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恨意會消失
戰事不知何時竟然休止,圓台四周都已經被一堆銀甲戰士包圍,偏又離了一定地距離,那些中了軟筋散的武林人被團團包圍起來,卻沒有被傷害,相反他們雖然中毒,但卻損失極少,似乎一直被保護着。
安陵松本來有些放鬆了,畢竟他們這邊得到了勝利,而在眼前的斬博棲和嚴滅雖然武功高強,但再高你也頂不住一個軍隊吧?
卻不曾想,勝利在望,老天卻直接給她砸下來了一塊大石頭,她暈頭轉向地晃了晃,然後往前邁了一步,殳無刃及時扶住她的手,同樣一臉的震驚,但他很快收斂,眯着眼睛懷疑地盯着斬博棲和嚴滅:“你們又耍什麼花招?”
斬博棲本就是想做什麼就做,恣意人生的人,他認出了他的女兒,自然不會藏着掖着不敢認,他單手扶住嚴滅,另一隻手負手而立:“她母親是當年魔教聖女,對本座痴纏未果,便對本座下藥,還放話就是得不到本座的心,也要奪走本座一樣最重要的東西,並且留下屬於本座的印跡,讓本座想賴都賴不了,你看看他后肩上的金瞳牡丹,可不就是本座標誌。”
如果說剛才身世突然曝光,讓安陵松震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那麼現在突然冒出來的妄意樓,直接就讓安陵松瘋狂了,她甚至沒有半分的猶豫,直接撲過去,抱住斬博棲的另一邊胳膊:“爹,女兒這些年找您找得好苦啊。”
想了想,她又看向嚴滅:“小媽,第一次見面,你好啊。”
嚴滅:“……”
斬博棲:“……”
安陵松是不管兩人怎麼想,她甚至沒有懷疑斬博棲的話是真是假,在聽到妄意樓三個字的時候,她心想着只要先認下這個爹,那麼讓他們救殳無刃,便是事半功倍了。
而斬博棲卻只是愣了三秒鐘,竟然就這一手抱把閨女也抱了起來:“果然是我閨女,真乖。”
殳無刃:“……”這是他見過的天底下最詭異的父女相認。
原本是敵人,沒有任何證人,甚至沒連證據也只是一個口說的什麼印跡,兩人竟然就這麼相認了。
但嚴滅卻又不奇怪,他看着斬博棲,這人總是喜歡笑,甚至在面對他時,也總是把那份真心隱藏在笑容之下,看似是是而非,讓人分不清他是真情還是假意,可面對女兒時,他好像終於變成了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父親。
他其實並不懷疑安陵松的身份,像他們這樣的人,是沒辦法對女人產生反應的,這輩子可能都不會有子女,而斬博棲曾對他坦白過,就是那麼一次,而金瞳牡丹這種東西並不是隨意什麼人都知道的,至少在中原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代表什麼,就算是曾經到過妄意樓的殳痕傷也不知道。
要說知道的,可能還真就是曾經為了痴纏斬博棲甚至跑到伊茲國調查他的過去的前魔教聖女了。
只是這安陵松這聲“小媽”叫得他有些措手不及,想要揍人,現在斬博棲肯定捨不得,可是不教訓,他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同時心裏頭又莫名的升起了一點莫名的滋味兒,說不出來,微妙的讓他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把火氣壓了下去。
父女相識,其樂融融,剛才的劍拔弩張的氣氛感覺起來,像個笑話。
安陵松抱着斬博棲的胳膊,心裏頭其實草泥馬還沒跑完:我勒個去,當年前聖女借了那麼多錢給情人送禮物,不會追的就是這麼個曲別針吧?怪不得都追成那樣了也沒追上,原來根本就是兩人喜歡的性別剛好一樣了。
終於體會了一把什麼叫人生如戲,這何止是如戲,簡直是狗血了。
誰也沒想到事情竟發展到了這個地步,蕭涼秋在遠遠看着,沒過來,但以他的耳力應該是聽到了一些,八風不動的臉上微微有了表情,像是有點不甘心?
萬清遙這時無聲地來到了殳無刃的身後,貼着他的耳朵輕聲說了句什麼,殳無刃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對他說道:“這裏事交給你了,本侯儘快回京城,你處理完此間事便回京城。”
萬清遙這一次竟是單膝跪到了地上:“是,微臣遵命。”……
安陵松還抱着斬博棲的胳膊呢,看到這一幕,不由愣了一下,斬博棲卻似乎明白了什麼,低頭看着她笑:“看來我的女兒將成為這大凌國的人上人了,往後伊茲國與大凌國之間的關係想來會成為歷史性的改變。”
安陵松:“?”
…………………………
那天,安陵松被殳無刃帶走時,嚴滅對她說了一句話:“當年他母親寧可死,也不願意和他父親分開,所以我讓你爹不許救她,如果今天我依然不許你爹救殳無刃呢?”
安陵松想了想,回答他說:“你這件事做錯了,當年如果你救了居靈溪,即使殳痕傷這輩子都不會回應你的感情,但至少你會在他心裏永遠都有一個位置,可能你覺得恨也算是一個情感的位置,可是恨一個人會很累,有的人會選擇放棄的。而感激就不同,他會讓人一個變得溫柔,變得懂得去領會這世間每一份善意,他會永遠都停駐在那個人的心中。”
她歪頭看着他笑:“其實我能看出來,你並不是對斬博棲無動於衷,這麼多年,就算你真的是塊石頭,也應該被捂熱了,說實話,仔細想想,我也挺為我母親不值的,她當年為了追他,可是花費了大把的金錢,到現在這債我還背着呢。”
她聳聳肩,笑着繼續說道:“他願意為了你這些年的一個執念,不問理由,不問原因,做盡一切自己能做的,你難道會一點都不感動?當然,我不是要你為了這個感動就付出自己的感情,只是你沒發現嗎?其實你在今天看到刃刃時,你心中的恨意雖有,但卻在消逝,因為你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發現了,這個人與你記憶中的那兩個人完全不同,或許長相上有相似之處,可是他完全成為了另外一個人,沒有讓你找到那兩個人的任何影子,你的仇恨就像是撲在了一個空蕩蕩的空間裏,不管力氣揮到哪裏,都是是一片虛無。”
嚴滅那時沉默了許久,久到安陵松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最後在她轉身時,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氣:“為什麼沒有早想聽到這些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