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冤家路窄
身後發生的事，方晨並不知曉，他只知道腳下這條蜿蜒崎嶇的山道並不好走，給人的感覺，彷彿比當初上山的時候還要艱難。
他知道這是一種心理作用，因為他的心情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輕鬆，所以才感覺步履特別沉重，彷彿每一步都要耗盡全身氣力與勇氣。
可終究是兩世為人，知道逝者不可追，一切都無法挽回，他還是慢慢放下那份沉重，腳步也隨之變得輕快。
也就這個時候，忽然山道上迎面走來兩個人，看服飾，是靈元宗外門弟子，貌似剛剛在山下坊市喝了酒，滿身酒氣。
“喲，這不是那誰嗎？聽說剛剛凌辱了一個同門小師妹，還把人給殺了，是不是真的啊？”
“廢話，肯定是真的啊，也不看看人家是誰，人家可是大名鼎鼎的方晨師兄，有什麼不敢的？
不過話說回來，方晨師兄，爽不爽，那種黃毛丫頭上起來是不是特別有味道？
還有，你是先上了再殺啊，還是先殺了再上，給師弟們說說唄！”
虎落平陽被犬欺。
兩個方晨腦子裏完全沒印象，平時估計都不夠格往身邊湊的臭魚爛蝦，而今也抖起來了，一見之下硬是擋住去路，惡笑連連不讓走。
方晨微微皺眉，冷冷道：“讓開，好狗不擋道。”
對面兩人一怔，緊跟着哈哈大笑起來：“好狗不擋道，哈哈，好狗不擋道，他居然說好狗不擋道……”
話語間一人衝上來，照着方晨肚子就是一腳。
這要放在之前，方晨完全可以不閃不避，將此人一舉秒殺，可現在，他連躲都躲不過，直接被踹翻在地。
緊跟着那弟子衝上來一陣拳打腳踢，冷笑道：“你說得沒錯，好狗不擋道，你就是那條不好的狗，你擋着爺的道了。”
方晨嘴角溢血，沒說話，就靜靜看着這位所謂的“爺”。
這時另一個滿身酒氣的弟子也沖了過來，一頓拳打腳踢，厲聲笑道：“方晨啊方晨，你也有今天，還記得我臉上這道疤不？
這是四年前回鎮上參加族比的路上你留下的，我王豹銘記於心，四年來不曾一刻有忘。
原本以為這輩子都沒希望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四年前……
王豹……
方晨終於還是記起來了，淡淡道：“原來是你。”
王豹是霧柳鎮王家子弟，四年前大家一起從宗門返回霧柳鎮，準備參加一年一度的三族大比，途中王豹調戲一個普通人家出身，一樣在靈元宗修鍊的小師妹，被他嚴厲制止，並在臉上留下一道劍疤。
只不過因為時間久遠，加上從未放在心上，所以這事就給忘了。
王豹獰笑：“沒錯，是我，當年的事，你方大天才忘了，我可沒忘。
說來也可笑，當年我不過小小的調戲一下，你就在我臉上留了一道疤，沒想到四年後的今天，你居然也會對一個小姑娘下手，還把人給殺了，天才到底是天才啊，連這方面都比我們這些廢材要強。”
方晨沒解釋，深吸一口氣，淡淡道：“說完了？說完了就請讓開，我還要趕路。”
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說完方晨踉蹌着起身，旁若無人的往前走。
王豹眼底怒色一閃，一個歹毒的念頭升上心頭，獰笑道：“站住，方晨，你該不會以為遇上我還能走吧？”
方晨眉頭一皺：“你要殺我？”
王豹笑得十分燦爛：“為什麼不呢？你看這裏多好，山清水秀，又沒什麼人，我只要輕輕把你往懸崖下一推，神不知鬼不覺，也不會有人因為你這個被逐出山門的廢材找我麻煩。”
似乎很有道理，方晨看了看身側陡峭的懸崖，的確是深不見底。
但他沒有絲毫害怕，淡然搖頭道：“你最好收起這個危險的想法，不然要死的是你。”
王豹哈哈大笑。
旁邊那位目測應該也是王家子弟的靈元宗弟子一樣哈哈大笑。
片刻，王豹眼底閃過一絲殘暴：“死到臨頭還嘴硬，今天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麼落魄得狗都不如，還敢大言不慚。”
語落，抓住方晨手臂，直接甩下懸崖，就這個時候，忽然一條綵帶臨空倒卷，硬生生將方晨撈了回來。
“你就那麼確定我會出手？”山道上，看着面容平靜，彷彿絲毫沒受到驚嚇的少年，少女眼神微微有些複雜。
她叫江妙語，霧柳鎮三大家族之一江家大小姐，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就是方晨的未婚妻。
而論武道天賦，她一直是這一輩人中當之無愧的天之驕女，哪怕方晨崛起，也並不能掩蓋她的光輝。
看到她突然出現在這裏，王豹二人終於酒醒了，王豹目光凝重，沉聲道：“江妙語，這不關你的事，你最好別插手。”
緊跟着身邊同族的王虎道：“江妙語，方晨現在廢物一個，原本你也不想跟他有婚約，你現在讓開，讓我們結果了他，這樣對大家都好。”
江妙語神色不動，好似什麼都沒聽見，只靜靜看着方晨。
方晨一樣看着眼前明眸皓齒清冷若雲端仙子的少女，心中五味陳雜。
曾幾何時，這個身體的主人那樣愛慕她，近乎於卑微，儼然那就是生命中唯一的光，沒有了就不能活。
哪怕後來他接管了身體，受那份執念影響，在他心裏，這依然是一個很特殊的人。
然自始至終，江妙語對於婚約都表現得十分抗拒，哪怕他崛起成為萬眾矚目的天才，她依然不假辭色。
不過這樣也好，從來沒有過開始，自然也無所謂結束，而今，是時候徹底放下了。
心中輕嘆，方晨笑了笑，道：“如果我說根本沒想過你會在這裏出現，你會信嗎？”
江妙語秀眉微蹙，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今天的方晨跟印象中很不一樣，鎮定得可怕。
可最終她也沒說什麼，只淡淡道：“回去吧，好好養傷，不要再想太多。”
“不要再想太多？意思是，咱們兩清，從今往後再無瓜葛？”方晨笑得很燦爛，點頭道：“明白，不過還是謝謝，不管怎麼說，你今天救了我。”
說完看向面色鐵青的王虎王豹兄弟，認真說道：“運氣不錯，但這不代表你們會一直這麼好運，聽我一句，腦袋千萬拴好了，等我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