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謝崢繼續忙碌,祝圓也跟着分身乏術。
所有鋪子都是做慣做熟的,祝圓只需月度、季度檢查一下,並定下下一季度的計劃,日常都能撒手。
這幾個月,莊子那邊已經將紙方、筆方陸續賣了出去,造紙廠以後只供應聊齋跟灼灼的用紙需求。
印刷廠這幾年已經擴大了規模,不光印製《大衍月刊》、《灼灼》,承印聊齋的各種書籍,還會接社會單子,誰家要出詩集,誰家要做文稿,只要給錢,全都印,愛印幾冊印幾冊——只要錢到位。
兩份月刊自不必說,因為刊印成本低,許多南北行貨商都會批髮帶往其他地方售賣。不說《灼灼》,帶科舉內容的《大衍月刊》如今月印刷量已經突破了十萬——鑒於量大,祝圓還做主,將一刊價格降到了十五文。
還有廣告收入呢。加起來,每月刨除成本都能掙幾百上千兩的。
可別小看幾百兩,在京城,都能買套小宅子了。
再說,祝圓手裏可不止這一個生意呢。
再說聊齋,謝崢折騰了這麼大的攤子,從書童到管理員,大幾十號人,每個月光薪水獎金就得幾百兩,靠賣書真賺不了幾個錢,若不是月刊苟命,怕是連給承嘉帝的分紅都掏不出來。
祝圓接手后,讓他們從文創產品入手,還在聊齋原本收稿的庭院、門廳等地方擺上了幾排明亮透凈玻璃展櫃,小扇、小毛筆、小算盤、小書冊……從禁步到掛墜,從擺件到書籤,從木製到玉雕,各種各樣,甚至還會把承嘉帝書寫的幾題字畫嵌進去,做得又漂亮又精美。
原本承嘉帝真看不上聊齋那幾十兩的分紅,文創產品出來后,遠銷四方,月度收益直接翻了幾番。祝圓接手后,第一次給他送季度分紅,足有上千兩,唬得他以為這丫頭去打劫了,讓人去查了,才知道這事……
也因此,後面再有人在他面前嘀咕祝圓管鋪子不合適,他都沒搭理——這丫頭管得好好的,不能埋沒了。
然後是琉璃廠、首飾廠。這兩個不必說,三年來,祝圓靠這倆鋪子賺的盆滿缽滿。
這兩個廠的管理人員和匠人們在高額獎金鼓勵下,各種花樣層出不窮,產出的商品遠銷大江南北。
玻璃廠這兩年更是蓬勃發展。三年多的時間,玻璃廠製造出來的玻璃展櫃遍佈京城各大鋪子,還有各種帶玻璃的書櫃、置物櫃進入各大戶人家。
每隔一段時間,祝圓還會將玻璃廠、琉璃廠的新品打包幾份送往宮裏,承嘉帝、淑妃肯定都有,連謝峍也得了便宜,皇子院落裏頭擺了好些。
年節更是會讓匠人整幾份獨一無二的往宮裏塞。
除了這些,祝圓還會多備幾樣,留給淑妃去做人情。
別的不說,這讓淑妃在宮裏很是長臉,對祝圓也分外和善。
還有自行車,雖然騎着顛簸,可輪子找個匠人就能更換,這些年也賣了不少。
還有休閑小棧和萌芽學堂,雖掙得不多,也有那麼三瓜兩爪。
再還有,祝圓幫着制定營銷策略的酒樓、南北雜貨鋪、糧鋪……
林林總總下來,每月收入幾千兩。
謝崢回來時,收到安清報來的銀錢賬冊,都呆了好一會——他離開之前,可沒有這般數目。
因他對祝圓放心,三年來都沒問過經營狀況,誰知……
好在祝圓知道他的錢大都要花在暗處,收回來的銀錢便沒有公然存入錢莊,換成銀票,而是集中堆在灼灼書屋後院,只等謝崢回來后,悄悄運走。
可是,再低調,也掩不住掙錢的事實。
不說別的,光是給承嘉帝的分紅,就瞞不過別人。
這還只是聊齋的。
謝崢手裏銀錢之多,是個人都能猜出來。
不說承嘉帝如何看,謝峮、謝峸幾個,眼睛都紅得滴血了。
在祝圓折騰生意,搞得風生水起的三年裏,謝峮幾個也沒閑着。
挖人、買方、趁着招人混進各種廠房、辦公室……無所不用其極。
負責人事這塊的安清每每頭疼得要死,向祝圓稟報,卻只得到一個“隨便他們”的敷衍之語。
安清只能加大排查力度,盡量將錄取人員的家底兒查清楚……可事有疏漏,千防萬防,總會有那麼幾個漏網之魚。
三年下來,除了祝圓手裏頭的幾家鋪子,京城及至周邊幾個府城,都如雨後春筍般冒出許多的琉璃鋪子、玻璃鋪子。
京城裏甚至還多了幾個刊物,諸如《大衍雜談》、《放眼天下》等等。
底下各鋪子管事憤憤不平,紛紛卯足了勁研發新品、改進技術。
滿不在乎的祝圓樂見其成。
謝崢回來之後自然發現了這種狀況,帶着怒意問她:【為何沒聽你提起此事?安清怎麼辦事的?】
他分明給安清留了足夠的人手,再不濟,還有幾條暗線,足夠搗毀這些人的廠房鋪子,為何竟無半分應對,還讓其越發壯大?
安清怎麼辦事的?祝圓這幾年是不是受了許多委屈?
祝圓卻不解:【有競爭才有進步,我們賺的不少,以後也不會少賺,沒必要盯着一些不勞而獲、不思進取的傢伙。等我們的技術上去了,他們想分一杯羹,也真只能分我們吃剩下的,沒必要死盯着他們,兄弟,眼光放長遠點~~】
謝崢盯着文字怔了片刻,半晌,嘆了口氣,由衷道:【佩奇先生好胸襟】總是這般與眾不同。
祝圓嘿嘿笑:【那當然,年輕人,學着點啊~】
謝崢:……
這些說來,已是去歲冬日之事。
祝圓將學院之事提上日程后,便有無數雙眼睛盯着她。
畢竟是要開女子書院,弄在郊外,恐傷了這些孩子的名聲。
祝圓思來想去,便選了灼灼書屋後頭的小院——因謝崢回京,原本住在灼灼書屋後邊院子的安清等人便跟着遷到王府。
若是住上十幾號人,這處院子是足夠的。但若是做書院,地方就有些小了。
現在水泥日臻成熟,莊子裏的鋼鐵技術也起來了……
如是,祝圓決定蓋二層小樓——再高,她也不放心。現在的鋼鐵技術能否支撐高樓不好說,匠人們都沒用水泥蓋過房子呢。
索性她手裏有錢,她便毫不客氣地從秦家購入許多水泥,再採買了許多磚石——青磚太貴了,回頭她要讓人研究一下紅磚!
先讓匠人在莊子裏摸索着蓋一棟小的,為了不出差錯,她還磨着謝崢一起去了幾趟莊子。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除了有些邊角不太平整,洗浴間排水不太好,窗戶有點歪……之外,還是挺好的。
就這,已經讓莊子裏的所有人轟動了——房子若是這麼蓋,豈不是不怕火燒了?
倒是遭了謝崢嫌棄。
“毫無美感。”
祝圓沒好氣:“設計感以後再說好嘛,現在不是要穩固結實又能增加空間嗎?靠原來的房子,哪裏能塞得下這麼多屋子。”她斜他一眼,“要不然,咱家捐出來一半院子出來?那肯定夠了,還不用多裝修。”
謝崢:……
見他摸摸鼻子不吭聲了,祝圓才作罷。
有了這一次經驗,接下來便順溜許多。
祝圓直接讓人在小院裏蓋三棟小樓,三棟分立三面,形成一個凹字形,與前院的倒座房、門房,不大的中庭一起,圍起了一個私密的空間。
三棟小樓都不大,一棟宿舍樓,一棟課室、圖書館及一樓的飯堂,最後一棟則是綜合樓,舞蹈室、琴室、繪畫室等。
小樓後邊還有一個操場,日常鍛煉活動可在此處。
這般費盡心思,才將一個書院滿滿當當地塞進了一個三進院子裏。
這般折騰下來,承嘉十六年便過得飛快。
踏入臘月,書院的小樓已經初見規模。
與眾不同的詭異房屋,自然引來諸多好奇探視和詢問。
聽說是肅王妃打算開女子書院,眾人嘩然。
消息很快傳進有心人耳中。
還沒進年關,京里便開始流言四起。
“聽說了嗎?肅王妃打算開女子書院。”
“女子無才便是德,還開女子書院,簡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這位肅王妃不是只喜歡掙錢嗎?怎麼又去倒騰書院?”
“這麼多王妃,就這位肅王妃最市儈了。她辦書院,是要教出一堆精於算計的銅臭女子嗎?”
“年紀輕輕的,好好開個啟蒙學堂便罷了,還去折騰書院,她配嗎?”
……
不光外頭流言四起,朝堂上的承嘉帝也開始收到各種告狀:
狀告肅王不管后宅,懼內;
狀告肅王妃銅臭滿身,德不配位,竟妄圖開女子學院,禍害旁人;
狀告肅王妃妖媚惑主,讓雄才大略、潔身自好的肅王至今無後;
甚至還有狀告肅王妃入府一年無所出,還善妒成風,獨佔王爺……
承嘉帝不堪其擾,在又一次被言官進言后,煩不勝煩的他,乾脆讓人把謝崢夫婦叫進宮,打算好好責罵一番。
這幾年祝圓進宮的次數多了去了,但承嘉帝召見卻是第一回。故而她聽說后,肯定要問問謝崢怎麼回事。
聽說可能跟最近言官上躥下跳有關係,她氣笑了,扭頭朝邊上伺候的安和道:“去,讓人去外頭補幾條流言,就說肅王妃狐狸精轉世——”
謝崢皺眉按住她:“不可胡說八道。”他家祝圓有太多的不尋常,外人只道是她聰慧,可若是她把風嚮往某個地方一吹,誰知旁人如何利用?自古以來,厭勝之術便屢禁不止……
為防萬一,他絕不會讓這些流言出現。
祝圓斜他一眼,拉下他的爪子,忿忿道:“不然呢?就由着這幫傢伙胡亂詆毀我?”
“倒也算不得詆毀。”
祝圓瞪他。
謝崢輕咳一聲:“不都是事實嗎?”
祝圓磨牙,陰惻惻問他:“哪一條?”
“除了第一條。”謝崢眼底帶着笑意,“本王只是被魅惑了,何來懼內之說?”
言外之意,什麼妖媚惑主、什麼銅臭滿身、什麼善妒成風……都是事實?
祝圓:……
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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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又到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