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出寺
“哦！就是要我幫你拖住敬慧師兄，讓你有機會偷溜出去唄？”
晴魚果然一點就透。
他笑嘻嘻地問道：“那我有什麼好處沒有？”
“出家人怎麼能張口閉口談好處呢？忘了清規戒律了？”
敬智虎着張臉，彷彿要偷溜出去的不是他。
晴魚手往身後一背，扭過頭看着院內一棵古樹，慢悠悠道：“哎呀，這可就不好辦嘍！敬慧師兄給我安排了明后兩天的功課，藏經閣要掃撒，下院師兄們的衣服也要洗，好忙啊！”
說著便邁開腿，假意要走。
“別別別！好師弟，晴魚好師弟！有話好好說嘛！
一串糖葫蘆！如何？”
“一串？”晴魚拉長聲調。
“兩串！兩串！”
“兩串啊！好像……”晴魚無師自通，學會了大拇指與食指和中指摩擦的市儈動作。
“再加一塊紅豆糕！”敬智下血本了。
“敬智師兄太客氣了！這麼點小事，師弟怎麼會不幫你辦得妥妥噹噹呢？
你放心好了！”
晴魚兩隻眼睛笑成小月牙。
到了敬慧值守當日，一向守信重諾地晴魚如約在敬慧眼皮子底下打轉。
敬慧不滿地皺眉道：“今日功課做完了嗎？藏經閣的書整理過了嗎？有沒有幫師兄們劈柴挑水？”
敬慧一直都是嚴父姿態，晴魚對禪師都不怎麼怕，唯獨看到敬慧就如老鼠見了貓。
他縮了縮脖子，低着腦袋眼睛望着灰色的布鞋鞋尖說道：“都做完了！
只是……”
“只是什麼？”敬慧疑惑地看着他。
“只是看守藏經閣的智衍師叔不要我幫他的忙，他說我每次去藏經閣都會丟書。”晴魚故作委屈道。
敬慧頭疼地揉了揉眉心，問道：“你是不是又偷偷把書帶出藏經閣了？”
晴魚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敬慧望着他等他的解釋。
晴魚吞吞吐吐道：“我確實帶出藏經閣了，本想着過幾日就還的。
可上一次烤紅薯的時候手邊沒找着柴火，就……”
“你就拿經書當柴火點了？”敬慧聲音拔高，眉毛豎了起來。
晴魚立刻後退，躲到門柱後邊，露出小腦袋道：“所以智衍師叔讓你去一趟，說是要讓你幫着修繕經書，最好是手抄本還給他。”
敬慧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手拍着胸口連喘好幾下，誦念佛號數遍才忍住了教訓晴魚的衝動。
恰好敬智從門後走過，敬慧直接叫住了他。
“敬智師弟，你幫我守一會兒，我去去就回！
還有，給我盯着晴魚！
等我回來再收拾你！”敬慧一甩袖子急匆匆向藏經閣走去。
“妙啊，晴魚師弟！”敬智翹起大拇指對晴魚搖了搖。
晴魚哼哼道：“那可不！只是今日之後怕少不了一頓打，到時候你可要幫我說情！”
敬智滿口答應，迫不及待地就要下山。
晴魚忽然一把拽住他的僧袍，笑着說道：“敬智師兄，不妨帶上我呀！
我也想見識見識那本那爛陀經。”
敬智忙義正嚴詞拒絕道：“這怎麼行？我離寺可不是去遊山玩水，而是參悟佛法！
你這……”
“哎呦！敬智師兄你還在我面前裝什麼？
參悟佛法？等你回來啊，禪師必然要罰你在祖師閉關之地面壁三五月，有的是時間給你參悟佛法。
帶我去唄！反正少不了一頓打，不去都虧了！”晴魚頗有死豬不怕開水燙地覺悟。
敬智撓了撓頭，沒奈何這個小祖宗，只得將他抱起架在脖子上，雙腿如風，帶着晴魚一溜煙走出了天眾寺範圍。
第一次出寺的晴魚對沿途所見一切都十分好奇，時不時就要摘朵花拔根草，敬智兩個耳朵上已經架滿了。
“唉！敬智師兄，你若是留點頭髮就好了！
兩個耳朵不用那麼辛苦，也不必帶着個帽子，好醜哦！”
敬智沒好氣道：“你倒是自在！掌院和住持沒給你剃度，可我們都是正經僧人，怎麼能帶髮修行呢？
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
晴魚被敬智拎着衣領子放到地上，他身前多了一面水鏡，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衣袍，揮手散去法術，說道：“待會進了三元里，可別再喊我敬智師兄，要喊王學智，知道嗎？”
“敬智師兄你一出天眾寺就戴上帽子還換了一身衣裳，是怕別人知曉身份吧？
可你看我，這不還是暴露了？”
晴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號僧袍無奈地攤手。
敬智恍然大悟：“莫急莫急！看我的！”
敬智抬手對着晴魚一點，道一聲“變”，晴魚的灰色僧袍就變成了天藍色長袍，下身一條深色絲綢褲，足蹬黑色軟靴，活像一位小公子。
敬智長相在一干僧人中本就出眾，此時換上一身黑色勁衫，更是英武不凡。
“記住了！我是你的哥哥，你叫王晴魚，明白沒？”
敬智又一次叮囑。
晴魚連連點頭，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三元里是夸父山脈里數百萬個小城鎮中不起眼的一個，真要說它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或許就是此地的三口溫泉。
這三口溫泉呈品字形靠在一起，也正是因為這三口溫泉，吸引了山民聚居，三元里才漸漸成形，有了今日人頭攢動地景象。
“好熱鬧啊！這裏有好多好多人！”晴魚的嘴巴從進了三元里就沒有閑過。
“吃得都堵不住你的嘴？”敬智有些後悔了，帶着這麼個小傢伙真的是正確地選擇嗎？
晴魚一手抓着糖人一手抓着木風車，左顧右盼，每個攤位都要看上好一會兒，可把敬智急壞了。
“我可是有正事的！不能再在這裏耽擱了！”
敬智抓住晴魚的胳膊，說道：“我們還要去赴祈福法會，你忘了？”
“對對對！那爛陀經！回頭敬慧師兄追問起來，我們好歹也算幹了件正經事，不然罰得更重！”晴魚知道分寸，隨同敬智趕往那位施主府邸。
三元里安家府邸。
安氏族人今日忙地腳不沾地。雖然祈福法會提前做了準備，可臨到當日，上門的親朋好友，遠道而來的貴客之多還是超出了安老爺的預料。
這裏面大半“貴客”他都不認識，但引來這些不認識地貴客才是他舉辦祈福法會的主要目的。
那爛陀經、白鷺金書以及一把辯不出年代的寶劍才是吸引這些貴客的原因。
他安老爺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以他一個土財主身份憑什麼引得這些世外高人多看他一眼，更別提上門了。
安老爺有苦難言。
三元里溫泉異動，數日前忽然噴出三道金色雲團，雲團落地就得了這三樣東西。
若是沒有異象，他安老爺怎麼可能把這些寶貝與外人分享？
可偏偏當日異象驚人，天空之中亦有金色雷雲翻滾，好幾里地外都看得分明。
等不到第二日就有幾位高人上門討要，開出的價格更是讓他心驚。
但他卻不敢隨意兜售這些來歷不凡的寶貝，生怕惹上麻煩。
好在三元里與天眾寺相距不遠，無人敢隨便動手搶奪，否則哪裏會容他持有這些寶貝？
為了儘快把這些燙手山芋丟出去，他尋了個借口舉辦這祈福法會，一來結個善緣，二來就是當著這些人的面把寶貝擺出來，誰有能耐買去就拿走，免得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