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魚躍龍門1

鯉魚躍龍門1

容與正躺在一個大盆里,盆里吝嗇地只盛了一半水,連翻個身都艱難。地面臟污佈滿水跡,蒼蠅嗡嗡胡亂飛舞。對面是賣豬肉的,肉放在砧板上拿大刀剁着,聲音震耳欲聾。這邊的攤主正在殺魚,熟練地刮魚鱗,圍裙和袖套都沾了一股子魚腥味。東邊充斥着攤販的吆喝聲,西邊攤主倒是沒喊,在跟顧客討價還價。

這是一個菜市場。

這裏的生活氣息很濃,是普羅大眾每天都會經過的場所,對容與卻完完全全是另一個世界。

在被主神追殺的那些年裏,他到過現代世界,可從未涉足過這種地方。容與天生就過着養尊處優、紙醉金迷的生活,即便在亡命天涯時也要保持精緻舒適,讓他待在這麼個盆子裏簡直是要了命。

唯一欣慰的是,也許是看他能賣大錢,容與獲得了一個大鐵盆單獨展示。不像其他魚,一堆堆密密麻麻擠在一個小盆子裏,看着就令人窒息。

容與被惡劣的環境熏得差點當場去世:我需要一個解釋。

血玉鐲:你現在是一條魚。

容與:我沒瞎。

他用意念和血玉鐲交流:第一個世界就玩得這麼刺激嗎?氣運之子是一條紅鯉魚?

血玉鐲:還有更刺激的,一小時后你就會變成一條紅燒鯉魚。

容與:夠狠。

血玉鐲不無遺憾道:傳送點是隨機的,不然我會把你傳送到鍋里。

容與沒理會血玉鐲的陰陽怪氣。他們是勞改犯和監督員的關係,註定不可能像普通神使和系統那樣,成為和諧相處的工作夥伴。

事實上要不是靈魂受制於它,容與絕對會把這鐲子砸得支離破碎,還要狠狠碾上幾腳。

容與:世界背景和人物資料呢?

血玉鐲:沒有,請自行探索。

容與語氣涼了些:小鐲子,這就沒意思了。不給系統商城也就罷了,可別說時空管理局連世界基本信息都不給,你們以前那些神使對我可是了如指掌。

血玉鐲:我叫赤金曜日環。

容與:我不想聽廢話。

血玉鐲:……

它的名字才不是廢話!你現在就是塊砧板上的魚肉你囂張什麼!

血玉鐲解釋:原主目前處於普通鯉魚狀態,沒有靈智無法接收記憶,世界劇情會等你恢復人形后再傳輸。

時空管理局的神使不會佔用任何人的身體。容與現在使用的這具軀殼是血玉鐲根據原主目前的身體進行一比一複製生成,暫代原主的身份。本世界真正的氣運之子在魂燈內休養,等到he線達成后再接替回來。

雖然身體不是同一個,但狀態是完全和原主一模一樣的。原主此刻是條對自己過去一無所知的普通鯉魚,容與就也面臨一樣的境地。完全設身處地去直面原主遭遇的死亡危機,而非將時間倒流回尚可轉圜之時,這才是修復部任務的難度所在。

容與懂了:意思就是氣運之子本來是條鯉魚精,經歷未知的悲慘事件后被打回原形還失了智,被做成菜be了。我現在需要避開一小時后被紅燒的命運,再想辦法恢復人形,解鎖劇情,宰了那個把他害成這樣的人。

血玉鐲:沒錯。

容與波瀾不驚地陳述:我還發現幾件很有意思的事。一,這具身體沒有內丹,不知道是給別人還是被人挖了,沒內丹變不回妖精。二,這個世界現在處於末法時代,靈氣稀薄,不能再重新修鍊。三,我沒有系統商城,不能和神使一樣用道具變人。四,我本身的力量被你封了,不能動用。綜上所述,我無法恢復人形,更無法解鎖劇情,身為普通鯉魚的我只有重蹈覆轍被人吃掉這一條路。

血玉鐲:完全正確。

擺在容與面前的,就是這樣一個絕境。

不愧是大魔王,智商在線,思路清晰。這都不慌,看來是已經胸有成竹……

容與:好極了,下一個。

血玉鐲:???

容與:這任務不做了,誰來誰死,除非你把我封印解開。

血玉鐲一口回絕:不可能。

容與躺平:那等死吧。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縱使有天大的本事,被困在一條魚的殼子裏,能掀起什麼浪來?

還不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血玉鐲激他:你不是最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嗎?

容與:這又不是我的命。

血玉鐲竟無言以對。

大魔王絕非善類,讓他去共情其他氣運之子的悲慘人生是不可能的事。被選進時空管理局裏的神使性格各異,但都不會缺乏最重要的一項屬性——正義。

可這東西,容與沒有。

他若是有,就不會搞出那麼多時空漏洞,憑一己之力崩掉6666世界。

血玉鐲恐嚇道:主神大人讓你修復be小世界是將功補過,你不完成任務,靈魂即刻抹殺。主神大人的本命火焰可是赤金曜日火,焚燒靈魂很疼的,會把你燒成灰燼,一點兒不剩。

容與涼涼嘲諷:威脅有什麼用,這任務難道就有活路嗎?死刑跟死緩的區別而已,你家主神真是冷血還偽善。

血玉鐲不想和他爭論:你還是先想辦法自救吧。按照原劇情,十分鐘后就會有一名大媽把你買走,回家給她孫子做紅燒鯉魚。

容與興緻缺缺:躲過那個大媽也還有其他客人,不管被誰買回去都是吃,有區別嗎?

血玉鐲:有的,清蒸、紅燒、糖醋、油炸的區別。鯉魚的做法有很多種,我就不一一列舉了。溫馨提示,大媽還有九分鐘抵達菜市場。

容與安靜片刻,忽然輕嘆:小鐲子,你真冷漠。

血玉鐲:我叫赤金曜日環。

容與語氣溫和:這不重要,咱們打個商量,就給我解開封印十秒。

雖然不怕死,可堂堂魔王被做成菜也忒沒面子,還是要意思意思爭取一下的。

血玉鐲不為所動:與我無關。還有六分鐘。

開玩笑,封印一旦解開,下一秒它命都沒咯。

容與鎮定道:你不要總給我播報死亡倒計時,你這樣搞得我很慌,不能靜心思考生路。

血玉鐲:五分鐘。

容與瞬間懈怠下去:希望我能被做得好吃點。

血玉鐲:……你附身的是鯉魚,不是鹹魚。

容與懶洋洋的,一語雙關:我現在連翻身都不能。

逆天改命也是要有資本的,沒有實力還想逆天而行,那叫白日做夢。

他毫無鬥志,打算坐以待斃,跟這個世界說再見。

距離大媽抵達菜市場還有一分鐘。

連空氣都變得莊嚴肅穆了起來。菜市場嘈雜聲在一瞬間全部消失。剁肉的,殺魚的,砍價的,推車的……此刻都凝成一幅靜態畫。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剛進入菜市場的男人。

剪裁合身的西裝襯出寬肩窄腰,身高估計近一米九,雙腿筆直修長,宛如超模。鋥亮昂貴的皮鞋乾乾淨淨,一塵不染,踩在臟污的地面上都覺得可惜了鞋底。五官俊美深邃,氣質優雅冷峻,相貌非常出色。手指骨節分明,左手小指戴着一枚金色尾戒,整個人都與周圍的市井環境格格不入。

日暮的光影照下來,穿過男人額前碎發,呈現出一種極致的割裂感。

他應該出現在時尚高定秀場或者商業會議現場,而不是下午五點鐘的菜市場。

路人駐足側目,小販抬首愣住,久久不能言語。

男人彷彿生來就如太陽耀眼,在人群里發光發亮,成為目光追逐之處。

他會來光顧誰的攤位呢?

攤販們暗自期待着,都希望他能到自己這邊來。不說別的,穿成這樣的人,出手一定闊綽。

萬眾矚目下,男人目不斜視地往賣魚的攤位走來,駐足在容與躺着的大鐵盆前,對其他攤位看都沒有多看一眼。

目的相當明確。

“這條鯉魚我要了。”男人聲音低沉,是非常經典的總裁低音炮。

配上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冷得能凍死人。

賣魚小販連忙道:“一斤十塊,這魚有五斤,一共五十塊,我給您上秤稱,不騙您。”

那電子秤不知稱過多少魚,上頭濕漉漉的,沾着刮不下來的鱗片,容與一萬個不情願。

他差點就想跳起來抗議了。

“不用。”男人從皮夾里取出一張百元大鈔。夾層里一排亮瞎眼的卡,現金就這麼孤零零一張,簡直像為來菜市場買魚專門準備似的。

魚販麻利地扯下一個膠袋,把鯉魚裝進去,從抽屜里翻出一張五十元紙幣:“好嘞,找您五十。”

容與被塞進膠袋,離了水立刻感到呼吸被阻斷,難受得想要撲騰。

男人沒去接那張皺巴巴的五十元:“不用找,裝點水。”

魚販一愣,隨即眉開眼笑,二話不說把盆子裏的水也倒進膠袋,讓容與得以喘.息。

男人提着膠袋轉身就走。

“歡迎下次再來!”魚販嚷道。

有錢人就是闊綽,倒點水就能多賺五十塊。魚販美滋滋地想,其他攤販都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眼神。

眼見着有錢人要走,其他攤販也卯足了勁兒吆喝。

“這位先生,要不再看看我的吧?我這魚五塊錢一斤,比他的便宜,還新鮮。”

“先生,要不要來點兒螃蟹?”

不管旁人怎麼努力推銷,男人一路都沒再停留過。

彷彿是專門來買一條鯉魚的。

膠袋裡。

容與:這就是你說的大媽?

血玉鐲:……

容與:我什麼都沒幹,買走原主的人變了,你出bug了?

血玉鐲:……無可奉告。

別問,它也迷茫。

為什麼主神大人會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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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主神結仇后[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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