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撿到一隻十五歲少女

卡爾蹲在地上，望着眼前的少女犯了難。

她平躺在地上，淡藍色的長發散亂鋪在地面，五官端正，皮膚潔白細膩。纖細的手指沒有做粗活的痕迹，像是貴族大戶的少女。衣服卻很是簡陋，一身潔白肥大的衣褲，褲角和衣袖滿是灰泥，還有被刮破的痕迹，像是剛從監獄逃出來的犯人。

他皺緊眉頭。這裏是帝國北境的靜寂森林，群山綿延，樹木蒼榮，渺無人煙，是魔獸的領地。

他不知道少女為什麼在這，但很明顯，如果放着少女不管的話，沒幾天她就會成為怪物的排泄物，滋養某處的土壤。

他拿起附近的一根樹枝，戳了戳少女的臉蛋。

白皙的臉頰陷出小小的凹形，但少女沒有任何反應。

他嘆了口氣，卸下身後的背包。那是一個巨大的灰綠色背包，寬一米，高一米五。很難想像卡爾是如何背動它的。他只有一米七多，身體像常年埋頭書本的學士，瘦弱而沒有絲毫力量感。

背包分三層，他打開其中一層的鎖扣，裏面擺着精緻的微小物品，巴掌大的白手套，如同茶杯大小的研缽，幼兒般大的衣物。

他右手伸進背包，手掌奇怪的縮小，就像近物拿到遠處。

等他取出手套時，白手套變大，剛好能套進他的手掌。

這主要因為灰綠色背包是一件空間類煉金道具，製作者正是他。

背包能將物品縮小，但質量不會改變。

他戴好手套，右手小心翼翼的伸向少女的額頭，在接觸到皮膚的前停頓了下。眉頭緊皺，眼睛眯起，透露出明顯的厭惡。

他討厭跟女人近距離接觸，他被魔女下過數種詛咒，都與女人相關。例如一定範圍內女子的痛苦他也必須承受，因為此，他曾親身經歷婦女生產的痛苦。

這些詛咒讓他十分不願意接觸女孩子，聞到女子身體的香氣都會退避三舍。

他咬咬牙，貼近少女的皮膚，溫熱的感覺透過布手套傳遞給他。他沉默了會，接着緩慢打開少女的眼皮，拉開少女的下巴……。

他檢查完少女的身體，皺了下眉，喃喃道，“沒有疾病的跡象、中毒的痕迹，也沒有像是詛咒之類的力量……這難道是……睡著了？”

卡爾接着退了幾步，沉默的望着少女。他想靜悄悄離開，帶着這女孩會很麻煩。

但卡爾從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許他見死不救。

他咬了咬牙，用背包里的布把手掌裹成數層，抱起少女，就近尋了快空地。

殘陽的紅光鋪在森林綿密的翠葉上，大地逐漸褪去光明。

卡爾把少女放在一顆古樹下，從背包里拿出幾塊赤紅的金屬。這是赤鐵，一種特殊的金屬，可燃燒，燃燒時間相當於同質量的煤炭的幾千倍，不過相當稀有，燃點也很高。

他打了個響指，指間竄出金黃色的火焰。他隨手把火焰甩在赤鐵上，赤鐵立即變得通紅，表面升起赤紅的火焰。

他就地紮營。

蒼涼的彎月漸漸爬上夜空，少女眉毛眨了眨，逐漸睜開朦朧的眼睛。

陰鬱的樹林綿延向無盡的黑暗，赤紅的火焰燃燒着。

少女透過火光看向卡爾，他穿灰色的大衣，有着黑色的短髮，外貌普普通通，是那種在人群里看一眼馬上就會被遺忘的類型。但他的眼睛卻格外深邃，如同黑色的平靜湖水。

少女有些害怕，那個眼神讓她聯想到幾個朋友，那幾個朋友都是馬上就要死的女孩。

卡爾正在搭帳篷，聽到聲音。他停下手裏的動作，透過火光望向少女。

少女抱着膝蓋，身體瑟縮，不安的看着他。

卡爾收回視線，撐起帳篷的支架，把底部固定在地面。

他搭好帳篷，坐到火堆旁。

兩人間的氣氛有些沉默，過了半晌，少女肚子“咕”的一聲。她的臉頰微微泛起粉色，摸着肚皮，怯生生的看向卡爾。

他抬頭看了少女一眼，遞過她一個布包，裏面裝着肉乾、硬麵包和葫蘆狀的水壺。

少女說了聲“謝謝”，小心接過，小口吃着食物。

卡爾面無表情，撥弄着赤鐵。

過了會兒，少女把布包還給卡爾。他看了眼殘留的食物，皺了下眉。到達附近的村莊最少要步行十天，他還剩十五天的食糧。以剛才少女的飯量，食物最多支持五天。

他不禁瞄了眼少女，身材纖細勻稱，胸部的脂肪也不多，不知道那麼多食物跑到哪裏去了。

貝麗娜被卡爾看得有些不自在，訕訕說道，“我叫貝麗娜，謝謝閣下的食物。”

卡爾平淡的說，“卡爾。”

貝麗娜掃了眼周圍，“對了，卡爾先生，這裏是哪裏？”

“靜寂森林。”

“靜寂森林嗎？”貝麗娜露出思索的神色，然後臉色一白，驚訝的張開嘴。她記得寂靜森林十分危險。傳聞無論多強的冒險者進入，都會變得渺無音訊，連屍體都不會有。

卡爾斜眼看了下貝麗娜，繼續撥弄着赤鐵。

貝麗娜站起身，來回踱步，口中喃喃的說，“完了完了，怎麼會到這個地方呢……”

過了半晌，貝麗娜停了下來，詢問道，“卡爾先生怎麼來到這裏的呢，這裏很危險。”

他不在乎的說，“因人而異。”

“呃。”貝麗娜愣了下，接着眼睛眨了眨，異樣的看着卡爾，“因人而異，如果這麼說的話，卡爾先生其實是很厲害的人吧？”

她望了望四周陰鬱的樹林，身體不自覺抖了下，接着坐到卡爾旁邊。

清甜的女子香氣鑽進他鼻尖，他眉頭微皺，往旁邊挪了挪。

“對了，卡爾先生是哪裏的人？”

他瞥了貝麗娜一眼，沒有說話。

“呃，不方便說嘛。吶……卡爾先生要去哪兒呢，不會一直待在森林吧？”

他不太想跟女子交流，繼續沉默，以為這樣就能讓她安靜下來。

“唔，也不方便說嗎？吶，卡爾先生為什麼會在這裏？”

……

卡爾靜靜聽少女問了半小時為什麼，他始終沒有回話。

貝麗娜表情有些氣惱，長長嘆了口氣。

正當卡爾以為她無話可問，要安靜下來的時候。少女寶石般的藍色眼瞳眨了眨，問道，“對了，卡爾先生有妹妹嗎？”

……

“不說話，是沒有嗎？”貝麗娜露出回憶的神情，繼續說道，“吶，其實呢，我有一個妹妹呢，臉蛋胖嘟嘟的，超可愛。啊，好想念以前臉頰貼着磨蹭的時候，暖融融的，超級舒服……”

貝麗娜在旁邊嘰嘰喳喳個沒完，彷彿說話就能消除她的不安。

卡爾面無表情，出神的望着燃燒的火焰。

“我家旁邊還有個賣糖人的老爺爺，他竟然能做出蟲子味的糖人，真的好厲害。”

……

“而且你知道嗎，那種蟲子味的糖人，他只會賣給男生，是旁邊跟着我這種可愛女孩的男生哦……”

火焰微渺的光亮映照周圍的黑暗。卡爾嘆了口氣，放下樹枝，拍了拍手，“睡了。”

貝麗娜愣了下，突然聽到卡爾開口，表情有些驚訝，忙問道，“什麼？”

卡爾沒有回應，站起身，掀開旁邊帳篷，地面鋪着一層墊子。中間隔着一塊長木板，支在離地不遠處。

他打開背包，從中取出一床被褥，穿過隔離木板與地面的間隔，平放在兩邊。

他指了指，“你睡右邊，我睡左邊，中間是男女的界線。”

貝麗娜困惑的看着卡爾，問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貝麗娜奇怪的問：“這種情況下，男生跟女生不是睡在一起的嗎？”

卡爾眉頭漸漸皺起，眼神中多了一絲戒備。

貝麗娜解釋道，“荒郊野嶺，男生女生，一個帳篷，都是睡一起的。”

她一邊說，一邊做出柔弱的表情，“而且呢，我超弱的。卡爾先生，你就算做什麼，我也很難反抗的。’”

她接着做誇張的抹眼淚動作，委屈巴巴的說，“嗚嗚嗚，對不起，請溫柔一點。”

貝麗娜表演完，歪頭問道，“你說是吧，卡爾先生？”

卡爾眼睛眯起，“你希望我這麼做。”

貝麗娜本能的搖搖頭。

卡爾鬆了口氣，“幸好，如果你點頭的話，我就只好把你扔在這兒了。”

貝麗娜一愣，“唉，卡爾先生，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貝麗娜不解的歪着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