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訓
第二日訓練九天去的比平時晚了點,索性沒有遲到。訓練還沒開始,他便已經一臉冷汗,三木看着不對勁,偷偷湊了過去,“怎麼了小九,師傅又罰你了?”
九天雖然身份低微,但是在天衛營里人緣還不錯。他入營時年紀太小,又是天奴的身份,幾乎沒有人看好他。天界的天奴很少,大多都是觸犯了天條要除以死刑的罪犯,因某些原因免去了刑罰,得以有一線生機,過得日子,其實還不如普通奴隸。天奴的訓練比普通天衛多了幾項,都是極限的訓練,還有着嚴苛的處罰體制和難以完成的任務,大部分人無法忍受,最終還是選擇了自裁。天奴從不問來歷出身,以九天那時的年紀,大家都猜測他是被家族牽連,多少有些同情,但是同情歸同情,沒有人覺得他能夠堅持下來,即便能熬過所有的訓練和懲罰,每一次出任務,也都可能是他的死期。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九天一次次從哪些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回來,他們漸漸發現,那個初時奶娃娃一般還會哭的孩子,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
九天搖了搖頭,習慣性地笑笑回:“沒事。”
怎麼會沒事呢?他一身的傷,鮮血和着冷汗早已滲透衣衫,不過是深色的衣服難以辨認罷了。百枚刺髓的牛毛細針還留在體內,稍稍一動便撕扯着筋脈。神識又被扯出鎖在洪天盅內,讓他的頭一直頓頓地痛着,稍微想些事情,便似有蟲子在腦海中撕咬,他只能盡量放空自己,不去想太多事,可是今日的訓練,又哪裏是能不動腦子就完成的。
九天暗暗祈禱,只希望今日的訓練可以順利通過,可偏偏老天爺像是跟他過不去一般。天衛長寒風公佈了今日的訓練內容,是攻守護的訓練。四人一組,三人在擂台之上對戰,一人在高台處射箭,擂台上的三人分別為攻、守、護三方,為“攻”的一人以一敵二,設法讓射箭之人可以射到為“守”的那人,而“護”的那人則負責保護為“守”之人,避免他被箭所傷。訓練共分為四組,每組十支箭,射完后可以有一刻鐘的整修時間,四個位置均輪換一次則訓練結束。
這訓練可以同時考驗四人的功夫、配合、反應速度以及對時機的把控,可謂一舉四得,訓練之時經常會用到。天衛們意在切磋,精進武藝,多半點到即止,可對於九天來說,卻每次都是場生死考驗。九天是這十年間唯一的天奴,同樣的攻守護訓練,在他這裏卻有了些許改動,為了訓練天奴們在極端的情況下能夠拚死戰鬥保護主人,他在訓練時需要以一敵二,同時“接住”從四面八方射來的箭矢。
這個“接”並不是普通的接。天衛們在看到射來的箭時可以躲避,可以用手上的武器格擋或是砍斷,但是九天卻不同,他不被允許使用任何武器,對於飛來的箭矢,他必須用身體的部位承受,並且在十支箭射完前,以一敵二的局面不會有任何改變。中間若是有沒接到的箭或是在打鬥過程中有任何出錯的地方,都還另有責罰。他沒有輪換的位置,同樣四組訓練,他便要接到四十支箭。休息的一刻鐘,只夠他將十支箭從身體裏拔出,甚至全部止血都做不到。
九天勉勉強強挨過了三輪,最後僅僅是憑藉著強烈的意志和下意識的反應在硬撐,這次的休息時間,他甚至連拔箭的力氣都沒有了。跟九天過招的是天衛頭營的兩個高手,他要時刻集中精神招架,又要判斷那些箭飛來的方向,鎖神之刑下讓他頭痛欲裂,眼前一片一片黑影閃過,他靠在牆邊,一下下拿頭撞着牆,想要得到片刻安寧,強迫自己不要思考。可是另一個聲音卻在腦海中響起,一刻鐘很快就要過去了,他必須趕緊拔箭,撕裂的傷口也需要止血,他不得不想。
三木遠遠看到九天的異常,皺眉跑了過去,“小九,你怎麼樣?”
九天沒有聽到,他嘴裏念叨着什麼,腦袋還在一下下往牆上撞。三木趕緊伸手將他的頭按住,手指觸到額頭,燙的嚇人,他一驚,“好熱!你在發燒!”天衛的待遇比天奴好的太多,九天不是第一次帶傷帶病的訓練,卻是第一次被三木發現,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是太差了,差到已經無法掩飾。
第四輪訓練的號聲響起,游鴿過來叫人,三木為難地抬頭,“他在發燒。”見游鴿皺眉有些為難的樣子,三木乾脆抓過他的手按到九天腦袋上。
灼人的溫度燙得游鴿下意識縮了下手,隨即對三木說:“你去接着訓練,我去跟師傅稟告一聲。”
三木道:“你去吧,我在這看着。”
九天聽到他們的對話,掙扎着拉了拉三木衣角,“我沒事,我可以的。”
“逞什麼強,也不看看自己燒成什麼樣子了!”三木沒好氣道。
九天咬咬唇,游鴿已經跑遠了,他沒能力追上去攔住,心裏頓時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天衛的訓練跟九天分屬兩邊,寒風看三木沒過去,於是過來叫人,“集合了,怎麼還不過去。”
三木指指九天,“小九發高燒呢。”
寒風作為天衛長,知道的比三木多一些,他並非不同情九天,卻也沒什麼辦法。聽三木說游鴿去叫墨弋了,嘆口氣,把三木拉了起來,“一會兒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管。”
三木不明所以,“你什麼意思?”
寒風想說什麼,不知道從何開口,只得搖了搖頭,繼續把三木往回拽。三木擔心九天,不大想走,還想跟寒風繼續理論,九天見狀拍了拍他的手,勉強笑笑:“我沒事的,您跟寒大人回去吧。”
三木一步三回頭,九天看到不遠處游鴿隨着墨弋走過來的身影,忍不住轉頭囑咐了一句,“您可一定要聽寒大人的。”
三木一頭霧水地被寒風拉了回去,他實在不明白兩個人都是什麼意思,不過片刻后,他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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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木有再起刑罰的名字了,天兒還是怎麼慘,這鍋我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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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子:喲~生病啦~下章給你治病好不~~~
九天:你......這麼開心做什麼?
眸子:沒有啊~
九天:[懷疑]我可以拒絕嗎?
眸子:不可以
九天: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