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奉采菱與洪熙官夫婦自偏廳轉出,但見奉老太爺父子佇立於客廳之中,滿臉愁容。WenXueMi。com奉采菱道:“姓杜的父子真是可惡,竟然欺上門來了。幸虧爹爹心疼女兒,不讓女兒嫁給這種無恥之徒!”
奉先強笑道:“那麽,什麽樣的人才有資格做我家小妹的夫君呢?”
奉采菱俏臉微酡,妙目一轉,笑道:“欲做我奉采菱的夫君,自然要洪大俠那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洪熙官只覺臉上一熱,望了身邊的嬌妻一眼,只見明月臉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奉老太爺嘆道:“爹雖然拒絕了杜總兵這一樁婚事,卻也不知是福是禍。自古以來,民不與官斗。姓杜的畢竟是官府中人,我們實不應得罪他。菱兒、先兒,你們日後出入要小心才是!”
奉先道:“我們奉家在地方上也算得是有頭有臉,杜家雖然勢大,也未必敢明目張胆的為難我們。”
奉老爺搖搖頭道:“世途險惡,有很多的東西你們不會懂的。”說著,轉身進內堂去了。
傍晚時分,眾人正在大廳用餐,忽然有下人來報,神色慌張的說道:“老爺,不好了,我們奉家設在東街的綢緞莊突然火起,無法撲滅,德叔和小六子皆被困在裏面,不見逃出!”
奉老太爺神情大變,霍的自座上站起,厲聲道:“有這等事!”雙眼直直的望前門外,口中喃喃說道,“要來的,終於來了!”
奉先道:“爹,事情絕不會這麽巧,定然是有人蓄意縱火。”
奉采菱恍然叫道:“是他,一定是杜家的人乾的了!”
洪熙官道:“事到如今,我們只有先到現場看一看,再作計算。”
眾人趕至東街奉家的綢緞莊之前時,大火業已被撲滅,整座店面卻是面目會非,幾處殘垣還在劈劈啪啪的燃燒著。大街上都圍滿了人。僕人阿全自廢墟中走出,來到奉老太爺面前說道:“老爺,裏面有兩具燒焦的屍體,想必是德叔和小六子他們的了,這下手之人真是殘忍,縱火之時將前後門都抵死,否則絕不會連小六子也逃不出來!”
奉采菱大聲叫道:“爹,不用想了,這一切定然是那姓杜的狗官指使,不能讓德叔他們白白死去,我們就去找那狗官理論!”
奉老太爺厲喝道:“住口!上門去之後,對方若不承認這回事,我們又能怎樣?姓杜的不過是逼我們與他妥協,答應這一樁婚事,否則,我們奉家的四家綢緞莊將逐一化為灰燼,你明不明白!”
奉采菱哭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德叔他們!”
奉先嘆道:“小妹,這怎能怪你呢?只怪我們奉家無權無勢,不足以與官府中人對抗。”轉過身來,向奉老太爺道:“爹,為今之計,我們只有早日結束奉家綢緞生意了!”
忽然,一個尖細的聲音自右首傳至:“奉大少爺何必如此悲觀呢?不知小弟是否有地方能為你效勞?”說話聲中,只見杜伐帶著幾個官兵排眾而出,臉上帶著一種興災樂禍的表情。
奉采菱心中大怒,迎上兩步,叱道:“你這狗賊,還來干什麽?”
杜伐吃吃笑道:“哦,本少爺不過是聽說貴綢緞莊有人縱火,特帶了幾個兄弟前來看一看,奉大小姐,你不如求求本少爺,本少爺就立時下令為你緝查兇手,哈哈哈!”
奉先上前攔著小妹,淡淡道:“不必了,幕後主使之人是誰,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杜少爺請回吧!”
杜伐大笑道:“好,痛快,痛快!”目光落在奉老太爺的臉上,冷冷道,“世伯,家父希望你老人家到寒舍做客。”
言訖,長笑一聲,率眾轉身離去。
洪熙官佇立於窗前,目光投向窗外廣袤的夜空。一輪殘月懸挂於空際,極盡清冷寂寞。
明月走至他的身後,輕聲道:“洪大哥,你在想什麽?”
洪熙官長嘆一聲,半晌說道:“人生之事,十之**不如意。就如奉家,此次真是天降橫禍,卻無從訴冤。”
明月幽幽道:“是啊,明月也很想幫助他們,只是不知從何下手!”
洪熙官緩緩轉過身來,兩道柔和的目光落在明月的嬌靨上,嘆道:“我們現置身險境,你倘若冒然出面,那姓杜的總兵也未必會聽信於你,反將自己的行蹤暴露於和坤的爪牙之下,到時候就更難以抽身了。”目光一凝,又沈聲道,“不如以洪大哥的身份來解決此事,倒是利落許多!”
明月臉色一變,驚道:“洪大哥,你……”
洪熙官道:“洪大哥是江湖中人,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行事方式。月兒的心裏定不贊同洪大哥的這種做法,但你要明白,倘若不雷厲風行的解決此事,奉家必然陷入更大的困境之中。洪熙官與官府做對之舉已是天下共知,再多取一個狗官的性命,也是無妨。這樣更不會連累到奉家了。”
明月面容蒼白,垂下頭去,一時無語。
洪熙官嘆道:“洪大哥知道,你心裏一定很為難。但所謂‘血債血還’,姓杜的狗官已害了德叔與小六子兩條性命,也該付出應有的代價了。”說話之時,臉上殺氣漸濃。
明月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顫聲道:“只是我們與奉家的人在一起之時,曾與那杜少爺照面,倘若被他認出,定然會連累奉家!”
洪熙官大手輕放在明月的雙肩之上,淡然道:“月兒但請放心,洪大哥會將這一切處理妥當。”
明月心神震動,轉身望向窗外。
夜色深沈,似是蘊藏着無限的殺機。
杜府。
子時時分,杭州總兵杜可勝一家業已熟睡,忽被一陣巨喝聲驚醒。
“總兵大人何在?草民洪熙官前來拜訪!”
聲音之中,氣勁充沛,震得人人的耳中嗡嗡作響。頃刻之間,整個杜府上下沸騰起來,自院落的暗影里湧出無數的家將。
杜可勝心中一驚,披衣起床,解下床頭的長刀,邁出房門,定眼望去,但見庭院的中央,一黑衣蒙面人仗槍卓然而立,雖置身於重重圍困之中,卻有若淵停岳峙,氣勢沈凝。
杜可勝不禁打了一個寒戰。他乃是武將出身,深諳弓馬之道,臂上有數百斤之力。但這些年來,他身居高位,養尊處優,早已將原有的武技忘得乾淨,此刻驟遇強敵,頓時心神大亂,強硬的喝道:“你就是洪熙官!”
那黑衣蒙面人冷然道:“正是洪某。”他素來生性豪放,行事從不藏頭露尾,這番穿上夜行衣,極是不適。但杜可勝的兒子曾與自己照過面,若被其認出身份,必然連累奉家,只得暫且從權。
杜伐的聲音驀的自右首眾家將之中響起:“大膽逆賊,竟敢擅闖總兵府,真是膽大包天,本少爺就來會一會你!”眼前人影一閃,杜伐已仗刀躍上前來。
杜可勝心中一震,疾喝道:“伐兒,快退!”這些年來,洪熙官之名早已威凌天下,連眾多的大內高手都不是其對手,杜可勝雖然也曾請名武師前來傳授兒子武功,但兒子生性玩劣,哪裏下得苦功,只不過練了幾趟花腳綉腳罷了,絕非眼前這位出身少林的洪熙官之敵手。
杜伐心中卻不是這樣想,他自幼在老爹的庇護之下,又認朝中重臣奕匡做乾爹,平生從未遭遇挫折,遂養成心高氣傲的心態,自以為自己的武功已天下無敵。此時驟聞名震天下的逆賊洪熙官前來行剌,不覺又驚又喜,立時挺身而出。
洪熙官瞥見杜伐的身影,目中倏的精芒畢射,啞聲笑道:“好極!”長槍倏的破空剌出,槍勢凌厲,頓時將杜伐的身形籠罩於強大的攻勢之下。
數件兵器迅速自旁遞至,意圖阻止這雷霆一擊。
當、當、當!
刀劍被勁風捲起,向左右激射而出,眾官兵紛紛驚呼退去。
杜伐口中發出一串驚駭欲絕的慘叫,眼睜睜望着雪白的槍尖沒入自己的胸腔之內,至到此時,他仍是不願相信,自己居然會在一招未出的情形之下,輕易的命喪於敵手。
生命當真是如此的渺小!
杜可勝肝膽俱寒,悲呼道:“伐兒……”揮刀縱身上前,怒喝道:“還不將這叛賊拿下!”話音一落,眾官兵如潮水一般自四面圍上,洪熙官倏然長嘯,長槍化作千萬條芒影,猶如水銀瀉地一般向四面射出。
嘶殺之聲此起彼伏。
官兵們悍不畏死,紛紛前仆後繼,越來越多。
洪熙官的高大的身形驀的騰空躍起,挑飛數名敵手之後,徑向數丈開外的杜可勝疾射而去。
杜可勝乍見一道閃電似的精芒破空而至,心中大寒,倉促之間,舉刀迎了上來。
錚!
一股沛莫能御的力量自刀上狂涌而至,他的身形頓為劇震,長刀高高向上盪起,虎口崩裂,忍不住踉蹌退出幾步。
長笑聲之中,洪熙官的身形已如大鵬一般掠上牆頭,沒入沈沈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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