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離開鳳陽鎮
環視四周空蕩蕩的屋子,最後的目光落在牆上掛着的錦旗上,有的錦旗上面寫着八個大字:仁心仁術,醫者仁心;有的錦旗上寫着:救死扶生,恩重如山;還有的錦旗上寫贈左家興大夫:醫德高尚,醫術精湛。
我放下手中的行李箱,緩步走到錦旗旁,認認真真的將錦旗上面的字看了一遍。這些錦旗都是贈給老爸的,老爸都以這些錦旗為驕傲,他常常說錦旗代表着我們家左氏中藥店的榮譽。
錦旗旁邊有一個照片牆,照片牆上面都是老爸老媽和病人之間的身影,唯獨一張照片是我們一家三口,這張照片還是我十歲生日時拍的。我頂着一個生日帽,身旁的老爸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的臉頰上還有被我調皮搗蛋塗上去的奶油。我的嘴角不經意微微揚起,手摸着脖子上捷克隕石項鏈,腦海中開始浮現老爸的模樣。
我從照片牆上取下這張照片,用手輕輕擦拭照片上殘留的灰塵,然後將照片放入書包中最裏面一個小口袋,腳剛邁出一步便發現有些不妥,重新從包里取出照片就把照片撕成兩半,一半是我和老爸的身影,而另一邊是老媽的身影,我用手將老媽的那半張照片捏成一團,不留一絲雲彩隨手扔入垃圾桶里。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拎着笨重的行李箱走出家鎖上捲簾門,抬頭望了一眼牌匾——左氏百年中藥店。
我深深呼了一口氣,心中暗念:左藎葶,從現在起重新開始,為了自己,為了老爸,為了左氏中藥店要開始好好上學好好奮鬥!
今日運氣不錯,沒走到車站就來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將笨重的行李箱放在車廂背後,然後熱情似火的打開車門,邀請我上車。
“大叔,去火車站。”我簡單的交代了一下我要去的地方。
司機樂呵呵的應了一聲,然後哼着小曲開着車,去火車站的路程稍微有些遠,車上有些乏味,司機從後視鏡打量了我一眼:“閨女,這是要去哪所大學報到呀?”
我簡簡單單的回復了幾個字:“金陵大學。”
“哎呦呦!那可是名校呀!咱們鳳陽鎮裏每年也只有幾個人才能考得上這所大學。”大叔一臉的敬佩和羨慕,忍不住的回頭看了我兩眼繼續說道:“閨女,從咱這鳳陽鎮坐火車去金陵大學可要一整天時間嘞,現在坐飛機也要不了幾個錢,閨女,你還不如坐個飛機去。”
我尷尬的扯出一個笑容,目光轉移至車窗外看着一顆顆綠化樹,心裏出現老爸曾經說的話:“閨女下次考試考好點,將來考上大學,老爸我開飛機開坦克都要送你去上大學。”這是一句玩笑話,話語裏充滿着對我的寵愛。想到這裏鼻子一酸,從口袋裏拿出老爸的照片一顆淚珠滴在老爸那笑容上,我心中默念:爸,我考上大學了,說好的開飛機開坦克送我去學校,你怎麼說話不算數。
吸了一下鼻子,手背擦拭掉臉頰上的淚水看着後視鏡中司機的臉緩緩開口道:“我走得早,坐火車就可以了。”
司機嘿嘿一笑伸出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鬍渣,對我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一個勁的誇我有多懂事,要是自己的孩子有我一半懂事那他也知足了。到達火車站目的地,看着打標機上打印出來的發票,司機大手一揮:“閨女,叔給你去個零頭,收你五十怎麼樣?”我點頭如搗蒜從皮夾里拿出一張五十元遞給司機。
我拿着行李站在原地,看着司機開車離開的身影,直到那輛出租車消失在我眼前才拖着行李箱進火車站。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坐火車,以往只見到火車在軌道上行駛的樣子,卻從來沒有親身體驗坐火車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在火車站兜兜轉轉一圈才找到正確的站台,我領着行李箱站在原地等候,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等的時間稍微有點長,我從包里翻出耳機,整理了一下皺成一團的耳機線,然後將耳機塞入耳朵內聽着海鳴威的老人與海。
歌聲響起,跳躍的音節起伏不定,我根據音樂的節奏打着節拍,小聲的哼着這首歌。當聽到愛的諾言一點一點卻走向長眠這句歌詞時心中不免泛起一絲苦澀微瀾,一道銘記在心中的影子一幕幕出現在腦海里,我甩了甩頭拍了拍腦子心想:左藎葶高興點。
指尖滑動着手機屏幕,翻動裏面的音樂,最後指尖停留在一首歡快的音樂上面,靜靜聽着裏面愉悅的旋律。
不知道何時身後站了一個人,那人很沒有禮貌的推了我一把,我一個釀蹌險些摔倒。我氣呼呼的扯下耳機,扭頭看推我的人,只看到一個再也熟悉不過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他朝我招了招手嘿嘿一笑,伸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不停地喘着粗氣。
“你有病啊!”我朝他甩了一記白眼,揉着被他推疼肩膀。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朝我擺了擺手,然後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有葯嗎?”緩了一口氣頓了頓接著說道:“我這不是想給你一個Surprise嘛!”
“驚嚇還差不多。”說完這句話我似乎想起了一件事,用確定的目光看了一眼面前人,有些疑惑:“你不是去機場了么?”
他叫科北和我是光着屁股一起玩大的,整個鳳陽鎮只有我們兩個一起考上了金陵大學,他是鳳陽鎮裏數一數二的富二代,他爸爸媽媽特別疼他,錄取通知書一發下來就大擺宴席招待所有親朋好友海吃了一頓,接着就給他準備一系列大學生涯的生活用品還訂了一張頭等艙的飛機票。
只不過現在這時間飛機估計已經起飛了。
“我這不是怕你太孤單,所以把票退了,來陪陪你。”他拍拍胸脯一副大哥大護着小弟的樣子。
我踮起腳尖伸出手打算摸摸他的頭,卻被他的一轉身落了個空,本想誇他幾句,話都快說出來就是他着一個小小的舉動,將我的話堵在了嗓子眼。
科北的個子很高,小的時候他就比同齡人高出一個頭,在發育時期個子一個勁的長,現在一米九的個子高出了我一大截。
沒過多久火車的長鳴聲傳入我的耳朵,我簡單整理了一下書包,科北很識趣的幫我拉着行李箱走進車廂找到位置坐了下來。
他的屁股蹭了蹭硬硬的椅子:“為什麼是硬的?”他是個富二代在他的腦子裏完沒有價格與火車票之間的差別。
“有的坐已經很不錯了!”在這之前我有幾次在票價之間猶豫不決,很多次都想買個站票,站票比坐票還要便宜的多。
“也就是說本少爺要在這裏坐上二十四個小時!”他不禁有些驚訝,有些悔不當初,一個勁的後悔自己的頭等艙。
“火車都開了,你後悔也沒有用,你忍一下吧。”然後又從包里翻出耳機繼續聽歌。
我有一個怪癖,只要坐上車就想睡覺,本以為火車與長途車不同,應該不需要受困蟲的侵擾,沒有想到火車還沒開二十分鐘我直接倒在科北肩膀上呼呼大睡。中途有幾次是餓了或者想尿尿才睜開眼睛醒來,一路到站大部分時間我都用在睡覺上,頓時感覺也沒有花多少時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