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阿斗獻身
我會死嗎？
逐漸麻痹的四肢讓小龍產生了這個念頭，而且頭腦越來越不清醒，四周眾兵士的叫聲，以及張郃的罵聲離他越來越遠，到最後終於消失，自己卻落入了一片無盡的黑暗中。
而在小龍的身下，張郃正在怒罵射箭的兵士：“混蛋，他是龍軍師，天降神龍！你們知道嗎？丞相如今最最看重的人。現在他卻死在你們的手裏，你們……”
看着因為知道貴為天降神龍的小龍死在他們手裏而嚇得面無人色弓箭手們，張郃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好，畢竟這些人都是自己的親兵，陪着自己南征北戰這麼多年。可是這件大事不是說什麼就能胡混過去的，該怎麼挽救這些親兵的性命呢？
張郃還在焦急、“殺龍”者還在懊悔得想自殺的時候，其餘事不關己的士兵習慣性地看着空中的小龍，過了一會兒，眾人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咦聲，包括位於小龍正下方，身處坑內，無法動彈的趙雲。
這些聲響當然驚動了張郃他們，他們自然也隨着那些人的目光望去，也同時發出驚嘆聲。更有甚者竟然跪了下來！因為他們看到了從來沒有看到過的一幕，神奇的一幕。
小龍身體並沒有象常規般落了下來，而是懸浮在了空中。身子平躺，就象是空中有一張又大又舒服的床一樣，他正安逸地睡在上面。而由他傷口流出來的血並沒有再往下掉，而是也跟着停在空中。當這些血越來越多時，小龍就彷彿被一團紅光包住，身形也漸漸模糊，慢慢消失在眾人眼裏。地上的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一團血霧。
“神龍顯靈了！”
很多兵士都這樣叫道，更多人跪在了地上。那些射中小龍的弓箭手更是邊叫身體邊發顫，神龍會怎麼懲罰自己呢？
而此時身處無盡黑暗中的小龍卻是被一道亮光吸引住了，他情不自禁地向光源走去。現在他的心裏已經完全被“死亡”的陰影籠罩着，一切的行動都是毫無意識的。他行屍走肉般從無盡的黑暗走進了無盡的光明。
“你好！”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在這光明的世界迴響着。清脆中帶着不可思議的威嚴。
而小龍沒有反應，他還沒回過神來。
“你好！龍軍師！”這個聲音帶了個稱呼叫小龍。
大概已經習慣了“龍軍師”這個稱謂，小龍這才有點醒來的感覺，不過也只是封閉在自身中。他恢復了思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到了白雪。
“我死了，那白雪怎麼樣了呢？她現在又身處在何方，難道通往陰間的路有很多條嗎？為什麼我沒看見她。難道雖然是同死，但也成訣別嗎？”
小龍悲傷地不能自決，當他知道自己內心深處對白雪的淘天深愛后，已經不自覺地接近在崩潰邊緣，縱然不死也會患上失心瘋，幸好那個聲音及時響起，這一下輕易徹底把小龍的心神釋放在外面的空間中，因為這句話是：“你好！來自未來的人！”
“你……你是什麼人？”
小龍驚駭萬分，被人就這樣一口倒出了“天降神龍”的真正身份，聽口氣好象是早就知道了的一樣，他有點無法接受。知道自己是從未來來的只有三個人，一個是白雪，另兩個都不是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人：星變老人和南華老仙。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人是無所不知的閻羅王。自己真的死了！
“我？我是北斗之王！”聲音答道。
“北斗之王？”小龍對這個名字十分陌生，但他認為這可能是陰間的另一個掌管生死的王，不是說陰間有十殿閻羅嗎？他第一個打算就是開口問白雪的下落，至於北斗之王究竟代表什麼，他以為已經對死了的自己不重要了。只有白雪，無論生死，都是自己永遠的牽挂。
沒想到還沒等他問出口，這個聲音就搶先說話了，對自己這個北斗之王是誰作出了讓小龍更加吃驚的解釋：“也許換個說法能讓龍軍師你明白，我在人間有個名字，也就是現在趙子龍……懷裏的阿斗。”提到趙雲時語氣有了一點波動。
小龍在還未從這個介紹中明白過來，不過他感觸到這個聲音提到趙雲時發生的變化代表了些什麼：有點親情、有點懷念、有點惋惜，更多的卻是訣別的傷感！
“阿斗？”小龍喃喃而語，努力想讓自己能從這個解釋中明白些什麼。
不過北斗之王大概沒多少時間讓小龍去想了，他接著說道：“也許龍軍師也聽說過我……阿斗剛出生的傳聞吧？”
小龍點點頭，恍然大悟道：“原來傳說是真的！”
建安十二年，甘夫人生劉禪。是夜有白鶴一保，飛來縣衙屋上，高鳴四十餘聲，望西飛去。臨分娩時，異香滿室。甘夫人嘗夜夢仰吞北斗，因而懷孕，故乳名阿斗。
那聲音道：“我本是天上北斗七星之主，因為一次偶然墮落凡間，湊巧成了劉備之子，本以為這是天命，要經歷百年人間劫才能重新升天，沒想到今天卻就要走了。”
“走？那不是趙雲懷裏的阿斗就死了？！”小龍不敢相信地叫道，心裏又換上了失敗的沮喪感覺，阿斗死，歷史變，自己回到三國後為完成天命付出的種種努力一下子變得那麼毫無意義了。
北斗之王明白小龍的感受，趕緊說道：“不，只能說劉禪不再是星宿下凡，不再擁有過人的智慧和運氣。反而他會變得比一般人還要不如。”聲音有點傷感，畢竟劉禪曾經也是他。
小龍這才鬆口氣，知道劉禪不會死，而且會變成歷史上的“扶不起的阿斗”，心思也活了起來，不由問道：“是什麼讓你今天就走？你又為什麼能讓自己說走就走？”
北斗之王好象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倒是小龍突然想起了什麼，叫道：“你是為了救趙雲，對不對？”
“不錯，趙雲也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留戀的兩個人之一。還有一個就是我的母親，甘夫人。”北斗之王的語氣加重了，彷彿在掩飾着什麼。但小龍還是感覺到裏面海一樣深的感情，是北斗之王這個天神，對甘夫人、趙雲猶如牛犢對母牛的依戀一樣的親情。
小龍剎那間好象和北斗之王重疊在了一起，他彷彿一下感受到了帶着意識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北斗之王對甘夫人那麼辛苦那麼痛苦也要生出他來的感激和對人間母愛的深深折服，然後又看到甘夫人不要奶媽，不要女傭，對阿斗的哺乳、換尿布、半夜啼哭（其實是北斗之王還不習慣說不了話，晚上一個人在喃喃自語）的呵哄，都是甘夫人親力親為；接着是趙雲，在阿斗稍微大了，可以接觸其他人了，有一次因為他特別興奮，哭（說）個不停，連甘夫人也拿他沒轍，結果每個人換着抱他，哄他都無濟於事，最後到了趙雲懷裏，阿斗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安全和投緣，才安安靜靜地在趙雲懷中睡去。從此以後，趙雲變成了他的“專職保姆”，對於北斗之王而言，趙雲就是他在人間的第二個母親。
如今，他就要離開可以說是兩年來和他朝夕相處，已經產生了感情的兩個最重要的人，而且一去就是永別，那種感受是小龍是能深刻了解的，因為在不久之間他還和北斗之王有着同樣的傷感，那種無邊無際的傷感。想到這個，小龍不禁喃喃自語道：“我還不是和你一樣。”
一瞬間，在兩個人的感受衝撞之下，小龍淚如雨下。其中也替北斗之王而哭。
“我和你不同。龍軍師，你和你最愛的人還有相見之期，因為你還沒有死。”北斗之王等小龍哭得差不多了才這樣說，讓小龍一時驚喜地喘不過氣來。
“因為有你，我才救得了趙雲，同時也救了你，可以說，是你救了自己。”
“什麼意思？”小龍腦筋轉不過彎來。
“你天降神龍的真正身份並不是說你是從知曉過去的未來而來的人，而是你是真正擁有天命的非凡人。就因為這樣，你的血才有能力把我和阿斗徹底安全分離。我才有能力救你和趙雲。”
彷彿看見小龍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再解釋詳細點道：“在我投身在已成形的阿斗胚胎上后，我已經和阿斗的血脈緊緊相連，不可能憑自己的意志離開這個身軀。隨着阿斗的長大，我的法力就會慢慢地消失，就會變成真正的凡人阿斗。而在我還未墮落凡塵之前，阿斗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精魂血，也是我現在離開后他沒死的原因。在你中箭后，你的血浸到阿斗身上，在你神奇的血催動之下，我的法力竟然完全蘇醒了，但也因為過於龐大而無法再寄生於阿斗的身體內，這也是我救了你們也無法再留在人間的原因。這就象一幢房子，最開始剛好可以容下我和阿斗，雖然房子不能以兩個人的成長速度而長大，但因為我和阿斗也正在隨着成長而血脈相融，慢慢變成一個人，這就不成問題。但現在，嘿，我豈止有十個人那麼大。”
小龍沒有刻意地去記去想北斗之王這些話，他只知道是他的血起了關鍵作用，看來這次的磨難又渡過了，心中不免有點高興。但北斗之王跟着潑了他冷水：“龍軍師，恕我說句實話。與你歷代先輩相比，你真的遜色了很多，偏偏你的使命又是你們許氏一族遇到的最困難的一次任務，至於你能否成功，現在連恢復無窮神通的我也無法看透。我只知道，在不久前的隆中，連老天爺都出手幫了你一次，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是好是壞，我也說不準。反正我只能祝福你珍重，希望這樣的好運氣能永遠伴隨在你的身邊。”
聽着話，有點離別的意思了，小龍雖然被北斗之王的坦白說得非常不好意思，但還是對他的離去有點不舍，說道：“我不知道讓你無法留在人間對你是好是壞，但我知道不是我的話，你和趙雲依然不會死，曹操是不會殺趙雲的。”他是從曹操在長坂坡不許人放箭作為根據。
“是嗎？曹操可殺顏良、文丑，能殺神勇無敵的呂布，為什麼不會殺一個趙雲？就算他無意殺趙雲，也必殺阿斗，你以為趙雲會為了活下去而不救阿斗嗎？”
小龍不知道說什麼好，但仍舊把北斗之王的話記在了心裏。
北斗之王最後說道：“再見了，龍軍師。我的時間不多了，我還要說得是，你任何時候都要對前途充滿信心！你一定要記住，你對這個整個天道循環是無比重要的。這次縱然不是還可以救趙雲，我也會想盡辦法救你的！因為如果沒有你，我想……”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陣紅光毫無預兆地充實在這光明的世界，小龍覺得一陣昏眩，然後就象靈魂回竅般，他的感知重臨在這片大地，耳中聽見了那些士兵崇敬的呼喊聲，跟着身體重新恢復了重量，但卻是在空中先慢慢直立起來，最後才緩緩下落。
這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以及違反物理常規的情景，更是讓眾兵士瘋狂，叫聲更加的虔誠，根本沒注意到坑內趙雲的異狀。
此時的趙雲正莫名地感覺到一股悲傷，就象是自己最疼愛的人就要和自己訣別了一樣。那種實在的感覺又是那麼虛無縹緲。兩種不同的極端撞擊着趙雲的心胸，開始每時每刻撕裂着自己的身心。就在不知所措的時候，自己的懷裏迸發出大片紅光，而且光越來越亮，先是坑內，然後終於射了出來。
在紅光剛籠罩出來時，小龍已經觸地，不過他身中數箭，雖被北斗之王用神力搶救成功，但畢竟失血過多，虛脫而昏倒在地。隨着小龍的倒下，張郃眾人才發現了這片紅光的出現。正當他們認為這是龍軍師在施展什麼神通時，又一個奇異的景象在他們面前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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