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小椎默默的站在赤司的房間外面，手抬了又放下，都不知重複了多少遍，良久，她深呼吸一口氣，鼓起勇氣，伸手叩了叩門。
沒多久，裏面便傳來了赤司的聲音︰“請進。”
小椎慢慢的把門打開，莫名有種作賊心虛的感覺，她搖了搖腦袋，把這種想法驅逐出腦海，故作淡定的走了進去。
赤司此時正坐在棋盤前，獨自下着棋，修長的手指握着棋子，不重不輕的放在棋盤上，明明這是正常見不過的事，卻讓莫名的讓人感到不自在。
兩人也沒有說話，房內除了下棋的聲音外，就再沒有其他。
過了不知多久，赤司握着一枚王將的棋，“熱茶喝了？”
“嗯。”小椎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坐到了赤司的對面。
明明想着過來坦白一切，但看着赤司這張臉，她卻怎麼也沒法開口。
“妳似乎有話要對我說。”赤司抬起頭，目光落在她身上。
“嗯。”小椎又點了點頭。
赤司一言不發的盯着她，似乎是在等她開口。
“對不起，我對你撒謊了。”小椎鼓起勇氣，一股作氣說出來，“其實你在短訊問我在哪裏時，我還沒到家。”
“為什麼？”赤司看起來一點也不驚訝，表情非常淡然。
“因為有種說出來會很麻煩的感覺。”垂下眼眸，就像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小小聲地說著。
“麻煩？”紅色的眼眸閃過一絲不明的光芒，滲着幾分陰暗。
“嗯，感覺會被小征說一頓，而且還會麻煩到你。”小椎保持着垂眸，沒有看到注意到赤司的表情。
“在小椎心目中，要我幫忙是一種麻煩的事？”明明語氣聽起來如此的輕描淡寫，卻讓人有種被陣陣冷意包圍的感覺。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不想麻煩你。”小椎並沒有察覺到赤司的不妥，抬起頭，“我是長輩，明明應該是我來照顧你，但最近卻有種角色互換的感覺。”
赤司的薄唇抿成一條水平線，表情看不出什麼來，讓小椎有種莫名的不安。
“除了這個，妳還有其他的要告訴我嗎？”
其他的？
小椎頓了一頓，想了想，最後搖了搖頭︰“沒有。”
除了在這件事上，她也沒有其他欺騙的事。
“沒有？”赤司勾了勾唇，不留痕迹的用力握緊那枚王將的棋子，“妳確定？”
帶着幾分像是諷刺的語氣讓小椎不禁皺起了眉頭，強行忽略這淡淡的不適，她看着那雙紅色的眼睛說︰“除了剛才那件事，沒有其他了。”
“白木介人。”
赤司不會無端端提起一個外人的名字，除非這個人在他的記憶中落下了一個印象。
小椎認真思索了一翻，開始懷疑赤司是看到了她在便利店的畫面。
“你是不是很早就看到我在便利店？”
“你和他私下很熟？”赤司語氣非常的冷淡，沒有否認小椎問的問題。
“沒有。”
“見面是約好的，還是碰巧？”
“只是碰巧。”小椎皺着眉頭回答。
氣氛突然沉默了下來，赤司一言不發地看着小椎，久到小椎快要待不下去才說話。
“妳讓一個不熟，只是碰巧遇到的男生送妳回家也不找我幫忙。”赤司的語氣明明聽着很平淡，卻偏偏生出一股壓力，讓小椎心底不禁一寒，“你們私下見了多少遍？”
“我和白木只見了幾遍。”小椎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承認自己撒謊不對，但這不表示她要接受赤司這種莫名的態度。
“只是幾遍？”顯然赤司並不相信小椎說的話。
聽得出赤司不信任她，小椎深呼吸一口氣，不想再讓事情往壞的方向發展，努力擠出微笑，打算先讓彼此都冷靜一下，“抱歉，我有點累，想先回房休息，小征也早點休息。”
看見小椎站起，明顯一副想逃避話題的打算，赤司的眼神突然暗了下來，就像快被黑暗吞噬一樣，手心裏那枚王將的棋子幾乎要被他咬生生的掐.壞。
小椎並不知道赤司這樣的變代，她的手才剛接觸門板，身後便伸來了另一隻手，按住了門。
“小征？”儘管心裏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但語氣還是故作輕鬆，“你這是在做什麼？”
灼熱的氣息從耳邊傳來，充滿壓抑的嗓音，加上身後的壓迫感，讓小椎的身子不可抗拒的微微顫抖着，赤司明明注意到這一點，但他卻不打算就此罷休。
“我可以原諒妳的撒謊，但前提是妳不能在和白木有什麼接觸。”
“為什麼？”小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儘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
“沒有為什麼。”赤司沒有遲疑，很直接說出來，“妳只需按照我說的方式做就可以。”
按照我說的方式做就可以？
這句話真的是從小征嘴裏說出的嗎？
“你在說什麼話，不要開玩笑。”小椎乾笑了一聲。
“我沒在開玩笑。”赤司語氣冷靜，“不要在和白木私下有接觸。”
“那你告訴我原因。”小椎皺了皺眉，不明白赤司執着的點在哪。
“我說了，沒有原因。”赤司態度依舊。
沉默了一下，小椎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抱歉，沒有原因的事情，我是不會做。”
紅色的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赤司竭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一字一眼地清晰吐出︰“不要再惹我生氣。”
就是這一句，讓小椎的怯意瞬間一掃而空，隨而代之的是無法形容的荒唐感。
什麼叫不要再惹他生氣？
她承認自己是有做錯的地方，但這和她要和誰來往一點關係也沒有。
“赤司征十郎，你想清楚一點，你沒有權利干涉我的交友。”小椎轉過身，用着非常清晰的語氣說，縱使她已在強行壓抑着自己的情緒，可是言詞中還是忍不住透出幾分怒意，“不管我想做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你也不能阻止我。”
拳頭悄悄的在收緊，赤司薄唇微啟，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左眼突然傳來劇痛，讓他猛地倒抽一口氣，捂着眼，彎下腰來。
“小征？”小椎頓了一頓，然後慌張的抓住赤司的肩膀，低彎下腰，想要看他的情況。
“抱歉，我有點不太舒服，妳先回去吧。”撥開小椎放在他肩膀的手，赤司轉過身。
“你的眼眼睛是不是又痛了？”小椎快步走到赤司面前，緊張地問。
“沒有。”赤司抿了抿唇，冷漠地回應。
“你說謊！”小椎瞪大眼睛，她親眼看到了，就在剛才，明明就痛到彎下腰。
赤司一聲不吭的看着小椎，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你眼看我眼。
“我會安排做檢查，妳先回去。”赤司別開視線，繞過小椎，回到棋盤前坐下。
小椎咬了咬下唇，雙手用力握成拳頭，“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沒有。”赤司把棋子放到棋盤上，語氣淡淡的。
“對不起。”隔了良久，小椎還是選擇了妥協，“我答應你，以後不會和白木有過多的接觸。”
放在半空的手頓了一頓，但很快，赤司又把棋子放到適當的位置上，同時緩緩說道︰“妳不需要道歉。”
稍微停頓了一下，沉穩的聲音再度響起︰“因為有一點妳是對的，我的確沒有干涉妳交友的權利。”
張了張嘴，小椎想說她的本意不是這樣，可是話到嘴邊全都變成了無力。
最後，她只好採取一個最差勁的方法，就是把問題先放到一旁。
“那放假的時候我陪你去做檢查。”小椎看着赤司說。
“不用，只是一個普通檢查。”赤司平淡地拒絕。
小椎不明白，事情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會變成這樣，明明前一秒她是想來坦白一切，取得原諒，結果卻被她越搞越糟糕。
“時間不走，回去休息吧。”依舊是清冷的語氣，卻少了一貫的溫柔，多了一絲的生疏。
半晌，小椎收緊拳頭，落力擠出微笑，“好，不過檢查后要告訴我結果。”
“嗯。”語氣聽起來依舊是淡淡的。
等了一會兒都不見赤司有什麼其他反應，小椎深呼吸一口氣，故作輕鬆地說︰“那我先回房了，小征也別下得太晚，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赤司頭也不抬，只是繼續的下着棋。
直到房門被關上，半來放在半空正要下棋的手突然收了回來，赤司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手心，慢慢收緊成一個拳頭，力度越來越大，甚至可以看到手指都快白，也沒鬆開手，他就這樣待着…
一整晚就這樣過去，小椎也足足失眠了一個晚上，她拖着疲勞的身軀走到鏡子前，看着鏡內的自己，不禁發出一陣哀鳴的聲音。
只是一個晚上，她居然成了這個鬼樣子，那對黑眼圈簡直能堪比大熊貓。
也不知道對方看到會有什麼反應。
希望不是又把她教訓一頓…
然而，這一切都是她想多了，因為赤司只是淡淡的睨了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安靜的吃着湯豆腐。
這個臭小鬼一定還沒氣完，真是越大越不可愛！
小椎瞪了赤司一眼，低下頭，默默的把氣撒在心裏，安靜的扒了一口米飯。
“暑假快到，今年也是回美國嗎？”久違出現在餐桌前的赤司征臣突然問道。
聞言，小椎抬起頭，直起身板，端正地應道︰“是的。”
“回頭我讓人幫妳安排機票。”赤司征臣一句話就落定了整件事。
深知赤司征臣的處事手法，不喜歡聽到有違他的答案，小椎直接點頭，接受這項安排︰“謝謝你，赤司叔叔。”
赤司征臣沒有說話，剛好他的手機響了一聲，他低頭看了一下短訊，眉頭微微蹙起，半晌，他站起來說︰“今天桐管也沒有什麼事要做，讓他送你們去上課。”
落下這句后，赤司征臣也沒再浪費時間，直接拿起手機，離開餐桌。
原以為在赤司征臣離開后，餐桌上的氣氛會好一點，但結果還是一樣。
不，應該說要比剛才還是糟糕。
“時間也差不多，走吧。”赤司放下筷子，平靜地擦了擦嘴，一個眼餘光也沒投向小椎那。
“啊，嗯。”小椎表情僵硬地點了點頭，然後再也沒有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