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方苓番外(完)
秦昭聞言沉默了。
殷老夫人看着他道:“這裏是京城所有,我覺得合適的姑娘,你說我自私也好,不通人情也罷,今兒個你必須這事給我辦了!必須從中選出一個來!”
秦昭沒有動,殷老夫人就這麼看着他,兩人無聲的僵持着。
過了許久,終究還是秦昭敗下陣來,他長長嘆了口氣,拿起面前那厚厚一摞的畫冊,皺着眉頭翻了翻。
然而才看了幾頁,他就一把丟掉了畫冊,有些羞惱的對殷老夫人道:“母親!這些……這都是及沒多久的小姑娘呢!”
“我當然知曉,這些都事及沒多久的姑娘家。”
殷老夫人瞪了他一眼:“可你想想,京城稍微有些身份人家的女子,同你差不多大的,有幾個是和離的?反正你娘找了一圈,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別說和離的了,就連個寡婦都沒有。我能怎麼辦呢?總不能隨便找個搪塞你吧?”
“不是我有什麼門第之見,而是你現實是現實,女子是嬌養的,日子過的不好自然就如同失了養分花一般萎靡了,那些你能看的上?”
秦昭想了想後院的那些婆子婦人,連忙搖了搖頭。
殷老夫人點了點頭:“對嘛,你畢竟是國公爺,即便是續弦,也不能找個樣貌學識見識太差了的,不然這哪裏是在給你找個知心人,這簡直是給你找麻煩!”
秦昭想了想,這話沒毛病。
他雖然是個鰥夫,年紀也不小了,可最起碼的審美還是在線的,他是武將不假,可並不是粗人,若是娶個話都說不到一塊兒的人回來,那還不如不娶!
“但……也不能這般年輕。”秦昭有些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關:“她們比婠兒還要小些呢!”
殷老夫人聞言眉眼一橫:“小些怎麼了?你放眼整個京城,續弦娶的黃花閨女的還少了?”
不少,確切的說,秦昭能叫的出名字的人家續弦,幾乎各個都是娶的十七八的姑娘家。
但秦昭還是過不了心裏那關,自己沒閨女倒也罷了,有了閨女,又有了兒媳,這孫子都要出生了,讓他續弦娶個比閨女和兒媳還小的女人,他老臉掛不住!
殷老夫人卻不管這些,直接喚來侍衛把院子給團團圍住,然後給他下了最後的死令:“不選好不能用飯,哪怕你餓死在這兒,死之前也得給我選一個出來!”
秦昭這輩子,只怕過三個女人,一個是他的原配,一個是秦婠,另一個就是殷老夫人。
其實說怕並不確切,只是他尊重和不願意讓她們失望傷心罷了。
殷老夫人明顯是鐵了心,他也只能老老實實坐下來,翻看這畫冊。
他並沒有去細看什麼長相,只是看畫像旁女子的介紹,着重看她們的年齡。
這些畫像既然是母親給他的,那自然樣貌都是說的過去,他只想在其中找個年紀最大的,好歹讓他有臉見人。
他一張一張的翻了過去,直到畫像過半,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名來:方苓,方太傅嫡女,芳齡二十二。
秦昭的手頓時一頓,眼前不由浮現出那個溫婉的身影來。
若是她的話,當是不礙事的吧,她還比秦暘大上幾個月,年齡上應該不會有人詬病什麼,而且她性子溫婉,又是知書達理,他說的話,她能夠聽懂的吧?
秦昭不由想起,去年風雪中的那番談話來,他明明一個字沒說,可她卻聽懂了他的心裏的悵然和愧疚。
她也沒有刻意說什麼安慰他的話,卻三言兩語,就將他心頭愧疚打散了。
秦昭看着畫像上的人,猶豫了。
殷老夫人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開口道:“方苓?她確實是個好的,聽聞她從前心裏有過當今聖上,本來我心裏有些不大願意的,但我細細派人查過,
她那個與其說是喜歡,倒不如說是對青梅竹馬的情義,當今聖上與她相識的時候,是個可憐到不能再可憐的人,她心腸軟,不自覺的就想對他好些,日子久了,便以為那是歡喜了。”
秦昭聽得這話,難得的有些認同。
她確實個心腸軟的人,而李澈當初實在可憐,她心軟留意想要幫襯也是正常的,因為她就是那樣一個善良溫婉之人。
青梅竹馬,相處日子久了,分不清喜歡還是僅僅希望看着對方好,也實屬正常。
秦昭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瞻前顧後的人,猶豫了一會兒之後便做了決定:“就她吧,但這事兒母親先別插手,我去探一探再說。若是貿然去了,丟臉的可不僅僅是兒子和秦國公府。”
聽得這話,殷老夫人想了想道:“也成,左右你也經常往孤兒院跑,時常能與她見着面,你先去探一探也好。只是你小心着些,別上來就把人家姑娘嚇着了!”
秦昭點頭應下,轉身出了門去了孤兒院。
他去的時候,方苓正在給孩子們上課。
許是因為心情不一樣了,他再看方苓,感覺也與平時不同。
不再是一個長輩看小輩的心情,而是真正將她當稱了一個女子來看。
京城第一美女,京城第一才女的名頭,她未曾及的時候就有了,直到如今年已二十二,卻依舊戴着,可見她的實力。
她說話的聲音同她的人一般,溫婉動聽,即便是嚴厲的時候,也透着一股子溫柔。
秦昭看了一會兒,便離開,站在樹蔭下等着她。
方苓下課之後,回答了些學生的問題,待到無人再問,這才拿着書走了出來,瞧見秦昭,她連忙上前見禮:“見過秦國公。”
秦昭嗯了一聲,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直奔主題道:“方姑娘是否有空同我談談?”
方苓以為他要說關於孤兒院和孩子的事情,當即便點頭道好,與他一道往清凈的地方而去。
然而一路走來,秦昭都沒有開口,方苓不由有些疑惑,正要詢問,就聽得他似乎有些彆扭的道:“今日我母親又提起了續弦之事。”
這話一出,方苓整個人頓時就僵住了,獃獃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秦昭瞧見她的模樣,不由在心裏嘆了一聲。
她果然聰慧,自己只開了個頭,她便已經知曉了。
故而秦昭省下了其它的話,只是開口問道:“你覺得如何?按理來說,這事兒是我佔了便宜,我……我心裏依舊記掛着我的原配夫人,而且我年紀也不小了,所以可能無法給你什麼轟轟烈烈的情感,
但你放心,若是此事當真成了,我必定會對你負責,即便我心裏依舊有原配,但也會給你最起碼的尊重和在意,也會接納你,待你好的。”
聽得這話,方苓白皙的臉上漸漸浮現出兩朵紅暈來。
她僵立了許久,這才磕磕絆絆的開口道:“國公爺自然是極好的,您是大胤的英雄,是所有人心中的英雄,而且,您記着原配也沒什麼不對,那本就是該記着的,您不必妄自菲薄……”
“那……你的意思呢?”秦昭沒有讓她把誇讚的話說完,開口問道:“你覺得如何?”
方苓還是頭一次,被一個男子當面問婚嫁之事,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好一會兒才尋回自己的聲音,低了頭不敢去看秦昭的神色,結結巴巴道:“我……我能不能想想?”
“當然可以。”
秦昭看着她開口道:“你不必覺得有壓力,事實上,續弦之事我已避了多年,眼下國泰民安,又有火炮震懾八方,我實在是避無可避了。即便不是你,也會是旁人,所以你完全不必覺得尷尬或者羞惱。”
“此事若是不成,也是無妨的,我依舊會時常來孤兒院,你只當做我不曾提過便是。”
方苓:……
原先還因為他的話,而有些砰砰亂跳的心,忽然就平靜了。
不是她,也會是旁人,果然是她想多了。
秦昭在同她說完之後,便坦然的離開了,全然沒有因為此事而受到影響。
方苓覺得,他這樣,她若是一副躲着或者在意的模樣,反倒是她丟臉。
故而她也如平時一般,該幹什麼幹什麼,該走的時候就走了。
可回去之後,她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然而她除了秦婠和沈欣秦珍秦惜之外,並無什麼特別親近的閨中密友。
沈欣如今有了身孕,她不好去打擾,秦惜又遠嫁了琉球,而秦珍和秦婠,一個是秦昭的侄女,一個是秦昭女兒,她根本沒法說。
這在她鬱結的不知如何宣洩的時候,宮中忽然有內侍來,說是皇後娘娘有封信要交給她。
方苓接了信,打開一看,臉頓時就紅了。
原來秦婠在上面提到,已經聽聞她和秦昭的事情了,而且秦婠覺得甚好,甚至還在信里寫到,若是她願意,以後秦昭就拜託給她了。
“父親他一人近二十年,雖說談不上孤苦,可心中的許多事情和情緒卻無人能夠知曉,如今我與大哥都已成家,他身邊雖有僕人丫鬟,可終究還是一個人。”
“逝者已逝,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活着,人總是要向前看的。母親若是在天有靈,定也不會希望父親只能守着過去的回憶,孤零零的一個活着。
方姐姐你人美心善,又是個溫婉知心的,若是你能在父親身邊,我作為女兒真的就放心了。望方姐姐好生考慮,秦婠謝過。”
方苓看着信中最後幾句話,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長長嘆了口氣,低聲道:“怎麼都來謝我呢?明明我才是要感謝的那個人。”
翌日,她如同往常一般去了孤兒院,秦昭已經在了。
瞧見他,方苓面上一紅,猶豫了一會兒,鼓足勇氣,在他的目光下走向他,抬眸看着他緩緩開口道:“秦國公,打算什麼時候上門提親?”
聽得這話,秦昭先是愣了愣,而後就笑了,迎着她的雙眸,鄭重道:“明日一早。”
——
秦國公續弦了,這個消息讓眾人都吃驚不少。
成婚的當天,殷老夫人同秦婠坐在一處,低聲笑着對秦婠道:“怎麼樣,祖母是不是很厲害?”
秦婠笑着點了點頭:“先將那些年歲比我小的提出來,再在其中加上方姐姐,祖母這招實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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