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昔日好友
周一的大課間,蕖隱和宇澈在校園的綠化帶和教學樓的走廊上巡查,檢查這些打掃區域有沒有垃圾。
蕖隱在學生會招新的時候一輪就通過了面試,現在是學生會的一名會員,而檢查區域衛生是他每個星期一都要做的事情。但是宇澈純粹就是跑來打醬油閑逛的。說是來陪蕖隱一起檢查,實際上更多的是想體驗一把人見人躲的感覺(主要是有些班級的值日生偷懶,各自負責的區域沒有打掃乾淨。所以他們只要一看到學生會的人過來就立馬沖回教室,抓來掃把,對不幹凈的地方來一頓猛掃)
其實宇澈跟着來還有一個主要原因,之前有那麼一次,宇澈在去了趟廁所回教室的路上看見蕖隱在對面的走廊檢查衛生。在平時,其他的學生會成員檢查的時候也不見那麼多女生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逗留;蕖隱檢查衛生的時候,在外面聊天說笑打鬧的女生就特別多。
宇澈想通過這次的機會好好驗證一下當時看到的情景。結果事實證明,並不是偶然。這次在外面逗留的女生人數,比起之前那幾次的人數只增不減。
“蕖隱,你有沒有發現,這走廊上的女生特別多啊?”
“嗯,是挺多的。”蕖隱伸手擦了擦走廊上的扶手欄杆,隨口一說。
“那你說,她們是沖你來的,還是沖我來的?”宇澈一臉壞笑地調戲蕖隱。
“沖你來的。”蕖隱壓根兒沒空理他,蹲下身來撿起地上一團皺巴巴的草稿紙。
“我怎麼感覺你在敷衍我?”
“自信點,把感覺給去掉。”蕖隱看着他笑了一下,見宇澈身旁有個垃圾桶,就越過宇澈將廢紙扔了進去。
“蕖隱,原來我在你心裏,還不如這坨廢紙啊!你知道我有多難過嘛!”宇澈乾脆攬過蕖隱的肩膀,企圖撒嬌。蕖隱忍不住笑了:
“好啦,等我檢查完再好好陪您好嗎。”
“不行,你還得彌補我一下。”
“彌補?”蕖隱瞬間把宇澈的胳膊從肩膀上甩下來,一臉警惕地看着他:
“你不會又想坑我錢吧。”
“哎喲!瞧你這話說的,這怎麼能叫坑呢?我這叫幫你理財。”
“你幫我理財啊?把我的錢財理好了交給那些美食街飯店的老闆?”
“我這不是想讓你吃好一點嘛。你看啊,叔叔阿姨還有蘅新哥都在國外工作,秋葵阿姨又請假回鄉了,你家裏就剩你一個人。是吧?”
“嗯,所以呢。”蕖隱饒有興趣地看着宇澈,臉上的表情寫着“看你怎麼圓”。
“所以啊,這些天我早就發現你日益消瘦。我跟你一起去吃飯,既不用你自己做飯,又能同時填飽我倆的肚子。最關鍵的是,還有我陪着你啊!多好啊!”
“你不說我還真沒想到你這麼貼心啊。”
“那當然啦!我不止貼心,我還暖胃。”宇澈又一次攬着蕖隱的肩,笑着湊過去小聲說:
“這次換我請你!怎麼樣?夠意思吧。”
蕖隱笑着看了看宇澈:
“不錯嘛,良心發現了?”
“那是。”
蕖隱和宇澈檢查完衛生就一起往高一的教學樓走去,只是,在半路上迎面遇到了袁晉海。晉海看到眼前的是蕖隱和宇澈,他停下了腳步。蕖隱和宇澈也停了下來。
“還真是晦氣啊。”晉海冷笑着說出這句話,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好像帶着冰柱,很是陰冷。
宇澈不禁看了看身旁的蕖隱,蕖隱沒有說話,一直定定地看着晉海,眼神很是受傷。
晉海瞥了蕖隱一眼,一臉冷漠加不耐煩地走過去。在經過蕖隱的時候,他的肩膀力道很大地撞了一下蕖隱的肩膀,蕖隱被他撞得往後退了一步。宇澈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扶住蕖隱,回頭衝著晉海說:
“袁晉海,你這樣有意思嗎?”
晉海停住腳步,轉過身來輕蔑地看着宇澈和蕖隱:
“巧了,我還真覺得挺有意思的。”
“我就不明白了,當年的比賽就這麼讓你耿耿於懷?至於生這麼久的氣嗎?”
“我耿耿於懷?宇澈,那就麻煩你好好問問你的好朋友陸蕖隱,不把比賽和對手當回事,通過讓賽來突顯自己有多厲害多偉大!”
“我……”蕖隱聽到晉海這麼說,眼神里的委屈和為難讓人心疼。宇澈沒等蕖隱說完,一把搭着他的肩:
“我相信蕖隱,他不是你說的那種人。”
“信不信是你的事。”晉海扔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宇澈一臉心疼地看着蕖隱:
“蕖隱,沒事吧?”
“沒事。”
“我說,你們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蕖隱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宇澈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輕聲說:
“算了算了,不想說咱就不說了啊,別不開心了。”
蕖隱抬眼看了看宇澈,苦笑着說:
“晉海都這麼說了,你就不信他?”
“我為什麼要相信他啊?我和瑾煦再怎麼樣也都相信你!咱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還不清楚嗎。”
蕖隱笑了,輕聲說:
“謝謝啊。”
“跟兄弟客氣啥,放學后我去找你,爺帶你去吃點好的!來,給爺笑一個!”宇澈攬着他的肩笑着說。
“滾!”蕖隱被他逗笑了,把他的胳膊從肩膀上又給打了下來。
雖然宇澈相信自己,但蕖隱心裏還是很不好受。曾經他跟袁晉海是多麼要好的朋友,兩個人的相識時間比蕖隱和宇澈瑾煦相識的時間還要早,可這一切終究還是變成了現在這樣……
袁晉海曾經是陸蕖隱特別要好的朋友之一,從幼兒園時期就一直玩到大。但是因為初二那年的一場棒球比賽,兩個人便因為其中的誤會斷交了。那次誤會中,晉海一直認定,蕖隱在那場比賽中的失常表現是因為蕖隱看不起他而讓着他。可事實上,那場比賽蕖隱並沒有讓他,甚至是拼盡了全力。只是,他的右手臂當時受了重傷,右邊的肩膀也被磕傷,一動彈就疼痛難忍,更別說用力揮棒和投球了。蕖隱一直沒有告訴任何人,用隊服將傷口遮得嚴嚴實實,在比賽過程中強忍傷口帶來的疼痛。所以就算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們,對他受傷的事情也毫不知情。
初二那年,最具權威的中學棒球比賽在市裡舉行。崇濟中學初中部的棒球隊一直備受矚目,因為崇濟棒球隊自各種比賽以來就一直都是冠軍,是本次比賽奪冠的熱門。蕖隱是隊裏的王牌投手,他投出去的球力道大,而且球的走向多變,一般沒有什麼人可以打中他投出去的球。就算是打中了,球在大部分情況下也會被打低或者打歪。只要蕖隱去當投手,他所在的那一場便不會出現被對手打出全壘打的情況。
在比賽的前一天中午,蕖隱想再練習一下手感,卻又不忍心讓隊友陪着一起去,怕打攪隊友們午休,他便自己去球場練習。前往球場要經過一條綠蔭小路,那可是必經之路。這條小路是用一顆顆光滑的鵝卵石鋪就的,路的總體長度還挺長。
這條綠蔭小道橫穿在市裡非常大型的森林公園。路的兩側種滿了樹,低地的花叢中開滿了香氣四溢的野花,是一個放鬆休閑的好地方。
蕖隱走到小路的深處時,隱隱聽見有人在樹林裏呼救。他循着聲音走進樹林的深處,發現有幾個膀大腰粗的壯漢在圍毆一個男生。那個男生在極力躲避之餘,還抬頭往外面看了幾眼,他的視線跟蕖隱的視線交匯。蕖隱驚住了,那個被圍毆的男生居然是葉銘闊。
“救命啊!蕖隱,快救我!”
“快住手!”蕖隱沖了進去,用力將那幾個正在打他的大漢推開,小心翼翼地把渾身又青又紫的葉銘闊攙扶起來。
“你小子哪兒冒出來的啊?要滾趕緊滾!不滾我連你一起揍!”其中一個穿黑背心的黑臉大漢將蕖隱從頭到腳都打量了個遍,粗聲粗氣地嚷嚷着。
“該滾的是你們!再不走我可要報警了!”蕖隱把葉銘闊拉到身後護着。
“小子,不如咱們來點兒有意思的,只要你能打得過我們,我們就讓步,跟葉銘闊的事兒就一筆勾銷。怎麼樣?”
蕖隱回頭看了看站在身後的葉銘闊,他那帶有恐懼和哀求的眼神讓他於心不忍。雖然蕖隱並不知道他跟那些大漢之間有什麼恩怨,但只要打贏他們,銘闊的事情說不定就可以解決了。
“好,我跟你們打。但你們也要遵守約定,不再為難我朋友。”
“好!一言為定!”
蕖隱轉身就跟那幾個大漢打在一起。他小學練了六年的武術,雖然現在練得少了,但底子還在。最後雙方算是打平了。那些大漢看着很大隻很威猛,但實戰起來就不怎麼樣了,又或者是他們對蕖隱打過來的拳的力道還留有餘地。
但是,當所有人都扭打在一團的過程中,其中一個大漢揮起手中的鐵棍朝蕖隱的右手臂用力打了下去,蕖隱來不及躲被砸到了,鑽心的疼痛使他冷汗直冒。整條右手臂瞬間失去了知覺,在微微發顫,完全使不出勁兒來。就在那時,蕖隱看見有一個大漢正操起一把廢棄的鐵鏟子準備砸向銘闊,他趕緊衝上前去將銘闊拉開。不料,那把高高揮起的鐵鏟子重重地砸了下來,正好砸中蕖隱的右肩膀。蕖隱被砸得差點就站不穩了,右手臂和右肩膀所帶來的劇痛讓他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而且剛剛在抵抗的時候也被其中兩個大漢用帶刺的樹枝藤條打中,手臂上被劃了幾道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血口子。他感覺自己的右半邊身體好像快要廢掉了,頭上豆大的汗珠一顆接一顆地滾落下來……
“既然打平的話,就算你贏好了!走了走了!”那幾個大漢也被打得不輕,傷得較輕的身上都被蕖隱又踢又揍搞得青一塊紫一塊,傷得重一些的不僅鼻青臉腫,身上還有很多不同程度的擦傷和磕傷。為首的大漢看見蕖隱的傷勢,顯然有些慌了神。他趕緊沖其他兄弟們揮揮手,便慌慌張張地走了。蕖隱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右手臂,疼得緊閉雙眼,就連站都快站不住腳了……葉銘闊特別緊張地幫蕖隱查看傷勢,還不停地道歉,他愧疚得連說話都變得不利索了:
“對,對不起,蕖隱。真的,真的對不起!都是我,是我害你受了這麼重的傷,都怪我……”
“我沒事。”雖然蕖隱嘴上說沒事,頭上一直冒出來的冷汗卻將他真實的情況毫無保留地體現出來。
銘闊小心翼翼地將蕖隱的短袖撩起來,蕖隱也是在這個時候才仔細看到自己手臂的傷勢:手臂上有一大片烏紫,還有幾塊發青;幾道大小不一的血口子還在緩緩地冒着血。銘闊撩起衣袖的手都開始發抖,他喃喃自語道:
“沒想到他們居然下手這麼重,之前不是都說好的嗎……”
蕖隱一聽,震驚得睜大了雙眼。難道剛才發生的這一切,都是葉銘闊跟那幾個大漢商量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