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條線索
彷彿飄在虛無的空間裏,四處都找不到着力點。似乎馬上就要墜落,卻又被輕柔地托舉着;似乎馬上就要浮起來,卻又被溫和地壓制着。
金髮的青年睜開眼。
鋪天蓋地的灰白色霧氣,像是在不停流動,又像是完全靜止着。
這是……什麼地方?
俠客試着動彈了一下手腳。沒問題,四肢健全,活動自如。他又試着坐起來,也沒有什麼滯澀。
這種感覺真奇怪。
俠客低下頭,對自己用了個快速檢查全身的回道。
藍白色的光蔓延開來,打散了周圍的薄霧。但眼前還是沒有出現任何東西。
沒有天空,沒有大地。
沒有人間。
“唔……”俠客苦惱地抓抓頭髮。回道還能用,說明還沒有離開這個世界——也不一定啊,畢竟念也還能……
念。
他散去手裏的回道,轉而從衣服內袋裏摸出手機。自從恢復記憶,他就重新把小惡魔手機帶在身邊,只是習慣了對戰拿刀砍、治療鬼道上的日子,單一又限制頗多的操作繫念能力,就被他自然地拋到腦後了。
也算好事?等以後回去了,他就有除了做計劃以外的功用,也不用怕被飛坦威脅拿他做刑訊實驗,也能理直氣壯地拒絕團長的無理要求……
不,這個果然還是不行。
俠客挫敗地嘆了口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站起身來。
總要先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才好。就算是不小心又死了……
“啊,明明跟銀約好了。”
“銀是誰?”虛空中傳來一個聲音。
俠客嚇了一大跳,就看見前面聲音傳來的方向依稀有個人影,正在緩緩走近。他放鬆下來,重新坐回地上:“不要嚇唬我啊,叢雲。幹嘛把意識空間搞成這種樣子?”
人影的腳步頓了頓,隨即輕輕“呵”了一聲:“這又是誰,嗯?”
薄霧從兩邊四散退後,終於露出掩藏其後的人。
俠客一下子屏住呼吸。
毛領長衣,液態礦耳環,打理整齊的大背頭,微微勾起的嘴角,以及,複雜難言的目光。
說起來,叢雲好像從來沒在他面前穿過這身。
庫洛洛走到愣住的青年跟前,順手揉了一把金色的腦袋:“回神了,俠客。”
俠客眨眨眼,又眨眨眼,猛地跳起來往後退開,抬手搭在腰間的刀上,神色戒備:“你是誰?”
“這話不該我問你嗎?”庫洛洛看了眼突然落空的手,微笑道,“我剛剛還在卡金帝國前往黑暗大陸的黑鯨號上看書,只閉目休息了會兒,再睜眼就來到這裏了。你不該好好解釋一下嗎?”
這是除了自己世界的人以外不可能知道的信息。不過,說不定是能讀取別人記憶的能力……
看着一臉懷疑的同伴,庫洛洛無奈地扶額,然後攤開手,拿出了《盜賊極意》:“念總不會騙人吧?還有這個。”他抬高手,衣袖順着手臂滑下一小截,露出手腕上鮮艷的紅,“你感覺不到嗎?”
若有似無的牽引,越接近,越躁動不安。但當真的面對面,所有的情緒就如這霧氣飛速褪去,只留下被瞬間填滿的心,漲得發疼,彷彿有什麼馬上就要衝破避障洶湧而出。
俠客下意識地放開了握緊刀的手。
“團長……”
庫洛洛收起念,再次朝他走過來。
這一回,俠客沒再退開。
指尖相觸,纏繞在手腕上的紅線垂下一根細絲。明明沒有風,卻悄然盪開,與對方的絲線糾纏到一起。
終於,連手指也交疊起來,彼此相扣。
有溫熱的氣息擦過耳廓,熟悉的、又似乎變得有些陌生了的聲音。
“所以,銀和叢雲是誰?”
“……”差點忘了,他家團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可怕的小心眼。
俠客嘴角抽搐地看過去,直望進那雙深黑色的眼。倒映在瞳孔中的人有着一張特別顯嫩的娃娃臉,這張臉上,淚流滿面。
……
黑歷史啊!!!
庫洛洛看着他突然跳開,轉過身拎起衣袖胡亂地抹臉,忍不住“噗”地笑出來:“嗯,黑歷史,我記下了。”
“團長!”
虛無的空間裏,連接着兩人的紅線閃着光。
等到兩人重新坐到一起,俠客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死後的經歷和那個坑人的任務,還有目前所在的世界,然後說:“我不準備繼續按部就班地做任務、換世界、繼續做任務。現在這個世界的綜合實力非常強,世界內部的空間技術也很發達,還有一個掌控三界的靈王存在。所以,我打算放棄任務,找出能直接回去的方法——總覺得錯過了這個世界,就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大不了去搶劫靈王宮,綁架靈王讓他想辦法。”
嗯,沒錯,這很蜘蛛。
庫洛洛安靜地聽完,鬆了口氣:“我還以為你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連銳氣都磨乾淨了呢。”
俠客張張嘴,又合上,盯着自己手裏握着的小惡魔手機很是失落:“回去以後,我大概要花點時間重新適應。”
“你本來就不是戰鬥人員,這點時間,我還等得起。”庫洛洛側過臉看向他,笑道,“反正已經等了這麼久了。”
呼吸微微一滯。
“啊!對了!”像是要緩解尷尬般,俠客把手機遞給身邊的人,“我在這裏面存了其他世界的力量體系,還有自己研究的能量轉換方式,可以把念能力轉化為別的力量,進而使用相應的技能。團長你拿回去研究,可以用作出其不意的殺手鐧。”
“俠客。”
“嗯?唔!”
左手連同手機一起被握住,放在腿邊的右手被灼熱的掌心覆蓋。坐在旁邊的人側過身,猛地在眼前放大。
隨即,一個輕巧的、不帶任何情.色味道的吻落在唇角。
等等,好像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在俠客愣神的時候,庫洛洛已經重新坐好,從他手中取過手機來,放進口袋裏,又從衣服內袋拿出個一模一樣的,塞進他手裏:“還給你了。”
“啊,那個,不是……唉?”
庫洛洛愉快地笑起來,稍稍用力揉亂他的頭髮:“就當是做了場夢吧。”
俠客本能地吐槽:“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吧?”
“我是,你是嗎?”
“……”
不行,團長撩人的水平越來越高了。
霧氣漸漸濃起來,從腳下一點點往上升。
“俠客。”
“團長?”
“你不會背叛我,是嗎?”
俠客想做個誇張的受傷表情,但看着那雙深沉的眼,他不由得正色道:“當然。”
不會背叛,不會停留。或早或晚,他一定會回去。
“所以銀和叢雲是你樂不思蜀的對象?”
額頭迸出個“井”,俠客忍無可忍地吼道:“喂!你夠了!”
“呵呵。”
————————
窗外晚霞滿天。躺在病床上的人動了動,立刻驚醒了趴在床沿上睡着的銀。
“俠客?”銀抬起頭,就看到昏迷了幾天的同伴睜開眼睛。他立刻伸手按下床頭柜上的鈴。
清脆的鈴鐺聲響起來。
俠客揉揉額角,轉頭看向坐在邊上的銀。
黑眼圈有些重啊。
“你多久沒睡了?”他一開口,才感到喉嚨幹得厲害,像是被砂紙狠狠磨過般。
銀倒了杯熱水,往裏面插了根長長的麥稈,把另一頭遞到他嘴邊:“距離你受傷已經過了一周。據十二番隊報告,襲擊你的是瓦史托德級別大虛,能保住性命純粹是靈王庇佑。伊江村五席給你做了緊急治療后把你送回了四番隊。最後,藍染跑掉了呀。”他一口氣說完,擔憂地看了俠客一眼,又移開視線。
“啊,我也料到了。”俠客叼着麥稈,“哧溜哧溜”喝了點水,“鏡花水月是把好刀。不過,瓦級大虛怎麼會跑到現世來?肯定不是來加餐的吧?”
“目前普遍認同的觀點是,藍染早就和虛圈有勾結,至少和這隻大虛有聯繫。你的斬魄刀能力專克鏡花水月,當然要優先除掉你呀。那隻虛從出現到離開只有短短几分鐘,目標非常明確,排除私人恩怨,就只剩下他聽命於藍染這個理由了呀。”
“嘖,還是失算了。”
這時病房門被打開了。卯之花隊長帶着虎徹勇音走進來,溫柔地微笑着說:“俠客副隊長,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
俠客:渾身汗毛又全體起立了。
銀剛下杯子,不動聲色地退到窗邊。
“抱歉,讓隊長擔心了。”俠客垂下眼,用被子遮住小半張臉,睫毛一顫一顫。
卯之花隊長嘆了口氣,伸手為他進行檢查。一時間,屋子裏一片寂靜。
“基本脫離生命危險了,接下來繼續一個月左右的階段性治療,就可以恢復健康。”檢查完畢,卯之花隊長叫過虎徹三席,一條一條讓她記錄下後續治療方案、所需藥物和看護注意事項。
俠客越聽,頭上黑線越多,最後忍不住出聲打斷:“那個……其實不用……”
“俠客副隊長。”卯之花隊長加重語氣,仍然一副溫柔的表情,“請務·必遵循醫囑,好好休養。在康復之前,切·忌·隨·意使用靈力哦。”
“……我知道了,隊長。”俠客垂頭喪氣地答應道。
卯之花隊長坐到病床邊的凳子上,隔着被子安撫地拍了拍他的手:“現世我會讓勇音暫時接替你。這段時間,你就好好休息,快些好起來。尋找藍染還需要你的助力。”
“我知道了,隊長。”這回答應得就爽快多了。
房門打開,又合上。銀竊笑着坐回床邊,重新把麥稈塞進他嘴裏:“好啦,我也要回現世啦。”
俠客又喝了幾口水,這才鬆開麥稈,輕喚道:“銀。”
“怎麼了呀?”
有許多話,亂七八糟地堆在嘴邊。但最後,他只是彎起眉眼,說:“謝啦。”
銀腳步不停地朝門外走去,只隨意地沖他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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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蠢作者撒了好多糖!都不像這隻作者了!
看到有人想把銀配給西索,還不止一個……喂,你們是認真的嗎?
假如銀和西索見面:
西索:嗯哼★可愛的大蘋果~
銀:就是你呀?殺了俠客的人
西索:是的喲~可愛的大蘋果要給他報仇嗎?◆
銀:射殺他!神殺槍!
西索,卒
……
所以想把這兩個組cp的親,你們是想西索死還是想西索死得乾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