘了敲，幾乎是不假思索地闖了進去。
陸妖妖被他這巨大的動靜給嚇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還以為對方回過神來又要找她麻煩，頓時滿臉警惕，“你這是……？”
剛才情況緊急，許南笙也沒想那麼多，現在冷靜下來，竟一時找不到支開她的理由。
電光火石間，他也不知是被鬼上身，還是智商出走，竟聯想到他媽讓他今晚帶陸妖妖回家吃飯這事，言語快過理智，就這麼脫口而出，“收拾一下，跟我回家吃飯。”
陸妖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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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為了避免兄弟重蹈覆轍，我真是太難了！
11：誰他媽要跟你回家吃飯！吃屎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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