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斬山
修士到了一定境界便可以辟穀,理論上齊身金丹境的修士便可以不吃不喝,完全依靠自身丹田氣府的靈氣來維持身體運轉,也就是所謂的“食氣”。民間傳說仙人餐風飲露並非空穴來風。
更有一些修士認為五穀雜糧會在體內堆積污穢,所以刻意少食甚至絕食,只是這種理念未被大眾接受而已。
普遍來說,修士除了是那閉生死關或是破鏡需要,否則誰會刻意去不吃不喝。另外佛門的苦禪和閉口禪兩禪,亦不開口,食話兩絕。
說到底,民以食為天,即便是練氣士也還是人。喜好遊覽世間遍尋美食、良景的大有人在。而且普遍境界都不低。這跟普通人在滿足物質之後就開始精神追求是一個道理。而毫無背景之人在空中搭建起的理想閣樓,幾乎都被現實和生活磨得體無完膚,鮮有人在。
蕭木一個區區築基境自然沒有辟穀的本事,三五日不進食已經是極限了。此刻正生嚼着路過一戶農家順來的干玉米棒子,狼吞虎咽。
身後四位金丹客猶如跗骨之蛆,已經一刻不停的追逐半個月了。要不是蕭木仗着有這件飛行法器,怕是累也給他累死了。
蕭木掏出一個白玉瓶,臉上閃過一絲肉疼,這瓶不知名字的丹藥可是自己最珍貴的戰利品之一,他嘗試過一粒,能饋補修士靈力。金丹客他可殺了足足三個,但是只有其中一人帶有丹藥,可見其珍貴程度。
扒開瓶塞,吞下其中一粒丹藥,只感覺入口即化,一股溫熱的靈力自口腔起,直入五臟六腑、四肢百骸。空空蕩蕩、幾近枯竭的丹田氣海,在接收到這股溫和靈力之後,如同久旱逢甘霖。
蕭木精神為之一振,腳下速度再度快了幾分。原本想要尋找機會將這四位金丹客個個擊破,可惜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身後四人不知是不是怕蕭木會魚死網破,所以也並沒有過於緊逼,如同釣者溜魚一般,不但要累垮蕭木的身體還要拖垮他的心智,反正主動權在他們手裏。
敵人所想蕭木自然清楚,此刻只想擺脫他們,逃出生天,若是繼續這麼糾纏下去,那麼自己一定會死得很慘,讓身後四人得償所願。
舉目遠眺,成片成片的蒼翠大山映入眼帘,盤算着路程,差不多到了江陽的地界了。聽聞此處魚龍混雜,是那三不管的地帶。蕭木現在打的便是那渾水摸魚的注意。就這麼堂而皇之的招搖過市,不怕有人找茬,就怕無人理會。最好能遇見那些魔門中人,然後來一招禍水東引。
魔門中人,因為修鍊功法的緣故,大多嗜血好殺,更有以他人屍血、神魂練功的法門。礙於儒家規矩和所處王朝的律法,既然不能明着殘害生靈,那麼亂墳崗或是戰場遺址便是最好的去處,諸如此類三不管的地帶也是上上之選,總之哪裏亂就往哪裏扎堆,被山上人形容成尋臭的蒼蠅在合適不過。
江陽,原本是一座富饒城鎮,水路陸路都極為發達,水產山貨更是遠近聞名。卻就是這麼一塊富饒之地,在四國紛爭之下,漸漸變成了如今的無主之地,人口凋敝,曾今的百萬人口死的死,逃的逃,即便偶爾有僥倖躲過戰亂的,也都基本被聞着血腥味而來的有心人,殘害殆盡了。
所以在此處,拳頭大比什麼都管用。
追逐蕭木至此,四位金丹客如何還不知這蕭木打的是什麼主意,相互之間望一眼,便各自不計損耗的加快了速度,這貓鼠遊戲也該結束了,一定要在蕭木進入江陽腹地之前將他給攔截下來,且死活不論。要是真讓他溜進了江陽,那就很容易節外生枝了,此處出了四國的探子碟子,更有眾多曾經蟄伏起來畏首畏尾,現在卻大搖大擺招搖過市的魔修人物。
遠遠看見破敗的城鎮,蕭木心中一喜,他如何不知道身後四人開始焦急起來。於是再度吞服一顆丹藥,穩住速度,直衝江陽城。
一個身穿大紅衣物的老者漸漸映入眼帘,就那麼虛站空中,身旁還坐着一條大黃狗。
望着那條大黃狗,蕭木的神色有過一瞬間的恍惚,隨後將視線定格在老者身上。
老者面容清癯卻面色紅潤,咋一看,極其普通,頂多說一句保養得當,周身更沒有任何靈力波動。只是能腳踏虛空之人,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絕對是個境界奇高的高手!
蕭木隔着老遠就躬身抱拳,隨後轉彎繞行,這種存在還是不要招惹的好,想要把水攪渾脫身沒錯,可這渾水裏要是有條吃人的鯊魚,那自己就是送死上門了。
正當蕭木以為可以從新進城的時候,那老者再次出現在了眼前。
蕭木心口一沉,自己這是虎穴未出又入狼窩?
“前輩,晚輩只是路過,若有唐突之處,還請見諒!”蕭木速度不減,解釋一句,再度調頭繞路。
果不其然,老者又再次擋在了身前。
蕭木沉沉嘆息一聲,這次算是引火燒身了。乾脆停住了法器,面對老者,謙卑道:“晚輩蕭木,見過老神仙!”
老者只是瞥了一眼蕭木,只是輕輕一揮手,如同一道豎劍,看似輕描淡寫,慢慢悠悠,卻彷彿無視了時間空間。
蕭木只感覺神魂一顫,隨後整個人居然有一種酣暢之感,好似壓在自己身體某處的東西頃刻間一掃而空。
隱約猜到什麼的蕭木愣在當場。
此時,四位金丹客已至身後。
四人看了看蕭木,又看了看那位紅衣老者,領頭之人拱手一揖,“這位前輩,我等四人乃后蜀國內衛,前來抓捕這禍國殃民的賊人,還請前輩見諒一個,有所打擾之處,晚輩在此告罪一聲,若是前輩有興趣,還可至我后蜀,吾皇一定會將前輩奉為座上賓。”
這般說話自然滴水不漏。
能腳踏虛空,至少是元嬰境修為,己方四個金丹境自然是惹不起,但是換做王朝做背景便不一樣了。即便不接這橄欖枝,也該掂量掂量存有歪心思的後果,值不值得。
紅衣老者根本沒有搭理這幾隻螻蟻,只是蹲下身拍了拍大黃狗的毛茸茸的狗頭,笑道:“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大黃狗一聽主人開口,立馬沖向四人,須臾間身軀就增大十倍有餘,對着幾人便張開血盆大口,一口一個,嘎嘣脆,任你什麼法器、功法,全都是徒勞掙扎。
片刻之後便吐出了幾件沾滿唾液的血衣。
幾人的慘叫聲,一聲一聲的敲擊在蕭木的心頭,讓他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看來自己以後還要更加低調,更加夾着尾巴做人。
大黃狗回到老者身邊恢復體型,張口一吐,四粒龍眼大小、金燦燦的金丹便懸浮在老者手中。
老者隨手一撮,四粒金丹便縮小了一多之半,成了四粒黃豆大小的丹丸。
“這四粒金丹已無隱患,可助你晉階金丹境。小子,以後翅膀沒硬之前,千萬別做這種毫無把握之事,喜歡賭命拚命的的人大多活不長,因為命可只有一條。”
還不待蕭木詢問,老者便徑直御上九天,一眨眼便消失不見了。這坐鎮天幕的儒家聖人,也該出來管管事了。
蕭木收回視線,收起四粒丹藥,穩了穩心神,掉頭前往了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