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頂巨大的綠帽子
吃完飯，唐棠就同蔣中寧分開了。
看着蔣中寧的背影，她流露出了一臉的羨慕。
多想去大理寺上班啊。
可身份它不允許呀。
還是買買買去吧。
*
封都街。
紫雲閣珠寶店。
施家的珠寶店，今日，閉門謝客。
門上掛着個牌子，寫了四個大字：主家有事。
唐棠呵呵了一聲。
轉頭進了隔壁如意成衣店。
老闆看到她，那叫個兩眼放光啊。
這不財神又下凡來了。
“唐小姐，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把您盼來了，這幾日啊，店裏做出了幾件好看的衣裳，我誰都不賣，光等着小姐您掌眼，給我瞧瞧做的好不好呢。”
這滿嘴的說話藝術。
不就是說，土豪，我專門為你做了幾件衣服，你快買吧。
唐棠往那一座，一臉悠閑：“行吧，拿來看看。”
老闆笑的滿臉褶子，趕緊差人去拿衣服。
唐棠“隨口”問道：“這好衣服要配好珠寶，隔壁紫雲閣怎麼沒開啊？”
老闆聞言，壓低聲音：“您怕是沒聽說，這施家大公子好像是犯了事，逃走了，施家現在一片亂呢，哪顧得上來開店啊。”
唐棠故做吃驚：“哦，有這種事？犯了什麼事，幹嘛要逃啊，施家應該挺有錢吧，啥事還不能用錢擺平了？”
老闆聲音壓的更低：“殺人呢，要償命的呀，這哪裏是錢擺的平的。”
“殺人啊，殺誰了？”唐棠一臉八卦。
老闆：“老闆娘的表哥，這施家大公子的表舅，也是以後的丈人。”
“哎呦，這多親啊，怎麼就殺人了，有啥深仇大恨的，人家女兒不得恨死他？”
“什麼恨死，都說。”老闆湊了過來，左右看看，“說是跟人家女兒，一起把人家給殺了。”
唐棠瞠目結舌：“也就是說，自己的閨女，聯合自己的女婿，把自己給殺了，媽呀，聽着這麼駭人呢，這多親的人啊，就動手啊。”
老闆附和：“可不是——衣服來了，您看看。”
唐棠站起身，只掃了一眼衣服，就直接下了單：“都挺喜歡，給我包起來回頭送府上。——老闆，繼續說說施大公子殺人的事情唄。”
財神爺大方撒了錢，她感興趣的事情，成衣店老闆自然是一力奉陪了。
“您有興趣啊，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您。”
“興趣肯定有，多稀奇的事情這不？”
“確實，一早上，整條街都在說呢。我同老施認識多年，這金子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孩子看着不像是那種會殺人的人啊，嘖嘖嘖。”
唐棠：“那死者呢，你認識嗎？”
“叫個郝夢龍，並不管這家店，管的是施家夫人經營的糧鋪，沒在這條街上，我們也沒見過幾次。”
“依你看，施金子和死者，有什麼仇恨瓜葛？”
“這不知道，聽施老闆說起來，這個親家勤快老實，忠心耿耿，對施家那叫個一心一意，他挺滿意。郝家那閨女，也說是閉月羞花，樣貌出眾，還孝順體貼，是個好姑娘，施老闆都誇過幾次的。”
“施金子呢，有說過郝夢龍哪裏不好的嗎？”
“沒聽說過，金子很是喜歡他表妹，還時常來我這扯料子送他表妹。因為眼睛不好，顏色總讓我挑，說起來，他好像說過，他岳父眼睛也不好。”
“恩？眼睛不好？”
唐棠以為，是近視眼之類的。
結果老闆的話，讓她相當意外。
“辨色不行，紅色和綠色呀，分不清，您看我這一屋子料子鮮艷的，多五彩繽紛啊，他眼裏，這些這些這些，都一個色。”
老闆指的這些這些這些，都是偏紅，綠的顏色。
這明顯，是色盲啊。
“家族病吧，這種病可少見的很，遺傳居多。”
老闆忙點頭：“哎呦，您可真是見多識廣啊，唐小姐，真是家族病，這老闆娘娘家啊，不少都有這毛病，單說老闆娘生的孩子，五個裏頭，四個就跟金子一樣，不辨紅綠色。”
“生了這麼多兒子。”唐棠脫口而出，感慨道。
老闆笑道：“哪裏，就金子一個兒子，其餘四個都是丫頭。”
唐棠愣住了：“那，施老爺眼睛也有毛病？”
老闆搖頭：“那不能，施老爺這邊家族裏，沒眼睛有毛病的，就施夫人家族那邊，半數都有這毛病。這不倒霉，還過給了四個孩子。”
唐棠目光，隔着牆壁看向了珠寶店方向。
只覺得天降一頂巨大的綠帽子，正好扣在了施老爺頭上。
色盲基因存在於X染色體上，是隱性遺傳。
所以從來母盲子必盲，女盲父必盲的說法。
施老爺跟施夫人生的五個女兒，四個都是色盲，然而施老爺卻並非色盲患者。
你說頭上這頂綠帽子，大不大。
這施家的關係，真是亂到可以了。
唐棠忽然想到，郝夢龍背上，被推測為歡愛后抓傷的那些痕迹。
郝敏恨透了郝夢龍，如何會在做那種事的時候，全情投入至此？
而如果是尋女支女，應該沒有哪個姑娘，敢在恩客身上抓幾道血痕子，何況下人說了，郝夢龍厭惡女支女，覺得她們骯髒至極。
難道……
表哥表妹，在古代發生什麼都可以理解。
但唐棠還是開始犯噁心了。
因為這不單純是古代讓人無力吐槽的婚嫁風俗那麼簡單了。
從倫常外來看這件事，那無疑是無恥至極的背叛了。
五個孩子，目前來看，患了色盲的三個女兒絕對不是郝老爺的種。
另外兩個，也未必。
唐棠把話題，轉到了施夫人身上：“施夫人生了一堆眼病孩子，施老爺不介意啊，他們夫妻感情好嗎？”
成衣店老闆：“哪能啊，自己的孩子，誰能嫌棄呢，施老爺對媳婦孩子，那都是好的沒話說的。這家裏的錢啊，也都是叫施夫人管着的，施老闆對她，可謂是百依百順呢，就說施夫人自己開的那個米店，虧掉多少銀子去，您道施老闆怎麼說，說是他媳婦在家悶着也是悶着，虧了虧唄，只要她覺着好玩，覺着高興。哪有那樣寵女人的，這紫雲閣賺的，一半估計得貼進去米店裏。”
“米店，就郝夢龍管的那個？”
“可不是，說是忠心耿耿，這也沒耿耿出什麼花頭來，光虧錢了。”
“米店開了幾年了？”
“幾年，沒幾年，那會兒我家老小剛出生，我家老小四歲不到點，四年前，對，就四年前開的。”
四年前。
郝敏嘴裏，他們過不下去了，遇到了施金子，跟着進京投奔那年。
有些東西，似乎略略清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