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太子之疑
雲幕的聲音依舊淡淡的,彷彿這些情緒終究被消化,也不曾給她更多的解釋,但這些蘇儀也不需要,無論是為了什麼能放她一條生路,但這至少是和藥師谷有關,或許,大約是有恩於他,才念及過往給了她一次機會。
個中緣由,只有等自己活下來,才能得知。
“想好了。”
夜色深重,子時的更鼓聲敲過,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踏着月色,邁着輕快的步子悄無聲息的入了後院,靜靜的站在屋門之外,隔着門窗卻彷彿已經探清了屋內人的心情,只沙啞着嗓子道:“雲大人,把那姑娘帶出來罷,外邊月色好,我有心情,嘿嘿。”
蘇儀起身,跟在雲幕的身後緩緩除了屋門。
這短短几步路的距離,她卻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說是不怕,那也是假的,但如今除了往前,身後已沒有半分退路。
老者只瞧了她一眼,便彷彿已經看穿了這副面具后的真容,只一拱手請了雲幕迴避,旋即在早已鋪好的檯子邊上擺上了一列道具,個個精緻小巧,卻鋒利尤甚,在月色下泛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蘇儀遲疑着不敢上前,那老者也不管她,只管低頭擦拭着利刃,緩緩道:“姑娘此時要反悔倒也還來得及,只提醒一句,這番苦楚,你這個身子骨怕是吃不消的。”
瞧着那列刀具,蘇儀也是心內惶恐,知道老者此言絕非玩笑,可怔了一怔,卻依然往前踏了一步:“無非剝皮動骨,也無甚可怕。”說著,便徑直上去,平躺了下來。
可這一刻,她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吃了這顆丸子。”不待她反應,一顆丸子徑直被塞入了她的口腔,一股澀味瞬間充斥口腔,本能的吞下之後,又聽那老者繼續道:“這之後你全身麻痹動彈不得,只是意識仍在。”
“那可否在服一顆?”蘇儀想着若是再來一個,乾脆沒了意識,不是更好?
這點心思倒也沒能瞞過老者,他只啞着嗓子笑道:“若是再來一顆,你就一命嗚呼了,不過這一個,也能讓你疼痛有所緩解,即便是用了別的迷藥,我這一刀下去,你依然會被驚醒,到時候危險更甚。”
蘇儀還想在說話,卻只覺藥性上來,全身動彈不得,便是連話都說不出來。
只睜着眼睛,看着那老者舉起手中利刃,迎着自己面門往下。
冰涼觸感才一傳來,緊接着是徹骨的寒意,每一寸往下極輕,剝皮之感卻如此清晰,疼痛幾乎使她暈厥過去,可那藥性卻支撐着她保持清醒,睜大了雙眼,好讓老者的下手更為精確,一絲一毫都不容有錯。
“你要改成面具上的面貌,倒還算好,骨相變化不大,倒是難得的契合,若是差的太多,便是我來,也無能為力。”他說著話,手中動作不停,每改了一處,都有藥物敷上,蘇儀此刻恨不能立刻死去,想着上天或許就是要她經歷着一番劫難,好算是還了自己續來的一條命罷了。
屋內的雲幕只靜靜坐着,面上雖然毫無波瀾,手中的杯盞卻是一個不慎便被捏碎,直到半晌回神,才驚覺自己已經走神如此之久。
看了看屋內香盤,兩個時辰過去,院外的動靜才終於停歇。
老者的聲音響起在屋外:“雲大人,事罷。”
雲幕起身,緩緩推開屋門,此刻院內只剩下檯子上的蘇儀一人,再看那老者,已是不知所蹤。
他緩緩上前,只見蘇儀蒙了滿頭白布,已是奄奄一息。
外邊放了兩罐子膏藥,一張字條上寫明了用法,另有一行大字尤為醒目:“一月之後拆布,可迎新生。”
他抱起蘇儀,將她放到了自己床上,又喚來了屋外苦等已久的小柒,一番囑咐之後方才離去。
小柒見到蘇儀這個樣子只覺得眼前一黑,幾乎跪倒在地,眼淚更是不自主的往外傾泄,只撲在窗邊哭了半個時辰,視線模糊的幾乎看不清眼前小姐的模樣,方才強力吞下悲痛,啜泣着道:“怪我沒用,都怪我沒用,小柒恨不能替小姐承受這千刀萬剮,都是小柒的錯,是小柒無能。”
越說也是心痛,整個人站立不穩,幾乎失去所有力氣,想着小姐這些年來的栽培照顧,又想到這些年來蘇儀受過的種種磨難,一路至今,卻還要遭受這般非人之事,只覺得心口一堵,當即噴出一口鮮血。
卻在此時,她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被人輕輕的握住,在一抬眼,蘇儀仍自昏迷,卻彷彿聽到了她的聲音,尤自握緊了她的手安慰着她。
見到蘇儀這個時候還惦念自己,小柒感動的無以復加,當即重重磕了三個響頭,直到鮮紅順着臉龐留下,模糊了雙眼,方才一字一頓,重重道:“小姐,從今往後,小柒願以今生,願以來生,願生生世世,耗盡一切良緣好運,換小姐從今往後一路順遂平安,若是刀山火海,小柒欣然願往,決不再讓小姐受一星半點的委屈。”
蘇儀動了動手指,輕輕的,劃了划小柒的手背。
這一生,得仆小柒,卻也值了。
太子府內。
他派出去的探子在外探了數日,卻一點有用的消息都沒有,而左清那邊也才發現這蘇儀便猶如人間蒸發了一般,到了之前的張府,卻是人去樓空,便彷彿從來也不曾有人住過一般。
“一群廢物,連個大活人都找不到,養你們何用!”太子盛怒,地下的探子們惶恐着不敢抬頭,其中陪着太子去了春暉樓的那位遣退了眾人,這才緩緩上前一步道:“殿下,恐怕那雲幕早已料到了這出,定然是讓那張軒做了別的打算,轉移了蘇儀。”
“廢話!”
“殿下息怒,這蘇儀雖沒有找到,但是屬下多方打聽,卻是有了別的消息,或許能逼出蘇儀也不一定。”
聽了這話,太子面色緩和不少,揮了揮寬袖,又在長椅上躺倒,又緩緩道:“徐文,你現下倒是學了乖,在我面前賣起關子來了?”
徐文一聽,即刻跪倒在地:“小的不敢,不過蘇儀之名,天下諸多,但是來自江州,又與那張軒有來往的倒是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