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殺意
然而，只聽唐棠道：“昏睡和昏迷是兩個狀態，不過是一夜沒睡，對一個中年男子來說，造不成不省人事的睡眠狀態。外界刺激是分級別的，比如疼痛，深度睡眠下，是會對疼痛感應較為麻痹，但一旦這個疼痛的級別加深，就會刺激人醒來。就算你三天三夜不睡，一刀子紮下去，你也會立馬醒來。”
“可，我是捂，他是慢慢窒息的，他是給我捂暈了，等想要反抗時候，就沒力氣了。”
“沒有這種可能，人在窒息威脅下，自然就會醒來。何況他口腔里破損嚴重，牙齒造成鬆脫，可見當時兇手下手的力道極重，造成的疼痛感，足夠他醒來。”
唐棠說的是“兇手”，而不是“你”。
擺明了，郝敏在她眼裏，根本不是真正的兇手。
郝敏製造的種種可能都被反駁。
她已經沉不住氣了。
她開始慌了。
卻還在竭力：“人就是我殺的，我當時用了最大的勁了，他是躺着，我是整個人坐在他身上，他的反抗無用，就這麼簡單。”
“郝小姐，你想保護誰？”
“我沒想保護誰，我只是自己做事自己擔而已，你非要把無辜之人拖下水不可嗎唐小姐。”郝敏開始煩躁，語氣也暴躁起來。
“郝小姐，請你明白，把無辜之人拖下水，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今天之前，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們一家。但法律就是法律，法律不會放過真正的兇手。”
“我就是真正的兇手。”郝敏的暴躁，趨近於憤怒。
唐棠站起身：“我想我們的談話沒有必要了，郝小姐，你不肯說，我自己也會查，你想替人承擔罪名，但我不能允許自己放過一個兇手。”
唐棠說著往外走。
卻猛的被拽住了頭髮，整個人被拉扯着，用力甩在了桌子上。
下一刻，上半身被壓迫在桌子上，郝敏雙手比圈，卡住了她的脖子。
唐棠根本不慌。
除了觸不及防被扯住了頭髮有點疼，就這個姿勢，就郝敏，想掐死她根本不可能。
她平靜的看着對方，嘶啞開口：“你說你不願意拖累無辜之人下水，然而你清楚殺了我，要牽累多少無辜。你如此雙標，足見你口中的無辜之人，對你來說何其重要。我想從你的人際關繫着手，要找到那個人，不會很難。謝謝你對我動手，我本來只是以為那人對你很重要，能讓你豁出去性命。現在看來，已經不止很重要這麼簡單了，那必定是你深愛的人對嗎？才讓你不惜，對我動手，牽連無辜。”
郝敏眼底的殺氣，更重了，幾乎咬牙切齒：“多管閑事，你多管閑事，都是你多管閑事。”
她為自己的“狠毒”找到了理所當然的理由，手中的力道一點點收緊。
然而唐棠只是抬手，用力卡住了她的腰肢，然後一頓猛然咯吱，郝敏就招架不住，被卸掉了半身力氣。
唐棠再使勁一推，她人就往後頻頻退去，撞到了花幾，哐當一聲，跟隨花盆一起落在了地上，手掌嵌入了破碎的陶瓷里，頓時鮮血淋林。
唐棠居高臨下的看着如此狼狽的郝敏。
心中百味陳雜。
“你看，你連我都對付不了，怎讓人相信，你徒手捂死了郝夢龍。是你表哥吧，我猜。”
郝敏眼底的驚恐，在聽到這兩個字后，瞬間放大。
忽然坐姿改為了跪姿，爬着行到了唐棠腳邊，不住哭求：“你不是他，不是的，不是的。”
幾句話，哭成淚人。
“唐小姐，別查了，求您了，殺人償命，我這條命賠給他就行，不要，不要查了求您了。我求求您，我求求您。”
她磕頭如搗蒜，一下重過一下。
很快額頭破了，鮮血淋淋。
唐棠於心不忍，上前攙扶：“你別這樣，我答應你，我會替你們求情的。”
“沒用的，沒用的，就算不死，牢獄之災逃不了，那他就毀了，就毀了，不要查了，唐小姐，求您了，我擔下罪名就行，不要查了唐小姐，不要查了，求您了。”
唐棠心那個軟啊。
可受過的教育，不允許她答應對方。
只狠狠心，冷冷道：“別犯傻，去監獄裏冷靜冷靜。”
說完，離開了房間。
至此，案情已經明了大半。
唐棠把自己所得到的消息，都告訴了林大人。
林大人半信半疑的，差了人去京城捉拿郝敏表哥施少爺。
這一來一回，用了一個時辰。
結果，還沒把人帶回來。
因為，人死了。
施少爺死了，懸樑自掛。
屍體被發現的時間，竟是在今天一早。
但京城衙門仵作驗屍，人是在子時左右上的吊。
也就是說，唐棠以為的兇手，早於郝老爺至少四個時辰就死了。
那郝敏……
“林大人，我要再見郝敏。”
唐棠提議要再見郝敏。
林大人趕緊讓人去提人。
結果去的人回來，一臉慌亂：“大，大，大人，死，死，死了。”
林大人大為震驚，唐棠也杵在原地愣了半天。
先於林大人反應過來，她道：“怎麼死的？”
“吞毒自盡了。”
唐棠：“吞毒，帶我去看看。”
監獄裏。
郝敏七竅流血，已經斷氣了。
她手心裏還拽着個瓶子，瓶子裏裝的，是劇毒鶴頂紅。
“誰給她的毒藥？”林大人氣急敗壞，問了極為無腦一句話。
眾人惶恐，紛紛搖頭。
唐棠眉頭深鎖：“這葯，很顯然是她自己帶在身上的。”
“她，她自己？”林大人不敢置信，“她，她想自尋短見？”
案件如今，變得極為複雜。
唐棠眉頭皺的更緊。
林大人小心說出了自己想法：“唐小姐，她這是畏罪自殺吧？”
唐棠卻不認為。
“這個女人，恐怕沒我想的那麼簡單。”
林大人不明白她什麼意思，問道：“唐小姐，怎麼說？”
唐棠看向地上斷氣的郝敏，道：“現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事，有的查了，林大人，這裏交給你處理，我要回京了。”
她必須回城，她必須去施家走一趟。
林大人安排的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