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虛實難辨
我動了動，發現哪也不疼，全身無傷，甚至連衣服都沒有臟。只有損壞的車還停在那裏劇烈燃燒，不停冒出的滾滾黑煙彷彿是在提醒我腦海中的一切都真實發生過。
第二榮耀走了幾步發現紀樂沒跟上，滿臉不悅的向紀樂走去，在看到紀樂獃滯的表情后終於爆發了，不耐煩的說：“去碰碰那火吧，車怎麼能燒這麼久，卡bug了。去摸摸吧。”
我看了一眼第二榮耀，大步流星的走過去，咬牙跺腳，直接將手伸了進去。
真的不燙，沒有任何感覺。
我看着被熊熊大火包圍的手，心裏那種說不出的滋味更明顯了。
我，不是我，我只是別人存在電腦里用於實驗的虛擬數據。那麼迄今為止，我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都算什麼？我的自我構成又算什麼？我的自我肯定又算什麼？今早的早餐還是燒餅餛飩，腳下觸及大地的感覺如此真實，明明我還在思考，還在呼吸，可這一切都是假的？難道我真要拋棄自己一直以來為人的信念，當作自己從未活過？
“快走吧，我們要來不及了。”第二榮耀拉着繩子說。
我由緩及快的跟上第二榮耀，問道：“你說過會回答我的任何問題對吧。”
“是的。”
“鑒於你每次給我的解釋都很全面，是因為有什麼東西限制你必須這麼做嗎？”
第二榮耀微微皺眉，極不情願的回答：“是的。”
“什麼東西限制你？限制的條件是什麼？”
第二榮耀發佈了個白眼，說：“這是遊戲第一原則。在主線中，對主角要進行全面的幫助，不得說謊。”
“懲罰機制呢？”
“被刪除。”
“你說你擁有一級權限，你可以對我說謊嗎？”
第二榮耀轉頭看了一眼紀樂，忽然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回答道：“理論上講，公司制度與程序設定都不允許我這麼做，但是，公司允許我們的人格化智能系統自行運算，也就是說讓我們開始擁有智慧並允許我們自我成長的這件事，本身就存有潛在風險，進化到今天，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和行事作風。不過，為了保證我們一流的服務品質，你作為僱主要求保護的商品，我保證在回答你的問題時不會說謊，但如果是我不能回答的問題，我會委婉的告訴你我無法回答。”
“文字遊戲？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提供的優質服務，並很好的照顧了我的感受？畢竟同一件事用不同的方式和文字表述，完全有可能變成另外一種含義。”我挑眉反問。
“如果你想並且願意這麼做的話，我接受。”第二榮耀笑着說。
“那，現在包裹在第二榮耀內層下的你是人工智能嗎？還是人？”
“人工智能。”
我看着第二榮耀身上瞬間出現的波動皺起了眉，謹慎地問道：“我怎麼覺得你比剛剛更像人了？”
“因為我的系統認為這樣能跟上你自身系統的成長腳步，能和你更好相處。”第二榮耀應答自如。
“我身上無傷，為什麼會昏過去？”
“我的天啊！”第二榮耀終於狂躁起來大聲喊道：“你能不能不要再糾結你是不是人這件事了！你是不是人又有什麼用呢？會讓你一直以來堅守的、還是說信奉的什麼東西崩塌嗎？嗯？你就是一個只能存在七天的人工智能，反覆地過着這個世界線里既定的生活，要你刷牙你就去刷牙，讓你吃飯你就去吃飯，讓你和我一起來找坐標，你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幫我找坐標！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問題？你就是一個人工智能！你要做的就是安安靜靜的幫助我來達成我的目的！明白嗎？我現在告訴你真相了，你又能怎麼樣呢？你能改變什麼嗎？還是說要像那些情緒不穩定的失敗者一樣開始抱怨呢？嗯？你是有存在意義的，你應該好好利用這168個小時，積極的配合我！現在已經過去16個小時了，別讓這個意義消失，好嗎？”
我看着第二榮耀用手指點了點幾乎碰到我鼻尖的手錶盤，不知道還能說什麼。第二榮耀把這些事情當作既定事實來說，而從今早到現在我所見過的所有事都對第二榮耀敘述的事情進行了作證，我作為弱勢的一方，毫無還手之力。一時間，所有壓迫感和無力感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
這時，第二榮耀突然大罵了一句，臉部扭曲的成度幾乎到達了極點，惡狠狠地說：“我剛剛存檔了吧。”顯然第二榮耀在通過通訊裝置和誰說話，還走到遠處一直踱步，“我知道，但是他的心情值太低了，已經沒法兒再做任務了，你看屏幕對話框。。。。。。我現在是可以和他交流，但我說什麼也沒用啊，根本無法推進進程，只能站樁對話啦，就只有兩個選擇。。。。。。不不不，我不能睡覺，這樣會提前過掉這一天。。。。。。讓他回家幹什麼？等明早？那我今天不就白費了。。。。。。不是，他太煩人了。。。。。。那等明天他的心情值就能回復嗎？他的記憶能重新開始嗎。。。。。。行。”
通完話了，第二榮耀走到我面前，僵硬地對我說：“咱睡覺吧。”
“你剛剛那些話我都聽見了。”我看着第二榮耀說。
“什麼？你聽見了？”第二榮耀面色凝重，大步向紀樂走去。
我見狀，下意識大喊：“別過來！”
話音剛落，第二榮耀就停住了，彷彿雙腳被粘在地面上一般，一步也動彈不得。
第二榮耀是因為我說的話才停住的嗎？我突然來了興趣，可想到這個第二榮耀是被人裝扮的，我扭頭就走，想藉此看看對方的反應。第二榮耀說她是人工智能，但現在的它顯然已經被玩家控制了，剛剛應該是做了什麼手腳，認為我聽不到她說的話，所以才會這麼大膽的交談。
第二榮耀看着遠走的紀樂，突然大喊道：“想想對你重要的人！紀樂！想想D和M！”
我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個長發女人的身影，她到底想對我說什麼？重要的人？一個數據人的身邊有什麼重要的人？M和D又是誰？如今的我對情況了解甚少，她的話里，採用度又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