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隱藏的道路(1)
這句話說出口,鄭文才意識到自己又多貪心。在對方眼中,自己並不是人類,而是一個亡靈勢力的棋子,他讓自己解脫,已經對他很仁慈了。
但鄭文卻毫無選擇,他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僅不一定能要到他想要的報酬,還有可能得不償失。但他不得不這麼做。因為,他向對方索要的獎賞不是別的,正是自己的生命呀。
雖然他早已死去,也明白死人不可以復生的道理。但他的本能不允許他輕易去死,哪怕只有一根救命稻草,他也會牢牢抓住。
誰知道,這句話沒有驚起一點波瀾。那個老頭既不允許,也不反對,而是冷淡地說道:“年輕人,明天一早我就會過來,讓你的靈魂得到安息。在此之前,你可千萬不要亂跑,更不能離開這間屋子。”
那老頭說完這句話后,就自顧自地離開了囚室。鄭文望着他離開的背影,心中再次湧出一股無奈和不甘。
他完全明白,自己不該作為一個亡靈存在於這個世上,可對方不僅僅要消滅自己,還預先告知了自己的死期。這可不僅僅是對他的憐憫了,還是對他的懲罰。
唉,也好,就這樣吧……
鄭文自我安慰道,反正他遲早要解脫,這個結局也不算差,要是成為一個沒有靈魂的亡靈殺手,那結局就不糟糕到不能用人類的語言來形容了。
儘管如此,預知到自己的死期后,鄭文的靈體還是有了一些變化。他變得煩躁不安,並遊走在這間囚室。
他繞着一個又一個的刑具打轉,他既盼着死期降臨,又希望時間過得慢一點。很快,自我安慰的效果就消失殆盡了,鄭文的心神逐漸被恐懼支配。這時他才發現,他根本不想這麼離開世界。
理智告訴自己,這股“求生欲”不該屬於他。他本來就已經死了,這股慾望不能讓他復活,只能讓他去禍害無辜的生靈。
可那股恐懼的情緒讓鄭文無法維持那種理性,他在囚室里移動得越來越快,而囚室中的時間則變得越來越慢。他知道一個即將上刑場的死刑犯的感受了,也許就像這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鄭文的神志已經有些模糊了。忽然,一陣新鮮的空氣從一個方向慢慢飄來,鄭文來不及思考,為何一個死靈會感受到空氣的清新?
他沿着這股空氣飄散的方向回溯,等他回過神來時,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了——他竟然來到了囚室門口。
這是鄭文第一次離囚室的出口那麼近,他能分辨得出,新鮮的空氣就是從橡木門的縫隙中透出來的。他第一次反應過來,這座囚室並非絕境,囚室的外面就是通道,就是回到那個世界的出口。
這個想法引導着鄭文前進,他驚喜地發現,囚室的橡木門並沒有上鎖。只要輕輕一推,他就能離開這裏,那麼現在……
等一下,這不是在逃跑嗎?
鄭文的理智試圖約束住自己,當然這股約束力在求生欲面前微不足道。生存的慾望讓他顧不得那麼多,他推開了囚室的大門,等他開始懊悔時,他已經離開囚室,來到了外面的走廊。
他回望着背後的囚室,囚室的大門紋絲不動,原來身為幽靈的自己,早就可以自由穿透牆壁和門板。
為了確認這種能力,鄭文再次試驗了幾次。他驚奇地發現,他不僅可以自由穿透門板和牆壁,還可以短距離地瞬間移動到另一個位置。
好吧,既然如此,他只能嘗試逃跑了。
原本他根本不想逃出生天,他只想靜靜地等待着自己的宿命。但現在,形勢發生了變化。那個老頭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給鄭文留了一個逃走的機會。而鄭文自己竟然具備了一些幽靈才擁有的本事,這兩者加在一起,徹底改變了鄭文的目標。
他原本應該消失的,但現在,他也許有第三條道路。他可以繼續做他的幽靈,既不傷害別人,也不再尋求自我毀滅。
在他靈魂深處,鄭文殘存的理性不時嘲諷着他自己。鄭文知道自己的理智想說什麼,他只是暗懷僥倖,他希望自己沒找到正確答案,希望那條路能一直走下去。
就這樣,鄭文穿梭着過道中。地牢的過道狹長而陰暗,普通人在這裏待上一天都會產生抑鬱的情緒,但對於幽靈而言,情況完全相反,鄭文找不到第二個地方的環境比這裏還好了。
也許一直待在這裏,是個不錯的決定,但鄭文必須儘快找到出口。等到那個老頭髮現自己離開了囚室,鄭文可就凶多吉少,留給他的時間可不多了。
他通過一個又一個岔路口,那件囚室已經被他遠遠拋在腦後。然而,距離那件囚室越來越遠,他的步伐卻越來越慢。現在,他又發現了一個新的難題,他迷路了。
按理說,只要一直向右轉,總能走出一座迷宮。但這個規律在這座地牢裏徹底失效了。鄭文無論去哪裏,總能來到新的通道。每條通道都略有不同,但它們卻並非出口。
難道……他被那個老頭子蠱惑了嗎?
鄭文猛然想到,自己為什麼要來到走廊,這不就是那個老頭暗示的緣故嗎?剛才的記憶這才湧上鄭文的腦海,那老頭離開前,可是再三告誡自己不要離開囚室。
這句叮囑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激起了鄭文逃生的意識,他原本不會離開囚室半步,現在卻因此遁入地牢。
當然,這應該只是第二層真相。那老頭暗示自己離開囚室,卻根本不給他離開的機會。因此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老頭在用某種法術消滅自己,而讓自己出去正是法術的某種“先導動作”。
想到這一層后,鄭文的靈體被壓力包圍得無法呼吸。他竟沒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那個老頭的預料之內,自己竟然被對方玩弄於股掌之間。
這個想法讓鄭文的情緒變得複雜起來。雖然早已失去了身體,鄭文還是覺得自己露出了一個苦澀的微笑。他盯着走廊的盡頭,盯着那邊一個又一個的分岔口,心中嘆息道:
唉,這也許是那個老頭給自己的最後的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