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一)清王與清王妃
晉江暖璃
西境是大燕和南越的交界處,西境有清王坐鎮,倒是極為的平靜祥和。
修築城牆,加強城內何處管轄,還出現了一批訓練有素,武藝高強的兵,紀律嚴明,冷麵無私,不知從何處來,只知道,是清王手下的人。
此時的秦清楓,正伏在案桌上,批閱着公文,身為一城之主,西境之王,遠離京城,按理說,最是自由自在。可偏偏秦清楓是最忙的。
姜妍一身華服,端着托盤走了進來,換了一盞更亮的燈盞放在案桌上。
奏章上的文字更加清晰了,秦清楓這才反應過來,抬起頭,對着姜妍緩緩一笑,聲音略略疲憊沙啞:“城北的修繕的滿亭台怎麼樣了?那慈恩堂,那些婦孺孩子接進去沒有?”
“都辦好了,只是滿亭台那裏有些破舊,還需幾日,而那些孩子婦孺,都接到慈恩堂里了,衣食住行,都不缺,還算富足。”姜妍說完,抬頭看着秦清楓的眼睛已經佈滿血絲了,心疼了。
秦清楓睏倦着,淡淡淺笑:“嗯,有你管着西境,我便放心了。”
姜妍伸手覆上秦清楓拿着筆的手,有些心疼又責怪的道:“你都熬了幾個日夜了,哪個被冊封的王有你勤勉,這些事情,吩咐下去即可,事事過目,心力交瘁,就怕未到遲暮,就白髮蒼蒼!”
秦清楓耷拉着眼皮,晃了晃頭,又強打起精神,聲音便不似那般疲憊了:
“前東清子民受戰亂之苦,沉重不堪,又遇天災人禍,北部旱遭嚴重,齊流河邊路又洪澇不斷,大壩坍塌,死傷無數,如今播種之際,卻無種下地,民生大計,怎能不急!之前我有心無力,管不了,可現在,又如何能安心!
朝堂之中,皆是大燕的朝臣,怎麼會管原東清子民的死活,大多是敷衍了事,燕王和阿姊這些事宜交與我處理,也是信任我,怎能不盡心儘力!盡職盡責!”
姜妍微微皺眉,直接拿起了秦清楓案桌上的摺子,柔聲說道:“你丹田盡毀后,身子本就不大好,眼睛都要熬壞了,這樣吧,你閉上眼睛休息,我念給你聽。”
秦清楓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了,故而,姜妍心疼,卻無法阻止。
秦清楓臉上有些無奈的笑,架不住姜妍堅持,便直接靠在姜妍身上,順勢滑落,頭枕靠在姜妍的腿上,瞬間放鬆了不少,緩緩閉上了眼睛,聲音沙啞:“那便,辛苦妍兒了。”
姜妍心疼了,握住秦清楓的手,讓她安心,而另一手拿着摺子,開始念起來………
待一切處理完,已經入了深夜,燈盞也換了好幾次,秦清楓疲憊得不行,動也不想動,直接趴在姜妍腿上休息,聲音睏倦:“父親那邊……”
姜妍心裏嘆息了一聲,將手搭在秦清楓肩頭,緩緩說道:“知道你挂念,秦伯父如今身體康健,帶着幾個侍衛,出去雲遊四方,一個月家書一封,也不用擔心,倒是自在。”
秦清楓仍舊閉着眼睛,聲音微啞:“委屈你了,父親他,心中還是有些芥蒂。”
姜妍湊近秦清楓的面龐,緩緩落下一吻,低聲細語到:“不委屈,秦伯父畢竟對你懷有期盼,能陪在清婉身邊,妍兒很知足了。”
秦清楓的聲音帶着睡意:“嗯,父親他一直希望我有個孩子,傳承秦家,有所倚靠。只是,我這輩子,都不可能了。有你陪着我,我不孤單,亦不後悔。”
姜妍睫毛微顫:“誰讓你這個清王,只有我一個王妃呢。”
秦清楓反握住姜妍的玉手,放在自己心口:“有一個如此賢淑的王妃,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
“貧嘴。”
“過了年,我恐怕要去各地跑一趟了,快則四五月,慢則一年,辛苦妍兒你照管西境了。”
“才到西境幾月呢,你就要走了。”
“時局所迫,民生多艱。”
“別說這些了,快睡吧。”
“嗯。”
………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春去秋來,各項措施的民生得到了改善……
秦清楓東奔西忙,過了年,特地去往各縣勘察,離開了西境,而西境大小事務全部留給了姜妍這個清王妃。
兩人也分開半年有餘了,好在,時時能通信,了解情況,可是思念卻越發的深了。
正值中秋前夕,秦清楓便來信了。
沈夢瑤笑得一臉燦爛,將信紙遞給了姜妍:“清王妃,可是等候多時了?”
姜妍接過信紙,嗔了沈夢瑤一眼:“你好歹現在也是清王府總管家,事務繁忙,還不下去辦事去。”
沈夢瑤輕笑着轉身:“是是是,不打擾清王妃看家書!”
四下無人,姜妍這才坐在院中的石桌前,小心翼翼的拆開了信紙,有好幾張,默念起來:
一切事宜,皆有成落,妍兒可曾記得我們曾經的學子,現如今,他們已經成材,我途徑鄰東之地偶遇他們流落,見他們風骨依舊,勢必會成為國之棟樑,只是稍有欠缺,望妍兒為師娘,繼續指點,不日,將抵達西境。
姜妍微思,輕笑,那群咿咿呀呀的孩童,已經長大了么,也是,已經好幾年了,竟然又遇到了,真是緣分。只是,清婉離開了半年之久,都中秋了,還不歸么?
剩下幾張,都是交代清婉在沿途發生的一些事,關於處理關口事宜,南越通商之類的,姜妍一個字一個字的細細看去,看到了最後兩行,筆跡有些潦草,大致,是最後添上去的:
“念卿,恍如隔世,寢食難安,思之若狂,可事發有然,恐不能歸,勿念。”
確實聽說嶺東哪裏突發水患,清婉正好途徑那,想畢,就留在了那。
姜妍心中有些失落,清婉又不回來了,有些酸澀,聚少離多。
但願暫成人繾綣,不妨常任月朦朧。
姜妍的視線在那落款上停留了許久,突然臉色一凝………
一旁的暗衛,隨即走了出來:“主子有何吩咐?”
姜妍指尖一下一下的敲打着石桌,聲音平靜:“嶺東那裏到西境,需要多久?”
暗衛答:“若是馬不停蹄,日夜不休,六日即可,書信的話,也差不多三日。”
姜妍指尖停頓了一下,那封信,是兩日前的落款………
姜妍眸華髮亮,猛然站了起來,聲音帶着點喜悅:“快,叫沈夢瑤過來……”
………
入夜,姜妍帶着幾個侍衛,換了一身裝扮,出了西境城,不多時,便尋到了最近的一處客棧。
客棧倒是挺熱鬧的,帶着人剛進門的姜妍便看到了那客棧大廳里坐着幾桌人,那服飾上特有的西境標誌,心中更是欣喜,可是面上不顯,十分的平靜,暗暗的示意身邊的侍衛。
清王妃的令牌一出,客棧之內,無人敢動,有人指了指樓上的一間屋子。
姜妍抿着唇,又喜又怒,緩緩走上樓,清婉回來了,半年未見,自然是心中歡喜的,只是清婉為何瞞着自己?
聽說,清婉昨日便到了這裏,只是一直在忙着編製朝冊,上呈天子。南越與大燕建交,和睦相處,可是邊鄰還是有些摩擦,所運送的貨物,有些短缺之類………
所以,清婉現在還在和其他幾位大人商量一些事宜,還沒有回這客棧。
為何騙自己,清婉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姜妍徑直推開秦清楓屋子的門,走了進去,屋內昏暗,僅僅點着幾盞燭火,有些昏暗,帶有些溫情,案桌上熏香緩緩襲來,縈繞鼻尖,極為香郁撲鼻,房樑上影影綽綽的有些紅紗,垂落下來………
姜妍皺眉,清婉何時喜歡這些?
莫不是金屋藏嬌?
姜妍才走到牡丹屏風旁,便聽到嬌滴滴的一個聲音:“清王,您終於來了,讓妾身好等!”
一個半露春光的女子自暗處緩緩走來,便要貼上姜妍!
說時遲那時快,姜妍身邊的暗衛,飛了出來,一腳踹飛了那女子,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那女子狠狠地砸在床前,捂着胸口,吐了口血,抬頭看去,有些不敢置信的指着陰影下看不清面容的姜妍:“你不是清王!”
姜妍心頭大怒,呼吸不穩,清婉竟然真的金屋藏嬌!還為此騙了自己!
姜妍氣得變了顏色,狠狠地瞪了地上那春光乍泄的女子一眼,轉身便走………
………
姜妍剛剛離開客棧,秦清楓剛好進入客棧,看着滿屋子跪在地上,神色各異的人,皺了皺眉頭:“怎麼回事?”
………
秦清楓坐在這不知何時被佈置得極為腐糜的屋子裏,有些頭疼的看着眼前這個裹着被子,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子,轉過身,沉下了面容,對着一群下屬怒斥:
“覃度,別有下次,否則,就不止這五十軍棍了!”
覃度被人押了出去,顫顫巍巍的。眾人唯唯諾諾,有些惶恐不安
這位清王,到了西境幾個月,忙前忙后,西境曾經的將領根本找不到時間巴結這位清王,之後清王又離西境半年有餘,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還受到燕王的賞識重任,大傢伙怎麼能不巴結呢!
清王府僅有一王妃,而清王又潔身自好,在外辦差從不花天酒地,流連煙花柳巷,甚至迴避其他大人的邀請。
可天下男人,哪有不好色的,眾人猜測,應該是清王怕落人口實。
可現在回來了,若是送上自家樣貌極好,家世清白的女兒,一旦贏得清王的歡心,自己官運亨通啊!
只是,他們打錯了算盤……
這覃度一馬當先,倒先慘了……
秦清楓直接換了個清凈的房間,坐在案桌前,喝了口清茶,招來了虎二文,直接說道:“準備得如何了?”
虎二文笑得很開心,拍拍胸脯:“清王放心,我虎二文辦事,您放心!只是,這王妃,怕是誤會了,您怕是沒什麼好果子吃……”
秦清楓瞪了虎二文一眼:“若不是你偷喝酒去了,那女子又如何能送我房去?”
虎二文訕訕一笑:“主子您可別冤枉我,那暗衛都跟在您身邊,保護您去了,這客棧上上下下,都是那群狗腿子的地盤,想送個女子進去,呵呵,也是易如反掌嘛,您那侍衛腦袋不開竅,還以為您會喜歡,檢查一番才放進去的,這可不關我的事!”
秦清楓無奈的擺擺手,冷着臉說道:“行了,這次便不用領軍棍了,罰俸半年,下不為例,你給我好好訓練下這批新侍衛。”
虎二文一喜,立刻嚴肅:“是!”
…………
中秋之日到了,姜妍生着悶氣,沒心思設宴,直接全權交給沈夢瑤處理,坐在石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直到傍晚,依舊沒見到清婉的身影,姜妍便坐不住了,清婉,肯定已經知道自己去客棧的事,怎麼還不回來!
一陣濃郁的桂花香傳來,姜妍微征,這府里,似乎,只有一棵桂花樹而已,怎麼花香能傳到這裏來?
姜妍循着花香而去,穿過幾個走廊,入了一處牆院,姜妍眼前一亮,這整個偌大的院子,開滿了桂花!
金燦燦的,鮮艷極了!一朵一朵的落下,煞是好看!
樹中間,還有案桌和坐席,精緻的案桌上,擺着一壺白瓷酒壺,和幾個酒杯。
光是移栽一棵桂花樹,就要準備許久,何況是一整個院子的桂花樹!
姜妍緩緩走過去,心頭一動,猜到了些許,走了過去……
果然,一棵桂樹花枝間,踏着月光,走出來了執着白瓷酒杯的秦清楓,一身月牙白的金綉華衫,笑得一臉溫柔,眉眼含情:“妍兒,喜歡么?”
半年了啊……終於見到清婉了……
她還是那般的模樣,讓人一見傾心。
姜妍腳步一停,壓下心頭的歡喜,故作生氣的轉身:“清婉去了半年,如今倒是想坐擁無數美人了。”
秦清楓緩緩一笑,走了過去,從背後擁住了姜妍,聲音溫柔:“想不到,妍兒還會吃這種明顯的醋,聰慧過人的妍兒,難道會看不出來這個?我一介女子身份,旁人不知,你該不知么。嗯,還是說,妍兒就是因為太過於思念我,擾亂了思緒?”
姜妍嬌嗔了一聲,感受着秦清楓溫暖的懷抱,整顆心都填的滿滿的,半年未見了,怎麼能不相思。可是語氣還是帶着點責怪:“誰讓你回來都不來見我,還寫信欺瞞於我,清婉都學壞了。”
秦清楓貼近姜妍的耳畔,閉上眼睛,溫柔淺笑:“信上所說,思卿若狂寢食難安是真,故而加急處理事務,特地趕回來陪妍兒共度嬋娟。”
“盡說些胡話。”
姜妍嬌嗔一聲,面上不顯,可是心中自然是歡喜的………
“逗得清王妃一笑,便是最大的福分。”
姜妍自秦清楓懷中轉身,四目相對,眉眼含情,叫人看得春心蕩漾……
誰說離別久了,感情會淡,殊不知,時間是感情的沉澱,思之成狂…………
秦清楓拉着姜妍,在桂花樹下的石桌前坐下,可卻徑直將姜妍拉入懷中,環住她的柳腰,禁錮着……
姜妍掙脫不開,嗔怪的看了眼秦清楓道:“清婉,怎麼越發黏人了!”
秦清楓臉上笑吟吟的,空出一隻手,倒了兩杯桂花酒,道:“半年來,甚是思念,既見,那自然是恨不得時時刻刻與妍兒黏在一起,做對泥人……”
姜妍羞赧,垂眸:“如今是清王了,怎麼還不知羞。”
秦清楓笑彎了眉眼:“羞什麼,四下無人,難不成,妍兒還怕天上的明月聽了去?”
秦清楓抬手,覆上了姜妍的面容,眼底儘是溫情。
姜妍羞躁,輕拍秦清楓不安分的手,掙脫了懷抱,坐到了旁邊的石凳上,正色道:“今日中秋佳節,府里的夜宴,沈夢瑤已經準備好了,你既然回來了,可不能不去。”
秦清楓思索一下,然後起身,有些許無奈:“妍兒管這清王府,倒是越發上心了,竟然也不留些時間與我。看來,我得了個賢惠的好王妃,卻丟了個貼心人。唉,這難道就是有得必有失?古人書上之語,誠不欺我也。”
姜妍看着秦清楓這般惋惜的樣子,不免笑了,轉身拿起倒好了的那兩杯酒,遞在秦清楓面前:“清婉費心準備這些,那自然,是該與清婉喝一杯。”
秦清楓挑眉,執過酒杯,湊近姜妍,攬住柳腰,溫熱的氣息打在耳畔,姜妍耳夾微紅,秦清楓聲音微啞道:“我要妍兒你親自來……”
姜妍美眸流轉,略略猶豫之下,便抬手將杯中之物喝盡,然後覆上了近在咫尺的薄唇……
桂花香與酒香醇厚,淤旎在唇齒間輾轉,深情一片…唇瓣上,水光瀲灧………
月光姣白,柔和的光線緩緩灑下,金燦燦的桂花樹下,交纏着影影綽綽的影子,混為一處,分不清誰是誰了………
相思一夜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
………
夜宴之上,高堂上坐着西境的清王與清王妃,下方一片苼歌,絲竹悅耳之音不斷,案桌上觥籌交錯,喜悅一片。都是清王府眾人。
秦清楓嘆息:“這些舞姬不及妍兒身姿半分,可惜了,今夜卻看不到了。”
姜妍憋了眼秦清楓,緩緩說道:“還不是清婉你大愛無私,說清王府就是他們的家,以後,每個佳節都與眾人一起。”
秦清楓轉頭,看向姜妍,無奈的笑:“如此這般,明年便廢了這個規矩。偶爾一些佳節,還是尋個自由的。”
姜妍給秦清楓倒了杯酒:“鷹長塵來信說了,秦伯父他經過莫陽,倒是歇了幾日,便離開了。”
秦清楓喝下一杯酒,略略思索:“鷹長塵在莫陽?看來,她的胭脂鋪子,倒是開得極快的,已經遍及半個江南了。”
那些曾經在西境的十一位女子到江南開了布行,生意不錯,東時靈憶借其名頭,開了許多胭脂鋪子。
姜妍美眸微閃,緩緩道:“是啊,想不到,她那麼金貴的人兒,竟然還會做這些東西,聽說南越也極為喜愛,通商口特地增加了這些脂粉售賣。”
秦清楓低頭一笑,大燕的貨物流入南越,其中,不少是南越那位的手筆。
姜妍看秦清楓思緒飄浮的樣子,知道她想起什麼了,有些不悅,別過頭,悶悶的喝着酒,酒杯置桌,發出細微的聲音。
秦清楓又如何注意不到,溫柔淺笑着站起身,緩緩伸出了手……
姜妍剛剛放下酒杯,眼前就出現一隻白皙的手,是那麼的熟悉……
姜妍抬頭,便撞進了一雙深情的眸子中,不由得心怦怦直跳。
秦清楓笑得溫柔極了,抬了抬手:“真是醋罈妍兒,來,與我共飲。”
清婉溫柔的話語,侵入心中,姜妍似乎像是融化一般,將手放入那隻手中……
秦清楓略略一帶,姜妍便起了身,掌中溫熱,溫暖着人心……
“心悅與卿,一生相伴,永不相棄。”
清王與清王妃並肩緩緩而來,執手相攜,月光灑落兩人肩頭,裙擺曳地,風光霽月……
這是屬於清王與清王妃的一切……
相視一笑,便成終身……
浮世三千,吾愛有三,
日月與卿,日為朝,月為暮,
卿為朝朝暮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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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共有三,再加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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