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病入膏肓
林奕對於病人所處環境表示理解，並沒有多問什麼，對一旁的清秀女子點了點頭后，就要抬腳邁過門檻。
花柳病會表現出皮膚潰爛的癥狀，在陽光的照射下更是疼癢難耐，一般只能躲在陰暗處才能過得稍微舒坦一些。
以至於習慣之下，哪怕黑夜裏也儘可能的避免光亮。
只是那清秀女子卻突然伸手擋在林奕面前，小聲叮囑了句，“林大夫，還請拜託不要在清月面前說您是那秦文昭尋來的。”
林奕只是一愣，無奈一笑后，輕輕點頭應允。
只見這清秀女子這才露出一幅放心的神情，率先領着林奕往屋內走去。
而在昏暗的環境當中，女子從袖口中掏出一個火折，只吹了一團火星當做照明。
雖然光亮微乎其微，可也不至於讓林奕突然進入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后磕磕碰碰。
待清秀女子領着林奕倒達一張床榻前時，林奕的眼睛倒是已經習慣了周圍環境的亮度，雖說窗戶都掛上了帘子，但總歸是有些許月光滲入。
“林大夫，請。”
清秀女子晃着火摺子到床榻上躺着那依稀人影附近后，柔聲說了一句。
只是聽到這話，林奕剛要上前，床榻上那女子卻驚愕的轉過頭來，眼眸在黑暗中閃着亮光，開口便驚訝道：“啊秀，有其他人？”
然而說話聲卻聲若細蚊，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真切，妥妥一幅有氣無力的架勢……
被稱呼為阿秀的女子輕輕嗯了一聲，柔柔道：“是位了不得的大夫，說不定能治好你呢。”
床榻上那女子頓時啞然失笑，悵然便嘆道：“沒用的，你不是也說如今我這病，尋常的大夫根本就無從下手了么？”
阿秀連忙寬慰道：“只要不放棄，終歸會有希望的。”
而倆人說話間，林奕可已經是蹲到床榻前，用那火星僅有的光亮觀摩了一番病人手臂上的創疤。
而清秀女子隱隱看見林奕一幅皺眉的模樣后，也不顧得其他，匆匆就詢問道：“林大夫，如何？”
林奕緩緩起身，通過病人皮膚上瘡疤的嚴重程度，已經知曉了其身上病症的嚴重程度，一時間免不得呲牙沉吟道：“已經是晚期了……”
聽到這話，清秀女子愣了愣，滿是不解道：“晚期是何意？”
而不等林奕開口作答，床榻上的病人卻搶先開口悵然道：“阿秀，你跟這位大夫真不必為我勞心了的，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方才你便已經與我告辭過了，又何必再折返回來呢？”
顯然是床上躺着的這位清月姑娘哪怕不知道林奕口中晚期二字的具體含義，卻也能從字面意思中聽出與時日無多相差無幾的意思。
而那清秀女子無奈搖了搖頭，並沒有回應清月的詢問，只是試探性的又對林奕詢問了一聲，“林大夫真的也沒有辦法么？”
眉頭緊鎖的林奕稍作思索后，沉聲道：“如果有相應的醫療條件，或許還要一線生機，只是……”
話說到一半，林奕着實是沒辦法再說下去了。
因為從那清月姑娘身上的癥狀看來，用一個病入膏肓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哪怕是在幾百年後，如此嚴重的病情，想要治癒也是難上加難，那就更不用說林奕現在處於一個要什麼沒什麼的時代了……
然而，林奕這一句‘只是’卻如同讓那清秀女子尋到了什麼希望似的，忍不住匆匆開口便追問道：“只是什麼？”
林奕頓時就被問得啞口無言了。
可還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呢，那清秀女子卻同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開口便道：“林大夫總歸是有辦法的，只不過有些事很棘手而已是吧？不管如何，總歸是看到希望了！”
這一句話，雖然是對着林奕說的，可更像是要跟床上那奄奄一息的清月姑娘傳達着什麼。
而這清秀女子說完，徑直就對床上的病人柔聲道：“你聽到了？你的病有希望了，只是有些藥物或許很難尋到而已，不過我相信肯定會有辦法的！今日我便先不打攪你休息了，我與林大夫回去后定會好好商議一番，爭取擺平那些困難，將你治好！”
“我真的……還有救么？”
清月有氣無力的匆匆詢問了一聲，似乎是看見了什麼救命稻草一般。
畢竟正常情況下，若不是哀莫大過心死的人，看見生的希望，絕不會輕易放棄的。
只是有着難言之隱的林奕根本無法回答這女子的詢問。
反倒是那阿秀直接開口就替林奕回道道：“一定有的！”
最後，在這清秀女子一番寬慰過後，林奕才被帶離這間漆黑的房間。
只是剛剛出門，林奕卻發現一路上那些對自己投來狐疑目光的女子們，此時已經是全都圍聚在了門口出。
而林奕與清秀女子剛剛走出，這些女子們並未開口詢問什麼，只全都帶着一副滿是希冀的目光打量着林奕。
似乎是想讓這位林大夫率先開口說些什麼似的。
林奕一時間有些愕然，可對於這樣的場面，他也並非沒經歷過，畢竟也不是說所有人林奕都能夠救活的。
於是，深吸了口氣后，擺正心態，就要對眼前這些與家屬相差無幾的女子們坦然致歉，宣佈自己的無能為力。
然而，林奕正要開口，那清秀女子卻已經是搶先開口小聲說了句，“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先往外走走。”
只見一眾女子紛紛點頭應是，然後匆匆就讓出了一條路來。
而林奕在一大群女子的簇擁下，愣是不得不跟着一同往外走去……
略微遠離了一些那病人所處的房子后，清秀女子再一次搶先開口，悵然長嘆道：“林大夫，方才那些話，是秦文昭讓你這麼說的，還是你真的有救治她的辦法？”
聽到這話，林奕只見在場女子們紛紛秀眉一皺，看向他的目光可全都露出了一幅不善的意味。
而林奕只是一愣，恍然才想起那秦文昭把他拉來時，的確有叮囑過哪怕那位得了花柳的女子真的沒救了，也要說一番寬慰的話。
可偏偏林奕方才並沒有故意說些什麼好聽的話，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只是現在看來，實話實說，似乎是要付出一定代價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