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隱秘
一行五人剛剛走出地牢,便瞧見院裏被兩位壯漢牢牢護住左右的趙老爺。以及門外堵着數十位手持棍棒,怒氣沖沖的護院。
“賀大人,你終於捨得出來了?”
趙老爺見到正主,眼中閃過一抹殺機,壓抑心中憤怒質問道。
“哈哈,不知大老爺半夜登門,有何要事商談。”
賀曜雙手抱拳笑道,絲毫不怕對方撕破臉皮,一怒之下屠了他六扇門。倘若真要如此,護院們手裏拿着的棍棒,早換成刀劍等利器了。
站在他身後的捕快們,倒是沒看出其中苗頭,攥着兵刃的手心溢出汗液,隨時準備搏命廝殺。
趙家護院不是本鎮兩大幫派可以比擬的,能進入豪強家中當護衛的人,實力最低為強體武者。
平日裏只是錘鍊身體,互相對練拆招。比之其它同境界武者,各方面強出不止一星半點。雙方一旦發生衝突,吃虧的肯定是六扇門。
嗯,某BUG除外。
“我女兒呢?”
“牢裏!”
趙老爺聞言狠狠瞪了一眼賀曜,胸膛衣衫起伏不定,本人氣得不輕。
說話的人若是劉捕頭,這口氣不忍也得忍。可區區一個試捕頭竟然膽大包天,將自己的女兒羈押地牢之中,當真不怕死。
“你...你......”
“唉,大老爺這是怎麼了?我這人一向不會說話,您千萬別介意。如果有不敬之處,不服你過來打我呀!”
賀曜語氣平淡,但字裏行間透露着囂張,完全不怕跟對方撕破臉皮。
縱觀大乾三百餘年,拒捕、殺捕比比皆是,可從未有人敢公然衝擊六扇門府邸。
“我要見如意。”
趙老爺深深呼了一口氣,面色如常道。
門裏門外,一群人滿臉驚訝。
這你能忍?
賀曜臉上閃過一抹詫異,只能暗嘆不愧是能和李家平分清河的人物,養氣功夫遠遠超出常人。
眼見趙老爺不發怒,六扇門的捕快露出蛋疼的表情。
無他,自家頭頭可能又要喊出那句熟悉的話嘍。
果不其然,下一刻賀曜聲音響起。
“眾捕快聽令。”
“在!”
“清河趙家疑似造反,帶領護院衝擊六扇門。放棄抵抗者可保一命,抵死不從者......殺無赦!!”
趙老爺:“!!!∑(Дノ)ノ。”
護院們:“o(Д)っ!”
我們啥時候造反了,你們哪隻眼睛看見的?
“鏘——”
刀兵出鞘聲不絕於耳,九位捕快瞬間圍住了趙老爺和他的兩位貼身護衛。
“別動,誰動誰死。”
賀曜衝著門外蠢蠢欲動的護院們說道,固然黑色氣息與純陽真氣尚未恢復,但依靠強悍力量殺一些強體武者跟宰雞有何不同?
“姓賀的,你真敢殺我?我兒趙武乃平城巡檢,老夫又和縣丞交好。你,可要考慮清楚。”實話實說,趙老爺有點懵。
即便是劉捕頭在位期間,也沒敢對他動手。更不要說如賀曜這般,直接給他扣了一頂謀逆的帽子。
這這這......不講官德啊。
大家有一條約定成俗的規則,哪怕互相鬥得你死我活。卻始終有一層不能逾越的界限,一旦誰越過的話,現在可能沒人把你怎麼著,以後就未必嘍。
賀曜聞言,不屑一笑。
平城巡檢,從九品官職。手底下有差役和少量軍隊,負責在交通要道之處,專門盤查往來姦細和販賣私鹽等戰略物資。
至於縣丞,正八品官職而已。
乃是知縣副手,不是心腹甭想上位。
換句話說,趙老爺跟平城知縣關係密切。
“那又怎樣?”
大家又不是一個系統的,根本管不到他頭上。
“我要是死了,劉興宗的背景再大,他也保不住你的命。賀大人咱們有話直說,不必搞這些鬼蜮伎倆。”
劉興宗正是賀曜的便宜大哥,只是清河向來無人稱呼他的大名。
“呵呵,趙老爺子慧眼如炬。事關重大,你敢當眾對我說嗎?”
“唉,你們退下吧。”
趙老爺無奈擺了擺手,示意左右護衛以及一眾護院們退走,不要探聽二人談話。
賀曜見此撇了一眼屬下們,九個人中八個人滿頭霧水,不明白大人啥意思。
剩下一個王虎,幾乎是瞬間領悟了其中含義。
他快步上前,迅速關上六扇黑漆漆的大門,然後挨個放下門栓鎖嚴。
外面退遠的護院們傻了,自家老爺這算不算是自投羅網?
“我可跟你們說清楚嘍,衝擊六扇門府邸,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要錢還是要命,自己先想明白!”
王虎扯着嗓子喊道,本想着衝擊大門救下老爺的護院們,聞言頓時停下腳步,一個個眼神閃爍。
這玩意兒還用想?
兩害相較取其輕,我們又不傻。
“趙老爺,我這人從來不相信敵人嘴裏的話。所以請吧,先上一套刑。等您知道疼了,我問什麼,你自然答什麼。”
院內的捕快們聽得直嘬牙花子,咱家大人不愧是敢追擊妖人的狠人,這種不要臉的話說起來頭頭是道,且理直氣壯。
“......”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趙老爺心裏破口大罵,自打賀曜破壞規矩以後。他發現自己前半輩子屢試不爽的計策,接二連三碰壁。
瑪德,哪兒來的愣頭青,這都不能感動你。
“還愣着幹啥?來呀,把大老爺請下去。”
尤其是請字,賀曜咬的很重。
眾人眼前當即一亮,不知從哪裏扯出專門用來捆武者的鐵索,一個個爭先恐後圍了上去。
不曾羈押過豪強,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得把握住機會。
以大人的手段,趙老爺走出六扇門地牢的機會堪稱渺茫。
他們怕個屁!
先爽一把再說。
卧槽?
“老夫勸你們這幫年輕人耗子尾汁,等我......”
話未說完,趙老爺身上多了七八條鐵索,把他捆的嚴嚴實實。
賀曜:“......”
自從他接管六扇門以來,屬下們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不一會兒,地牢內。
父女二人面面相覷,趙如意早在賀曜等人離開前,就被從條凳上“請”了下來。
“來呀,綁上。”
這次不用王氏三兄弟,雷大頭一把薅過趙老爺,推到在凳子上,以熟練的手法綁嚴。
趙如意的聲音,突然響起。
“爹,您還是說吧。姓賀的簡直是個邪祟,不!他比邪祟還要殘忍一百倍。”
對於女兒的告誡,趙老爺無奈翻起了白眼。
我到是想說,關鍵他沒問呀!
“你們要幹什麼?”
面對他的疑惑,雷大頭這廝轉頭望向三兄弟,一副你們給他解釋解釋的模樣。
“嘿嘿,趙老爺......”
“廢什麼話?直接上刑!”
自家老大發話,雷大頭不敢怠慢,急忙抽出一張宣紙,沾了沾清水,糊住趙老爺的臉。
“嗚嗚嗚......”
冰冷、黑暗、抖動、呼吸困難。
“繼續,別磨磨蹭蹭的,他又不是你爹。”
於是,雷大頭下了狠手,連續糊了三張宣紙。
好傢夥,下手真黑,不愧是負責管理地牢的牢頭。
“嘩啦啦!”
趙老爺劇烈掙扎,引得身上捆綁的鐵索抖動,發出刺耳噪音。
另一邊關押的裴勇,仔細看去褲襠佈滿濕痕,一股尿騷味飄起。
這幫六扇門的捕快真狠,不光將趙小姐羈押於此,大老爺都敢抓回來上刑。
賀曜看着對方掙扎力度逐漸減弱,揮手示意到此為止。
雷大頭雙手掐住宣紙一掀,撕下一層“人皮面具”。
“呼呼呼...呼呼呼......”
趙老爺無比貪婪的呼吸地牢中的氧氣,他跟自家閨女的想法一模一樣,寧願去死也不願意麵對如此酷刑。
眾位捕快們看的雙腿打哆嗦,頭一次見到水刑,沒幾個不怕的。
能想到這種刑罰,那還是個人哩!
等了一會兒,直到趙老爺呼吸聲漸漸平穩后,賀曜這才問道。
“碼頭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會有大量溺死的屍體?”
“大人,你確定要我說?”
言罷,趙老爺掃了一眼地牢內的捕快們。
“你們退下吧。”
“是。”
一群人雙手抱拳,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大人物之間的秘密,他們絕對不想聽到任何一個字。
“砰!!”
厚重鐵門聲響起,賀曜又道。
“可以了?”
“賀大人,你別後悔。”
“說!”
趙老爺重重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
“半個月前,我和李家接到了一個無法拒絕的命令。讓我們兩家不要驚動任何人,偷偷摸摸在河水中尋找一件東西。
而正是這件東西,導致了碼頭六十二人,一夜之間全部慘死。我們不敢讓異聞司知道消息,一旦泄露的話。
那位大人物交代下來的事情,必然敗露。屆時,我們兩家怕是要被滅門。”
“大人物是誰,那件東西又是啥!”
“那人是襄城知州——徐峰。他要的東西我未曾見過,不過聽青龍會的幫主說,是一個泡在河水中不知多少年的木盒。”
趙老爺說著說著,察覺到賀曜陰冷的目光,猛地打了一個寒顫,回憶起生不如死的殘酷水刑,急忙改口道。
“打撈上來后,他偷偷打開過,發現盒子裏面是一塊殘破的供牌。可惜這廝大字不識一個,不曉得上面寫了什麼。”
“......”
合著你和李老爺約定好的,專門挑選大老粗管理幫派?
“大人,我知道你曾經徒手打死過詐屍的呂家小兒。他從屍體變成祟,才花了多少時間?一刻鐘不到,正是這麼短的時間,渾身刀槍不入,速度奇快無比。
您還沒遇見過無形的祟,那些東西才叫恐怖!根本不是武者能夠抵抗的,哪怕修鍊三五十年,一身真氣雄厚又能怎樣?
邪祟們憑藉可怕的祟氣,能輕而易舉的殺死無數武者。除非它們主動退走,或是有克制之法。
所以您還是別繼續往下查了,再者說了。知州,從五品的大官,比平城知縣整整高了三級。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碾死咱們。
何況誰曉得他身後站着誰?當官嘛,難得糊塗。只要你能高抬貴手,不找來異聞司。讓我們把這件事糊弄過去,以後清河唯您馬首是瞻。
黑市的生意,哪怕全部歸您,我也絕無怨言。相信,李老兒和我的想法一樣。他不會不識抬舉!”
如果不是被綁在條凳上,趙老爺給他跪下磕頭的心都有了。
“供牌先是停留在碼頭,導致六十二人慘死。還是轉移至青龍會後,才發生慘案的?”賀曜沒理會對方的哀求,繼續追問下去。
想脫身是不可能的,發生在自己地頭上的事,他不背鍋誰背鍋?唯有弄清楚裏面的貓膩,才能尋到破解之法。
“轉移之後,六十二人夜裏慘死。本來這玩意兒明天要走河運送往襄城,結果您屠了怒蛟幫。為了不多生事端,我們打算和您和解,可是......”
後面的話不用多說,怪不得趙如意馬不停蹄前來警告。
“青龍湖不是我滅的,我們一行人抵達后,整個院子的人全死了。”
“?!”
趙老爺聞言渾身一涼,到了此等地步,賀曜沒必要騙他。
“原來你這老兒不僅是來看女兒的,還是來試探我有沒有得到供牌。呵呵,心眼真多。另外我告訴你,今晚我去了碼頭。
那地方邪的很,而且河水中隱藏了許多不好招惹的怪物。現在碼頭是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爆炸,把我們所有人炸上天!
對了,忘記你也聽不懂啥叫炸彈。你可以理解為,說不定明天太陽出來前,咱們清河鎮就沒活人了。”
賀曜頓了頓,又道。
“不行,必須立即通知平城六扇門。”
說完話,他起身向地牢外走去。
在六扇門裏養着許多鴿子,這種鴿子平時不得動用,若是動用的話一定是發生了大事。
“小虎!”
出了地牢,他叫來王虎。
整個門裏,唯有一人可以毫無條件信任。
“速去鴿房,寫上:清河危,恐有大量邪祟出世。放走一半,留下一半以備不時之需。”
“是!”
王虎迅速離開,快步前往鴿房。
“什麼東西!”
“啊——”
六扇門外,傳來趙家護院們的怒喝,以及一些聽不出到底是什麼生物發出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