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徐美婷

學校休閑區，寫意咖啡廳。

當李察趕到時，發現靠近窗戶的一張桌子旁，已經坐着幾個年輕人，三女兩男。

其中一個身着粉色羽絨服，長發披肩的女子牢牢吸住了他的目光，他走上前去。

“美婷。”

那粉色羽絨服女子轉過身，淡笑道：“李察，你來了。”

只見女子劉海平整，臉部微圓，長相併不驚艷，但卻很耐看。

徐美婷，與李察從小認識，雙方父母曾是同事。

雖然李察的父母出事後，兩個家庭沒了走動，但兩人在大學中相遇成了同學，私人關係再次突飛猛進。

李察坐到其中一張空位上，與其他幾人一一打過招呼。

“美婷，恭喜你哦，以後發達了，可別忘了我們。”一個男子笑道。

徐美婷道：“契合度只有20%，還不一定成功。”

“20%算很高了，要知道那些天才也就30%多。”

徐美婷搖搖頭道：“不一樣，那些天才是自發地進化變異，而我卻需要服用進化藥水。”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李察，繼續道：“說來可惜，進化學院的一位朋友跟我說，如果有龍涎果，我成功的概率至少提升一成，可惜那東西可遇不可求，即便有，我傾家蕩產也買不到。”

“哇！你好厲害，還沒正式進入進化學院，就已經交到進化學院的朋友了。”

“是啊，他們那些人眼高於頂，從來都看不起我們科技學院……”

李察低下頭，他一邊驚詫於徐美婷的天賦，一邊陷入沉思。

一女生突然道：“李察，你可得努力了，要不然我們家美婷跟別人跑了，看你怎麼辦。”

徐美婷聞言皺了皺眉頭，瞥了女生一眼。。

那女生又道：“李察，你的契合度是多少？”

李察猶豫片刻道：“我前段時間跟科考隊到城外考察，還沒來得及去檢測。”

女生道：“那可得抓緊時間，還有一天，過了就麻煩了。”

一男生道：“是啊，把握好機會。雖然我也在科技學院，但說句實話，我覺得進化學院才有未來，如果能選擇，我會毫不猶豫地選進化學院。”

李察點點頭，心底一片苦澀。

他說謊了，昨天科考回來后他就去做了檢測，可惜契合度是0。

沒錯，他與進化藥水、元素、異能的契合度為0，也就是說，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成為進化者。

他甚至無法享受人類進化所帶來的丁點福利。

一般人哪怕無法進化變異，身體和精神都或多或少得到神秘力量的增強，而他，什麼也沒有。

災變十年來，他早就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異常，無論是體能還是恢復速度，他都比一般人差許多。

奈何契合度檢測價格極貴，除了那些富家子弟外，一般人想要檢測，則必須考入大學才會獲得學校贈送的一次機會。

越早檢測出契合度，就越能針對性地提升，哪怕契合度只有0.1%，也能通過相應藥水不斷提高，當然，這需要很多很多錢。

經過十年發展，進化藥水的研究已經相當完善，可卻從未聽說過契合度為0的人能夠實現進化。

在李察檢測之時，負責檢測的老師還以為儀器出錯了，但再三確認之後，李察的契合度結果還是一樣，大大的一個零。

直到現在，他仍然記得檢測老師那憐憫的眼神，那眼神就像一根倒刺，扎入他的心臟，像他小時候乞討時所遭受的那些冷笑，讓他如墜冰窟。

女生轉頭問徐美婷：“美婷，你什麼時候服用藥劑？”

徐美婷道：“今天下午。”

“不再等等？說不定市面上會出現龍涎果。”

徐美婷堅定道：“無論有沒有龍涎果，我都會拼盡全力，成為進化學院的一員。”

李察被她的話驚醒，神色柔和地看着她，鼓勵道：“美婷，我相信你可以的。”

在這冰冷的世界，也只有這道倩影，能佔據他心底那僅剩的一抹溫柔。

聊了許久后，兩男兩女各自離去，李察和徐美婷也離開了咖啡廳。

看着徐美婷的背影，李察猶豫片刻道：“美婷，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

徐美婷笑道：“是生日禮物嗎？我的生日是明天哦。”

李察搖搖頭道：“不是生日禮物……你在這等等我。”

徐美婷心底一喜，表面卻佯裝好奇。

十多分鐘后，李察氣喘吁吁地跑回來，手中拿着一個黑色膠袋。

“給。”

徐美婷道：“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打開來看看就知道了。”

徐美婷打開膠袋，頓時捂住嘴巴驚訝道：“龍涎果？你哪裏來的？”

“昨天在城外科考時撿到的。”

徐美婷看着李察認真道：“這麼貴重的禮物，你真的願意送給我？”

李察點點頭道：“小時候你曾毫不猶豫地把你最喜歡的奶糖分給我吃，在我眼裏，這枚龍涎果遠沒有奶糖重要。現在，你比我更需要它。”

“謝謝。”

李察凝視着她的眼睛道：“美婷，我……”

徐美婷突然道：“呀，時間快到了，我得馬上過去進化學院，下次再聊。”

說完，她便急匆匆地跑開了。

李察悵然若失。

他轉身走向自己的出租屋，心中頗不平靜，半年前在大學報到時遇到徐美婷，他欣喜若狂。

但這半年來，但他卻發現自己與徐美婷的差距越來越大，無論是出身、長相，還是成績和天賦。

他總覺得自己與徐美婷之間，多了一道看不見的薄膜，童貞早已不再。

他只當這是兩個人太久沒見面的緣故。

第二天，李察一大早便來到女生宿舍樓下，等了許久，他終於發現徐美婷昂首闊步地走了出來。

僅僅半天不見，徐美婷的氣質就發生了極大的變化，變得自信了許多。

由內而外散發的氣質，讓李察眼中閃過一絲柔色。

“美婷，新年好，生日快樂。”他走了過去。

徐美婷淡笑道：“新年好。”

“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李察將手中的木盒遞給了徐美婷。

徐美婷眉頭皺了皺，不過還是接過木盒，道：“謝謝。我還有點急事，回見。”

說完，她徑直越過李察，朝進化學院方向走去。

李察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一言不發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

這時候，兩個女生相互挎着手走過。

“聽說E108那個徐美婷，成功通過了進化藥水融合，就要轉去進化學院了，從此越上枝頭變鳳凰。真厲害啊，要是我有她的天賦該多好。”一女羨慕道。

另外一女不屑道：“有什麼好羨慕的，人家是巴結上了進化學院的師兄。那師兄給了她一瓶培元藥水，否則就她那資質，還想進化變異？”

“進化學院的師兄竟然把培元藥水送給她？難道……”

“十有八九是了，無風不起浪，要不然以她的資質，別人憑什麼送給她？”

李察看着兩人的背影，眉頭微微皺起。

師兄送的？

不是說進化學院獎勵的？

……

進化學院大門旁，徐美婷正站在一棵樹下翹首以盼。

這時，一個頭髮烏黑髮亮，雙眼有神，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從一輛跑車上走了下來。

徐美婷精神一振恍惚，心底徒然升起一種感覺，這年輕男子好帥，如同太陽一般閃耀。

她輕吸一口氣，迅速走上前去。

“陳師兄。”

男子輕笑道：“美婷，來這麼早？”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男子點點頭，任何第一次加入進化學院的新生都是這副模樣。

他問道：“你手中拿的是什麼？”

徐美婷一驚，看了看手中褐色木盒，急忙將其扔到旁邊的垃圾桶中，笑道：“沒什麼，剛剛在路上買了點小吃。”

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我們先進去認識一下你的新夥伴。”

徐美婷瞥了一眼肩膀，皺了皺眉，但表面卻笑道：“好噠。”

即將走到進化學院大門時，男子問道：“對了，聽說你有個青梅竹馬的朋友，他也到進化學院報到嗎？”

徐美婷捂嘴輕笑道：“他的契合度是0，這一輩子都沒辦法進入進化學院了。”

“哦？那你不失望嗎？”

“哎呀，陳師兄，別老是把我跟他聯繫在一起，我和他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

“哈哈，可我聽說這半年來，他一有時間就圍着你轉。”

“我十年前跟他認識，但這十年來見到他的次數還不到三次。這次入學他認出了我，於是老纏着我，趕都趕不掉，煩死了。”徐美婷抿嘴輕笑道。

陳師兄道：“下次他要是再纏着你，跟我說，讓我好好收拾他。”

頓了頓，他繼續道：“對了，昨天你給的那枚龍涎果，我老師很滿意。”

徐美婷驚喜道：“真的么？”

“真的，我覺得你可以試一試報考我的老師，機會應該很大……”陳師兄笑着朝一個角落看了一眼，然後回過頭，繼續往前走去。

兩人的背景漸漸消失在進化學院之中，不一會兒，李察從牆角處走了出來。

他緩緩走到垃圾桶旁，把那散落的木盒與木雕拿了起來。

這一刻，立在他腦海小角落中一個純真的幼小身影，破碎了，他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住成一團。

他幡然醒悟，人都是會變的。

在這個黑暗的時代，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信任。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可笑他竟然對童年玩伴抱有幻想，只能說自己太天真，太傻了。

他不會去當面質問，那沒有用，只能顯示自己的幼稚。

他面無表情地轉身離去，但下一秒，他的右腳突然一痛，整個人摔倒在地。

不遠處傳來一陣嘲笑聲，“李察，你撿垃圾都撿到學校里來了，真是丟盡我們南城大學的臉。”

一個面色黝黑，身高一米六左右的男子，站在十米開外，朝地上不斷拍打着手中的紅色彈力球，一臉嫌棄地望着李察。

李察低着頭，慢慢撿起落在地上的木雕，沒有出聲。

“無趣……”男子哼了一聲，走向進化學院。

李察緩緩站了起來，深深看了男子的背影一眼，心底的怒火早已沸騰。

可是，他一直強忍着。

孟五，從小你就欺負我來滿足你的虛榮心。

無論你怎麼做，都改變不了你出身拾荒乞丐的事實。

至於徐美婷。

呵、呵呵。在你受傷的時候，我告訴你，我會給你買你最喜歡的雪糕，帶你吃你最喜歡的麻辣燙，幫你實現你的願望。

你說你很感激我，沒有我，你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你說明天一定會更好。

所以我拚命兼職賺錢，甚至借高利貸給你買上等療傷葯，像個傻子一樣天天圍着你轉。

而你，享受着我的關照，跟我虛與委蛇，在背後用我的錢享受高級咖啡，把那顆我用命換來的龍涎果送給了別的男人。

我龍涎果沒了，錢沒了，負債了，你又一腳踢開我，說我煩。我煩？

臭娘們！竟敢這麼耍我！

徐美婷、孟五，你們很好……

我從小在荒野中長大，荒野中的野狼，從不會正面攻擊敵人，而是慢慢地跟在後面……

李察神色陰狠地盯着進化學院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