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寂靜無聲

天蒙蒙亮，顏楚雲難得起了一個大早，坐在鏡前細細描畫。

祁寒之醒后瞧了她好幾眼。

顏楚雲主動道：“你知道的，我是庶出，在相府沒少被欺負，好不容易有人撐腰回去一趟，自然要高調行事。”

也不知道哪句話取悅了祁寒之，他竟低笑兩聲，便叫應嬤嬤將準備好的回門吉服取了過來。

正紅色的繁複織錦挑花裙上用金線綉了孔雀，在光下栩栩如生。

馬車停在相府門口，顏父本以為祁寒之不會陪顏楚雲回來便沒有留在府中，來迎接的只有主母周氏以及嫡女顏葉嘉。

兩人怠慢地打開門，看見祁寒之後，臉色一變。

“少將軍竟也一起來了？來人，還不快將少將軍抬進府！”

周氏一邊說著一邊觀察着祁寒之的臉色，話間頗為不尊敬。

“母親這話說的可不應當，”顏楚雲沒讓別人旁祁寒之的輪椅，親自將他推進了大門，冷冷道，“少將軍的腿是為了臨川而傷，母親說話還是放尊敬點的好。”

“雲兒說的是，是我言語有失，”在外人面前，周氏向來都是一副溫婉和善的模樣，她笑盈盈道，“還勞煩少將軍陪雲兒跑這麼一趟了。”

祁寒之倒也沒有被她的溫柔面具所蒙蔽，甚至都沒多看她一眼，只淡淡道：“她是我的妻子，我陪她回來是應當的。”

周氏與一直沒說上話的顏葉嘉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訝然。

都說祁寒之傷了之後喜怒無常，冷漠鐵血，可沒想到竟對這麼一個醜女如此關懷……

顏葉嘉扯了扯唇角，看了一眼穿紅着綠的顏楚雲笑道：“妹妹今兒穿的倒是艷麗，以前你是從來不肯穿這麼華麗的衣裳的。”

畢竟人長得丑，穿的越扎眼越容易被人笑。

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顏楚雲竟楚楚可憐道：“我以前想穿，姐姐也沒給我這個機會啊，在家裏有什麼都先緊着姐姐，哪有我的份啊。”

她話音一落，祁寒之便停住了輪椅蹙眉朝那兩人看去。

周氏和顏葉嘉無比尷尬，雖然顏楚雲說的是實話，但那些衣裳本就是最配顏葉嘉，她一個醜女穿上也不過是東施效顰，給她不是浪費嗎？

周氏本想打個圓場，卻不料顏葉嘉沉不住氣：“妹妹可別空口白牙污衊我與母親，分明是你自知容顏有失，便不愛穿些華麗的，這也能算我們的錯？”

“我從沒覺得自己容顏有失，是你們覺得我丑，”顏楚雲更可憐了，眼巴巴看向祁寒之，“將軍，您覺得我丑嗎？”

明知道她在演戲，可祁寒之還是配合道：“夫人與世無雙，至於眼盲之人的話，夫人不必理會。”

言下之意就是周氏與顏葉嘉眼瞎，不用搭理她們。

顏葉嘉被氣的一梗，張了張嘴就被周氏拽住，只好憤憤往前走，心裏還道，看來讓顏楚雲替嫁是對的，祁寒之雖然好看但實在過於最毒，更何況如今還是廢人一個。

“葉嘉不懂事，讓將軍見怪了。”

“確實，顏夫人還是要嚴加管教。”

祁寒之毫不客氣將周氏的話懟了回去，顏楚雲推着他進了正廳。

“母親，”顏楚雲笑盈盈道，“時候也不早了，不知席面安排在哪？”

周氏心裏一突，她以為顏楚雲自己回來，哪裏費心給她安排席面了？不僅如此，她本打算將人關進祠堂好好敲打一番的……

但到底是見識過風浪的，她沒有驚慌道：“這就好了，葉嘉先陪少將軍和你妹妹說說話，我再去廚房讓他們加個湯。”

言罷便出了堂廳。

一時之間，廳里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