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星之憐憫

“你是誰？”

聽着那冰冷低沉的女性聲音，琉黎將狀態調到最佳，做備戰姿勢問道。

此時異獸沉寂，四周無聲。

人形生物破出水面，踏波而來，夜色中能見到一對血色眼睛，那雙眼中閃爍着紅色輪紋。

“我是誰？呵，人類，這就是你的臨終遺言嗎？”

“很抱歉你聽不到答案！”

聲音同樣冰冷低沉。

破妄之眼中，水面上，血色紗衣女子殘忍笑着，露出白色牙齒，紅色紋路如同藤蔓從她眼中爬出，順着臉頰，朝脖子蔓延，爬到她蒼白修長的手指上，然後爬到水面上方光着的腳丫。

光看容貌，這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一身血色“漢服”，仙姿佚貌，即使她嘴角的瘋狂也不破壞這姣好面容的美感。

但琉黎沒有絲毫欣賞的心思，不知為何他突然心悸，彷彿某種極其恐怖的東西會到來。

這些年來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這像一種……死亡的味道。

這個女人能夠飄浮在空中，該有怎樣的力量？

也在這時，她發起了進攻。

琉黎只見女子身形一顫，空間中劃過殘影，是她直接一手抓來。

幾十米距離瞬息而至，琉黎大驚，即使破妄之眼看到她身形，可卻只是一道長長的影子，這是速度太快自己捕捉不清晰造成的。

琉黎雙目之中透發著凌冽光芒，不敢有絲毫輕敵，可對方速度太快，超過他不知多少倍。

琉黎全身發力，快速後退之時提刀橫擋。

女子一爪自下而上抓來，撞擊在狼滅刀刃之上后毫髮無損，一念之間壓着刀刃直撞琉黎胸口。

琉黎看到，女子眼中血紅，充滿瘋狂，那是一種虐殺的興奮。

“噗！”

琉黎感受到胸口劇震，心神震撼，他身軀瞬間往後飛出三十米，撞斷十幾棵大樹，一口鮮血頓時吐出。

“怎麼……會……這麼強？”

琉黎拄着狼滅起身，顫抖着雙腿艱難站立，這時一股自責湧上心頭，難道是自己殺掉大量異獸，導致這個東西蘇醒的嗎？

“是我……把她放出來的？”

“呵，別高看自己，我只是恰好見這麼多的血液浪費了而已。”

血衣女子收起瘋狂之色，只有戰鬥之時她才那般表情，現在琉黎連站立都難，那麼也算結束了。

不過她也驚訝，從她們世界來看，龍穴開啟才近十年，這個人剛剛竟然沒有死。

對方這句話讓琉黎鬆一口氣，但隨即又咬牙，就算不是自己放出來的，難道那些東西就不該殺嗎？

“啊！”琉黎站直身軀，斷裂的骨頭差點讓他當場倒地，同時伴隨而來的是劇烈的疼痛。

琉黎很多次想過，自己一個二十歲不到、乳臭未乾的臭小子，憑什麼在這般年紀就要肩負那些聽起來無比中二的責任，倘若十年前談論這些，還會收穫別人一句“智障”這類話。

到了現在他也不明白，憑什麼別人的幸福不需要他們自己去爭取，而需要我們拋頭顱灑熱血。

琉黎甩掉這個想法，苦笑，想想剛剛自己還是支配地位，可眨眼間他就變成這樣。

剛剛血衣女子僅一招，他斷了至少八根肋骨，多處內臟震傷。

“還能站起來？”女子嘴角冷笑，朝着琉黎疾奔而來。

“哈！”

琉黎大喝一聲，也許是生命受到威脅，他這一次目光捕捉到血衣女子清晰身影，自己精氣神融為一體。

四周空間彷彿一滯，似有玻璃破碎之聲，凌空拔刀斬！

全力而出的一刀。

琉黎知道，以對方的速度完全可以繞開自己的這一刀，然後在百分之一秒間秒殺他。

但很明顯血衣人不想怎麼麻煩，以絕對的實力，她完全可以硬抗這一下，並且憑藉硬抗這一招時滅了琉黎。

“鐺！”

琉黎見到恐怖的一幕，對方絲毫沒有防禦，任憑這一刀砍在她前奔的左腿上，發出金石碰撞之聲。

女子右手幻化出赤紅色巨爪朝琉黎抓來，她裂着嘴，那是嗜殺之色，她眼瞳中鮮紅的輪紋發出刺眼光芒。

“啊！”

一隻手臂拋飛空中，血液噴洒，一柄刀崩斷，碎裂之時崩射入樹木枝幹與土地中。

“嘭！”

女子空中旋身一腳，踢在琉黎太陽穴上，整個人筆直飛出撞入一個小土包。

“不自量力！”

女子離地一米懸浮，目光看向沒有生命氣息的那個土包，任是她們的世間裏，比這個小屁孩強幾十上百倍的人都不敢惹她，今天竟然還有人敢對她拔刀。

女子不再看琉黎的方向，她看向遙遠的京都，美眸中滿是仇恨，多少年了，無數歲月之前，繞是你強如神明的天使之王，不也僅僅只能封印這片星空，讓這個世界苟活嗎。

“嗯？”

女子抬頭望星空，面露驚詫，他轉身，看到琉黎那隻手臂竟然飄浮而起，金色光輝渲染着這方圓百米。

那個小土包中飛出琉黎身體，飄浮的手臂歸位，貼合在傷口處，不出兩秒已然癒合。

天上，滿天星辰無比明亮，光芒毫不吝嗇的傾瀉到琉黎身上。

看起來像一片金色海洋，他的心臟開始跳動，生命復蘇。

“看樣子，我還不能殺你了！”

女子不動作的靜靜看着這一切發生，“但再虐你一遍也不是不可以。”

琉黎睜眼，看着不遠處那懸浮在空中的紅衣女子，他知道，他剛剛已經死了，和上一次被抓到實驗室里一樣，死而復生。

琉黎右手握在虛空之中，頓時一個金色星盤浮現，在其中心露出一刀柄。

“鏘！”

琉黎抓住刀柄，一把拔出長刀。

刀身上有無數金色光點，如星空中萬千星辰。

這是一柄和唐橫刀相似的刀，刀身沒有弧度，圓脊，最厚處一厘米，長一米一，但卻比唐橫刀更寬一些，刀柄無環，相較唐橫刀也更加精緻漂亮，重量更是有活活一萬千克，倘若不是他的身份，根本拿不動。

一眨眼，琉黎已攜刀向女子殺去，他知道自己不是對手，無論逃還是戰自己都沒有絲毫勝利機會。

剛剛死去那段時間，他的靈魂似乎進入某種奇怪的地方，無數記憶碎片在腦海里浮現，短短的一分多鐘，他似又重活一次，將自己十多年的記憶從新看一遍。

農村父母省吃儉用送他上學；作為小學的孩子王，帶着一堆小屁孩偷鄰村的紅薯；六年級自主招生考上好中學，離別時父母和自己硬撐着沒落淚；中學的朋友，和蘭汐的相遇，和葉歆瑤。

還有一個老頭，那個喜歡給他洗腦的人，告訴他，以後要成為什麼英雄，把當時年齡還小的他弄得可謂熱血沸騰，於是自己走上了這麼一條路。

“明知是死，為何要戰？以前我不懂，過去多年，我才明白是自己錯了。”

他猶記在一夜，老頭仰天喃喃這句話，那是琉黎第一次見他流淚。

星空下，琉黎提刀向女子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