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鳳凰男(三)
許半琴轉念一想,李槐現在都已經是定了親的人了,在李家住了一個月,大概情況她也了解了。李家本來是鄉下人,要不是因為和向家定親,現在還在鄉下刨土呢。
李槐現在雖然已經考上了舉人,聽起來好像前途無量,但是他有現在的造化都是因為向家。這樣一想,還不如向慶榮呢,至少富貴現在就能享受到。
許半琴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可是哪個少女不愛俏呢,越看李槐,就覺得向慶榮年老體衰,想想自己正值青春年華,要嫁給這樣的老頭,就如鯁在喉,憋得人心裏難受。
許半琴心情不佳,就不想再留了,她站起來,說道:“既然老太太有事情,我就不留了。”
李槐偷偷地看許半琴,也不敢跟她說話,突然聽她說要走,頓時有些着急。顧不得禮儀站了起來,“姑娘這才剛到,就要走嗎?”
許半琴看向李槐,李槐正注視着她,表情有些焦急,仔細看,還能看到其中的不舍。
許半琴微微一笑,“李大哥,以後可不能再叫我姑娘了。”
李槐一怔,忽地想起來,是啊,再過半月,她就是他未來的岳母了。
許半琴本來心情不太好,但在觸及李槐眼中的失落之後,心情就豁然明媚起來。她輕笑,“以後見面的機會多了,不拘於這一時,我就不打擾了。”
李槐跟着李老太送許半琴離開,到了門口,許半琴的車夫早就已經等候在外面了。
李槐看到那輛華麗的馬車,又是一怔。
幾天後。
許半琴這些日子過得挺滋潤,雖然沒人說話有些無趣,但是向慶榮十分大方,給了幾十兩銀子給她支配。許半琴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銀子,置辦了不少首飾。
而此時的向家,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一輛不起眼的青帷馬車在向家門口停下。向家門房探出一個頭,張望了一眼,這樣的馬車在城裏隨處可見,供人租賃的就是這種馬車,太不起眼。門房也沒有搭理,又將頭縮回去了。
馬夫跳下車,緊接着一個四十來歲的婦人從車裏出來,轉身將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太太扶了出來。
付了租車的銀錢,車夫駕車走了。
婦人肩上背着一個包袱,扶着老太太往裏面走。
門房注意到那兩人,正想呵斥,又認出了那婦人的身份。
這婦人不是別人,正是消失了幾天的關娘。
雖然沒有見過這個老太太,但是關娘是小姐的奶娘,在府上是體面人,門房不敢得罪,問都不敢問就放人進去了。
“老太太,您一路過來辛苦了,我們小姐只怕是早就盼望急了。”
老太太聽了這話,面無表情,冷冷一哼。
“若是早就盼望我過來,怎麼會這麼多年都沒派個人去?”老太太一面走一邊看,表情沒有什麼波動,心裏面卻在掀起驚濤駭浪。
自從分家的時候將向慶榮分出來,向慶榮就離開了家鄉,二十多年過去了,向慶榮竟然已經出人頭地,掙下了這麼大份家業!她老家的宅子還沒有他們家一個下人住的偏院大,走了一刻鐘了,還沒有走到她住的院子!
路上就已經聽關娘說了,向慶榮現在的家業就算是在正臨縣,也是數一數二的。
分家的時候,當年的向家家底厚實,向慶榮是老大,因為有大師曾經給向慶榮批命,說他克親生父母,所以在家裏面一直不受重視,成家之後,更是被直接分了出來。
而現在,向老太之所以會同意跟着關娘過來,是因為向家這十來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家底都敗乾淨了,一家人入不敷出,艱難度日。
關娘過去請向老太過來,是用的向慶榮的名義。誠意很足,關娘隨身帶着二百兩銀子過去的,只要向老太肯跟着關娘過來,這二百兩銀子就孝敬向老太了。
向老太本來不願意跟這個陌生婦人跑這麼遠,但是奈何她小兒子一家人看到二百兩雪花銀就已經直了眼,連夜勸她跟着人過來,反正向老太年紀都已經這麼大了,總不會是騙子,向老太可不值二百兩!
關娘這邊剛回來,那邊向清怡就收到了消息,她換了一身顏色款式莊重的衣裳,過來見向老太。
雖然是客院,但是比向家當年還沒有落魄的時候住的院子還氣派,向老太心裏嘖嘖稱奇。這大兒子還真是出息了。
但是隨即,不滿也從心裏溢出來了。這份家業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掙下來的,大兒子既然都已經發達了,這麼多年都不曾回過老家,逢年過節也只是派人送點東西回去,這麼多年,每年送的東西都一樣,本來還以為他在外面過得不怎麼樣,送點東西回去撐場面,現在和他這家業一做對比,就感覺那些東西只是打發叫花子的,讓人心裏怎麼能舒服?
向清怡很快就趕了過來。
乍一看到向清怡,香老太還以為自己是不是見到了皇宮裏面的公主,怎麼氣派美麗至此?就算是她們縣城裏面其他有錢人家的姑娘,也沒有見過有如此氣度的啊。
向清怡雖然沒有向老太,但是這並不妨礙她辨別出眼前這個老太太的身份。
看了一眼,向清怡心裏就有數了。原主曾經見過一次這個老太太,在原主成親之後,曾經來過一次,但是那次很快就被許半琴給打發了,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
原主的印象中,老太太脾氣大,只是和向慶榮有點什麼誤會,向慶榮不太喜歡這個老娘。
不過現在對向清怡來說,向老太是個很好的助力。
“孫女見過祖母!”向清怡到了向老太跟前,對着向老太盈盈一拜。
向老太在家那邊是有孫女的,只是她這人重男輕女,對孫女一向不重視,只是眼前這個,關娘在路上就已經跟她說過了,是向慶榮唯一的子嗣,可不比她小兒子家那兩個女兒那樣不受重視。
向清怡親親熱熱地拉住向老太的手,“祖母一路辛苦了,爹他有事出門了,想來晚點就會回來了,到時候就會來跟您請安了。”
向老太冷哼一聲,“他哪裏還記得我這個母親!”
她雖然嘴上這般強硬,但是向清怡看出來,向老太心裏還是沒底的。他們母子之間的事情,關娘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打聽清楚了,向清怡知道原委,這會兒就勸道:“祖母怎麼這樣說,百善孝為先,爹時常教育我,要心存孝道,爹想來也是如此。我知道您和爹之間有些誤會,但是母子骨血,哪有隔夜仇呢。您不管怎麼樣,是爹的親娘,他怎麼敢不聽您的話,不孝順您呢!”
向老太一聽,心想也是,自己不管怎麼樣是向慶榮的親娘,他要是敢不孝順自己,世人的唾沫星子就能將他給淹死!
向清怡又再接再厲,一個勁兒地給向老太打氣。
向老太心裏熨帖極了,心想這個孫女看着貴氣非凡,卻也是個懂事的。
向老太就等着向慶榮前來拜見自己,但是等啊等啊,足足等了三天,也沒有看到向慶榮的影子。
向老太一開始等得有些許忐忑,畢竟也知道自己當年的事情做得不地道,興許現在向慶榮對她還有意見。
但一直等不來向慶榮,這忐忑就變了。向清怡倒是每天都過來,過來也還是安慰她,但是她越安慰,向老太心裏就越不是滋味,就連向清怡這個小姑娘都知道天底下兒子和母親之間沒有隔夜仇,怎麼到了向慶榮這,就懷恨在心呢?
向老太也生氣了。
“祖母,您別生氣,沒的氣壞了身體,爹他可能是最近有些忙,所以顧不上來看您呢,等她忙完這段時間就好了。”
向老太還不知道府上的事情呢,她身邊伺候的小丫鬟都唯唯諾諾的不敢跟她說話,向清怡過來也從來不提這些。
“他忙?忙什麼呢,忙到老娘都顧不上?”向老太越說越氣。
“您還不知道嗎?我爹他要娶妻了,再過七八天,就是大喜之日,他現在就忙着呢。”
向老太雖然出身不高,但是娘家是書香門第,她爹是老私塾先生,最是講究規矩,向老太也一樣。
“你娘才剛過世了一年多吧!怎麼這就要娶妻了?”向老太不可思議地說道。
向清怡頓時就低低地嘆了一口氣,“是啊,我娘才剛過世了一年多,我爹就急不可耐地要娶嬌妻。您不知道吧,這要娶的女人只比我大兩歲,今年還不滿二十呢!”
向老太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瞪得如銅鈴。前妻剛死不滿三年娶妻也就算了,都已經四十多歲了,娶一個不滿二十歲的妻子,這簡直是傷風敗俗!
向老太一刻也等不下去了,再等下去,等將人都娶進門了,就什麼都晚了。
“你現在立馬就帶我去見你爹!”
向清怡耐心佈局了這幾天,就是等着這一句。
她哭道:“祖母可別去了,如今爹已經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要娶這個女人進門的,我母親還在世的時候就跟這個女人勾勾搭搭,如今好不容易要得償所願,您去勸他,沒得傷了母子情分。”
向老太性情固執,認定的事情誰勸都沒有用。再者說,向慶榮這樣敗壞規矩,若是傳回老家,他們向家一門都要抬不起頭來。
“我心意已決,帶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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