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蘇氏,刺史大人說得可是實情?”李縣令有些二丈摸不着頭腦。被沈放這麼一說,他也分不清陳充到底是不是被蘇覓所殺。
蘇覓抬眼看着沈放,眼裏多了幾分複雜。他竭力為她洗清嫌疑,到底是因為男女之愛還是兄妹之情?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蘇覓隱隱覺得自己陷在沈放的柔情中,出不來了。
她突然想起,嫁給陳充的那天晚上就後悔了。當陳充掀開她的大紅蓋頭時,她藏在袖子裏的手微微顫抖。
她害怕。
“自蘇府一見,我便對蘇小姐傾心了。”蘇覓的臉在蠟燭的映襯下顯得愈發精緻小巧,陳充的指腹忍不住去摸她的臉。
“就只是傾心?”
“瞧我,娶到你都歡喜的不會說話了。”陳充雖說著話,手卻不安分地開始朝蘇覓雪白的脖頸探去,“我喜歡你。”
“有多深?”蘇覓盈盈一笑,玉手抬起輕輕抓住陳充的手。
“自是打心眼裏喜歡的。”陳充的眼裏泛着深情,盯得蘇覓心裏直發毛。
“可覓兒不喜歡同別的女子共侍一夫。”蘇覓略微側身,假裝生氣。她必須想法子脫身。
“哦?”陳充發現蘇覓像一隻小貓,總是不經意撓得他心癢難耐。
“覓兒認為,一生一世一雙人才是夫妻本態。”
“你是要我休了夫人?”
“覓兒不敢。”蘇覓仍然不願意轉過來看陳充。
“夫人性格本就彪悍,容我再想想。良宵苦短,我們還是早些歇息為好。”陳充把蘇覓的身體板正,準備解開她的衣衫。
“大人,我們玩個遊戲吧。”蘇覓必須賭一下了,賭陳充對她的感情是喜歡還是佔有。
“什麼?”陳充發現,像蘇覓這種既有美色又有趣的女子世間極為少見。
“你何時將我扶正,我們便何時圓房。”
“可那樣,我有什麼好處呢?”
“覓兒想趁這些日子,把那孔雀霓裳舞好好研習,待到那日為大人表演,如何?”
陳充雖是草包,卻也知道那孔雀霓裳舞因保存不完整,便無人能跳。若是能因此一睹美人風采,自是划得來的。
反正,蘇覓遲早是他的。
“好。那和衣而睡,不算違規吧?”
“和衣而睡,大人是要給覓兒補償的。”眼下圓房之事雖已解決,但蘇覓懸着的心還沒徹底放下去。
“什麼補償?”陳充發現,眼前的美人是想要把他榨乾才肯作罷。
“七日之後再告訴你。”蘇覓調皮地眨了眨眼,便找了處地方躺下去。
之後,陳充的原配故意給蘇覓使絆子,她便順水推舟成了陳夫人。陳充也提過和她圓房,她借身體不適推脫了。那一日,她終於說了和衣而睡的補償,便是讓陳充把尚書府的罪證呈給聖上。
“該拿你怎麼辦呢?”陳充對蘇覓傾心,確是因為她的美貌。可後來日漸相處中他便深深地被她的古靈精怪所吸引,從來沒有一個人敢這麼要求他。
他喜歡她,所以總是依着她。哪怕不能碰她,哪怕去和尚書府作對。
可是,他受不了蘇覓喜歡別的男人。他辛苦搞來的罪證,被沈放一句求情就不作數了。她處處為那個人着想,卻忘了她的本分。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人啊,卻總是和那個不相干的人眉來眼去。
所以在夜夜留戀煙花之地之後,他發現自己還是忘不掉蘇覓。於是,便在清晨回到陳府,企圖和她有夫妻之實。
沒想到她用了剪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在爭執之中,為了不讓她受到傷害,剪刀刺入了他的身體。
哪怕是死,陳充也在護着她。
蘇覓的身上背負着一條人命,她本打算自行了斷的。但無奈對沈放還有一絲留戀,便想着對此事供認不諱,順勢再見他最後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