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與赤司征十郎的相遇發生在她五歲那年。
她的父母都是藥物開發員,因為工作關係而離開日本,一家暫居美國。
父母每天都需花大量時間在工作上,由於她的祖父祖母很早就過身,所以在她五歲之前,她都是交由婆婆照顧,直到婆婆不久前也跟着去世,又換回父母來照顧她。
對此,她曾經懷疑過,自己是不是撿回來的,但事實證明是她想多了,她的父母都是貨真價實。
事實上,除了陪伴的時間不足,她的父母都非常盡責,除了真的因工作走不開,一定會擠出時間陪她。
她是被愛着的,縱使他們相處的時間比一般家庭來得小。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半年,直到她父母的藥物開發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不得不把她暫時送回日本,交由父親的好友幫忙看管—赤司征臣。
從她第一眼看到父親的好友,就知道自己大條了。
赤司征臣非常嚴肅,紅色的眼眸常常會在注視別人的時時候流露出一種沒法形容的威懾力,明明是一枚玉樹臨風的帥哥,卻總給人一種隨是會被冰凍的感覺,即使在面對自己的妻子,也面不改色。
雖然她有點害怕赤司征臣,但卻很喜歡赤司家的女主人。
赤司詩織,一個大和撫子的典型代表。
作為赤司征臣的妻子,除了家世優越,赤司詩織還長的非常漂亮,不僅漂亮,而且還非常溫柔,最重要的是,她有着和媽媽一樣的笑容,不過她的身子不好,常常病倒,一病都會在醫院躺好長的時間。
雖然身子不好,但赤司詩織卻有一個很健康兒子。
赤司征十郎,一個剛好比她小一歲的小弟弟,一個十足十的小大人。
雖然和赤司征臣一樣是赤發赤眼,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她很喜歡這個弟弟,不僅長的可愛,還非常聽她的話。
小時候的赤司征十郎就像她的小尾巴,不管她走去哪裏,他都會跟在身後,完全實現了她作為一個姐姐的滿足以及自豪。
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赤司征十郎慢慢出現了改變,眼睛裏的天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平穩,看不出波瀾的那種。
可能是從赤司詩織要離開日本到美國治病起,赤司征十郎就變了。
這樣的轉變是她不樂於看到的,但卻是赤司征臣滿意的。
她看着赤司征十郎漸漸變得忙碌,開始天天學習,學音樂,學禮儀。
同時,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減少。
每當這個時候,她都跟自己說,雖然沒法替他承受這些,但她可以儘可能讓他更快樂。
於是,她就走上了弟控這條道路上。
這一走,她就回不了頭。
敢欺負小征的,她都不會讓對方好過。
抱着這種信念的她,就這樣升上初中三年級。
赤司征十郎慢條斯理的吃着日式早餐,視線隨意地睨了睨在他面前神遊的女孩。
“小椎。”赤司動了動薄唇。
正想回想過往的小椎被赤司的聲音給喚了回來,眨了眨眼,“怎麼了?”
“湯快冷掉。”赤司征十郎提醒着。
小椎怔了怔,煳亂應了聲好,便低頭喝着豆腐湯,而她剛喝完一口,面前突然出現一杯牛奶。
察覺到女孩微微對着牛奶皺了皺眉頭,流露出幾分厭惡的表情,赤司唇上的弧度微微上揚起來。
“不喝行嗎?”小椎露出一個極之不情願的表情。
她討厭牛奶,更討厭沒加糖的牛奶。
但回應她的是赤司征十郎特有的清淡聲線。
“不行。”
小椎死死地瞪着眼前的牛奶,死心不息的說︰“我聽說豆腐湯和牛奶不能混在一起,喝了可能會肚子不舒服。”
“豆腐湯給我,妳喝牛奶。”赤司挑了挑眉,緩緩說著。
小椎瞪着赤司,深呼吸一口氣,把豆腐湯遞了過去,低頭看着眼前的牛奶,長嘆了一口氣。
“真是越大越不可愛,明明小時候…”
“小椎。”赤司的聲音帶着一絲危險的意味。
小椎微不可聞地嘆了嘆氣,在赤司的督促下,心不甘情不願的捧起杯子,屏着呼吸,掐着鼻子,把牛奶放在嘴邊,一口乾掉,喂完后,她伸出粉嫩的舌頭把嘴邊的奶跡舔.走。
這一幕看似平常,卻收進了赤司的眼裏,他垂下那變得暗沉的雙目,用筷子輕輕夾着豆腐,放到嘴裏。
“對了,叔叔呢?”小椎吃了幾口米飯,終於想起一個被她忽視很久的問題,就是赤司家的大家長並沒有出現在飯桌前。
赤司淡淡地說︰“公司出了點狀況,需要提早回去。”
小椎點了點頭,又想起了一件事,勾起嘴角,輕快地道︰“差點忘記,恭喜你正式升上國二。”
“嗯。”赤司頭也不抬的說。
“喲西喲西,又長大了,以後都要乖乖的喲!”沒有介意赤司的冷淡,小椎站起來,伸出手越過餐桌,溫柔地摸上那顆紅色的腦袋,絲毫也沒有注意到赤司的身體在同一時間僵硬了幾秒。
摸夠后,小椎收回手,看着赤司面前那十年如一的早餐,不禁開口︰“說實話的,每天都是豆腐,你都不厭倦嗎?”
“不會,就像妳每天都會吃米飯一樣。”赤司抬頭,語氣平靜的說,下一秒,注意到小椎的嘴角沾了一粒飯,想也沒想,就把手伸去。
本還是想些什麼的小椎被赤司突如其來的動作給怔住,傻傻的看着他。
“米飯粘在嘴角上。”赤司淡定的解釋,下一秒,便把指心的米粒放在自己的嘴裏,平靜地說,“不能浪費食物。”
“是的,是我的錯。”小椎撇了撇嘴,粗線條的她完全沒把剛才當作一回事。
“七點四十分,妳書包收拾好了?”眼余間突然瞄到牆上的吊鐘,赤司征十郎問了一句。
“才七點四十…”小椎不在意地說,只是下一秒她意識到了,是七點四十,不是七點二十。
“糟糕!”
小椎趕緊站起,像風一樣沖了上樓。
赤司征十郎不急不慢,把最後一口豆腐湯都喝完后,放下快子,拿起管家一早就沖好的柚子茶,離開餐桌,沒多久就看見拿着書包跑下來的小椎。
她那一頭及腰的黑色長髮並沒有束起,顯然是因為時間太趕沒來得及。
但這時,赤司突然注意到小椎的校服好像比上一年更加的貼身,裙子也比往年的短,來到了膝蓋以上。
看着那白.嫩.嫩的修長美.腿,赤司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妳的校服該換了。”
“你說什麼?”正在檢查書包的小椎沒有聽清赤司的話,專註力都放在整理書包上,確保沒有任何的遺留。
“校服要換。”赤司非常有耐地重複一遍。
“是是是,聽到了,回頭就換。”小椎隨口附應着,拿起橡皮圈,提起書包,拉起赤司的手,往門口衝出去,順便沖家裏喊了句︰“我們去上學了!”
赤司的手就像他那赤紅的頭髮一樣溫暖,這對於長期手腳冰涼的小椎來說,是個非常便利的暖包。
坐上赤司家專用車后,小椎挽起頭髮,準備束一個馬尾,而就在這時,赤司遞了她一個東西。
“哈蜜瓜包!”小椎驚訝地喊了出來。
“這是桐管一大早去買。”赤司自覺地拿走小椎手裏的橡皮圈,“吃吧,我幫妳。”
小椎感激地對着正開着車的中年男人說︰“謝謝你桐管。”
“八神小姐喜歡就好。”桐管微笑地從車內的倒後鏡看了一眼。
小椎背對赤司,非常放心的把綁馬尾的工作交給他,自己則咬下一口哈蜜瓜包,專心感受着味蕾上的美味。
果然哈蜜瓜包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赤司拿着橡皮圈,熟練的為女孩綁着頭髮,彷彿這是已成他習慣的一部份。
明娓動人的陽光穿透玻璃車窗,灑落在少女少年的身上,少女幸福地吃着麵包,少年溫柔地為少女綁着頭髮,形成一幅美麗的畫面。
只是,如此美麗的畫面,卻有種怪怪的感覺。
是男孩的眼神,深邃的紅色眼眸裏是一片見不到底的漩渦,彷彿一對上,就會被拖進去一樣。
“小征,你綁得好慢。”小椎毫無自覺地嘟嚷了一聲。
“嗯。”赤司勾了勾唇,加快動作,同時掩去了眼底裏所有的情緒,恢復成往常的清明,“快好了。”
車子到達帝光后,小椎拉着赤司和桐管道別,接着便和其他學生一樣走進學校。
“椎醬。”
剛走到學校的壁佈版,還沒擠進去看一下自己被分到哪一個班,身後就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
是山下奈奈,她的好友。
“不用看了,妳依舊還是和我一班。”奈奈勾起嘴角,用力抱住小椎,發出感嘆的聲音,“啊,就是這個觸感,這個氣味…”
赤司看了看山下奈奈,視線再次回到小椎身上,緩緩開口︰“今天午飯一起吃,我在天台等妳。”
“好。”小椎想也沒想便答應了,那乾脆俐落的態度讓奈奈有點不高興。
赤司勾了勾唇,漫不經心地在山下奈奈身上看了一眼,便轉身離開。
“我說椎醬,如果妳的弟弟要殺我,妳會救我嗎?”奈奈抬起頭,一本正經地問道。
“笨蛋,妳又看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小椎無奈地笑了笑。
“別試圖轉移話題喲。”奈奈眨了眨眼。
“當然會救妳,笨蛋。”小椎用力戳了戳奈奈的腦門。
“嗯,果然我最愛的人還是椎醬,我知道椎醬也是愛我的。”
“是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