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牛奶睡覺吧

按理說，比阿特麗絲公主結婚後應該隨威廉住在莫里亞蒂莊園，不過女王考慮到他們一家三兄弟，不太方便，而且覺得那邊太遠了，她都沒辦法天天看見寶貝女兒，為此特地在白金漢宮旁邊讓人建了一座小行宮，還將白金漢宮裏那些日常照顧比阿特麗絲公主的女僕都分了過去，算是為她盡心儘力了。

好歹是兩個朋友結婚，夏洛克當然也去參加了，正因為如此，他能看出克麗絲如今有多幸福，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想破壞她的幸福，但是。

女王那邊在遲遲沒有動靜，加上最近又死了一些貴族后，頗為惱怒了下了日期限制，抓不到犯罪卿，就革職謝罪。

夏洛克猶豫了一下還是先找了克麗絲，女王對這位小公主的寵愛可見一斑，如果是她從中遊說的話，然而。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已經確定了犯罪卿是誰，不過......”少女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明天你再來吧。”

夜晚

少女拿出了以前列下的名單，上面被劃去的名字都是已經死亡的貴族，如今剩下的只有零星幾個了，威廉最近精神狀態越來越不好了，是因為被她束縛住了吧。

少女從很久以前就知道威廉矛盾的性格了，明明策劃了無數的犯罪，卻很少親自沾染血腥，明明痛恨那些犯罪的貴族，卻認為人無法審判其他人，正是如此執着的善意和正直，才是吸引少女寧願一同沾染罪惡、血腥的源頭。

然而這樣的性格，在理想世界即將完成的時候，便是他想要為自己的罪付出代價的時候，為理想死亡，凡人的殉道，這是他早就想好的結局，也是少女早就看到的未來。

之前她或許還會有一絲寄希望於愛情會不會改變他的想法，和她好好的幸福的活下去，一起見證美好世界的誕生。

但是，如今她已經不抱這個希望了，壞貴族一個個的被清除了，但是他的眼神也越來越陷入黑暗了，就像是踏入無法掙扎出來的泥沼之中，她只能握住他的手和他一起沉下去，卻無法將他拉出來。

但是，她不是早就料到了這個未來嗎？

如果放棄罪孽，和她一起活下來的威廉，就等於捨棄了他閃耀的靈魂，他的正直讓他痛苦，但是如果不痛苦的話，和那些為了私人恩怨殺人的罪人何異。

為了保護他那個從未被沾染的純白靈魂，少女低下頭笑了笑。

“怎麼了？”威廉從身後拿起了她手下的名單，“在笑什麼呢。”

少女轉身抱住他，甜甜的叫着“威廉~你還記得我們的誓言嗎？”

“嗯。”威廉自然明白這個誓言值得是什麼，“所以你不可以拋下我，無論去哪裏都要帶着我。”

威廉摸了摸少女的頭髮，猶豫了一下，少女抬起頭用執着的眼神看着他，威廉無奈的說道“好。”

少女將頭靠在威廉的胸膛上，可以聽見內里的心跳聲，“你是不是已經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是啊。”威廉停頓了一秒，露出了釋然的笑容，什麼都瞞不過克麗絲，“所以說......”威廉還是想要說，讓他一個人赴死就好，但是卻被少女眼疾手快的堵住了嘴。

“剛答應我的就想要反悔，略略略。”少女吐舌俏皮的說著，然後推開了威廉，“晚上喝點牛奶好睡覺，你都做好幾晚的噩夢了。”她去準備牛奶了。

威廉看着她的身影，將手中的名單攥緊隨後放在了桌子上。

過了一會兒，兩杯牛奶端了過來。

少女坐在了床邊，揮揮手招呼威廉坐過來，威廉莫名其妙的坐了下來，接過了少女遞來的牛奶，“威廉，你和阿爾伯特、路易斯說過你的想法嗎？”

“嗯，他們已經知道了。”威廉對於克麗絲是從來不會說謊的，“嘖嘖，路易斯肯定要炸了，你還真是個不負責任的哥哥呀。不過，阿爾伯特看起來那麼冷靜，但是碰見你一心求死，肯定也很生氣吧。所以......”

“我們趕緊溜吧，這個美好的世界就交給他們來見證了，說真的，不說你累，我也很累了呢。”少女吐槽道，“你看看，小時候我開個租書店，還得養你們兩兄弟，然後還碰上流感，然後當個女僕吧，還得和那個兇巴巴的伯爵夫人周旋，保護你們，剛一去祭拜母親，回來你們就把家都給炸了，上了你們的賊船，又是幫平民過寒冬，又是教導路易斯賺錢，還得學習政治課，順便安排你們這麼宏大理想的落實計劃，又得寫書，又得培養人才，替換議員，治理水污染，還有夏洛克，碰見他就次次是命案，我都快兼職偵探了。真是的，最近又是教育改革法案，又是議會改革法案，我頭髮都掉了多少了。我這麼操勞，關心國家大事，都可以競選首相了。”

“辛苦了，克麗絲。”威廉哭笑不得的攬住了少女的腰，好讓她靠着他繼續抱怨。

“不過，能做成這種大事，我們也算得上是改變世界的偉人了。”少女偷笑道，“雖然大部分人不知道這些事情、國家的改變是我們做的，不過我覺得說不定能升上英靈座呢。”

她一聊天就喜歡吹，雖然威廉聽的一愣一愣的，“英靈座又是什麼。”

“是有豐功偉績在死後留為傳說，會變成信仰對象的英雄，就是英靈，英靈座就是英靈們的住處。”少女又開始“科普”。

威廉被調起了好奇心“你也是從英靈座下來的人嗎？”畢竟復活了兩次，怎麼看都不是普通人，但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克麗絲的本身來歷。

“這倒不是，我是普通人啦~！”少女解釋道，獲得了威廉一個無語的眼神。

“真的，只不過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在我們的世界，是一個和平的年代，犯罪是很少見的事情，而且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犯罪者是必然會進判刑的，而且階級並沒有這麼明顯，雖然也分為有錢人、有權人和普通人，但沒有壓榨的像現在這樣，最起碼他們不會鬧出人命，一般來說國家政策也是每年都在完善，大部分國民都能安穩度日，不至於餓死，因為有很多保障福利。”少女介紹了起來，雖然以前她對於很多事情很是不滿，但是有對比才能突出美，對比這個世界，21世紀簡直是完美的理想世界。

威廉果然對於這個世界也十分嚮往“如果下輩子，能在那個世界生活的話。”

“當然可以了~”少女握住他的手“你可是和我綁定了的，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那裏是我的老家，說不定我的靈魂會指引我回家，到時候再次遇見呢。”

少女的說辭頗為邏輯混亂，不過威廉還是十分開心。

“說起來，你之前打算給自己定下的結局是，打算一個人背負所有罪孽上十字架，受審判吧。”少女鄙視的看着威廉，你那點想法我能不知道嗎，威廉露出無辜的表情，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個“嗯。”就被少女一頓小拳拳捶你胸口胸口。

“想要甩開我才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呢，如果你非要贖罪的話，我和你一起就是了，畢竟我們可是共犯，不要想拋下我。”少女喝了一口牛奶說道。

“克麗絲，你......”“沒有你拒絕的份！天大地大老婆最大，聽我的！”少女拿出了一家之主的風範，威廉哭笑不得，感覺他們好像不是在說什麼嚴肅的生死攸關的話題一樣。

“對了，還沒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理想世界在明天就可以達成了，名單最後的那些人，我今天白天已經拜訪過了，明天大約報紙上就會出現震驚，多名貴族在家中毒身亡的頭條了吧。”少女笑嘻嘻的說著，好像不是她下的手一樣。

威廉愣了一秒，對於今天就十分怪異的克麗絲，可算是知道大概了。他看了一眼牛奶想要將克麗絲手上的牛奶摔出去，但是卻被少女制止了。

“沒用的，我剛剛都已經喝了，我說過要陪你的，別想甩開我，而且，就算你想要贖罪的話，也找個好一點的死法吧，我可不想看見你死亡的畫面，會有心理陰影的，我們一起就不怕了，睡一覺就過去了。”少女還是一如既往的掛着溫柔的笑容，而且還笑的十分開心，又喝了一口。

威廉嘆了口氣，也將杯子中的牛奶一飲而盡，“睡覺吧。”他攬住克麗絲，就着床躺下。

“恩恩，抱着我，不然等會我會冷得受不了的。”少女眼睛亮閃閃的看着威廉。

威廉將克麗絲牢牢的抱在胸前，兩人的體溫互相傳遞着。

“還有好多話想要說。”少女沒有一點煽情的想法，只是如同日常聊天一樣“我白天和夏洛克說讓他明天來，你猜他會不會察覺到我的想法。”

“你那麼聰明，其他人怎麼會那麼容易猜到呢。”威廉無奈的說道，就連他，也是才發現，克麗絲原來是如此瘋狂的人，不給他半分拒絕她一同赴死的機會。

“你猜我是多少年前就知道你想要一個人承擔罪責去死的想法的。”少女繼續說道。

“猜不出來呢。”威廉回應，“在醫院那天，作為共犯的那天。你說想要讓大家看到美好的世界，那句話我就猜出來了，你想要排除你自己。我和你說，我以前最討厭自我犧牲成全別人的人了，不過，你是我最喜歡的，我就破例不討厭你了。”少女嘟囔着。

“那你是什麼時候想要和我一起赴死的呢。”威廉也好奇的反問道。

“也是那天啊，在我還是租書鋪孤女的時候，我就答應過你吧，我會永遠陪着你的，既然要陪着你，自然是無論去哪裏，我都會跟着去的。就算是地獄，也不過是換個地方而已。”少女眼神逐漸黯然下來，說話聲音也降低了下來，嘴唇開始褪去了血色。

威廉抱緊克麗絲，“謝謝你，陪着我實現這個虛無縹緲的理想世界，陪着我一路走到現在，陪着我去往冰冷的世界。”“我是你的妻子，我不陪你，你還想要誰陪你。”少女想要繼續笑着說，但是全身逐漸失去了力氣，連揚起嘴角的力氣都沒有了。

“晚安，青青......”在這最後告別的時刻，威廉還是生硬的念出了那個最初的名字，“晚安，.....”不知名的，只有兩人知道的名字消散在空中。

閉上眼睛的兩人，同樣的金髮交纏在一起，宛如交織一生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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