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預謀
第178章預謀
方管家握着言伊的手忍不住攥緊，直到女孩吃痛地吸了一口涼氣，才反應過來，急忙鬆開。
他一邊揉着言伊的手，一邊回想。
那個傭人大概四十多歲，曾經在跟着席之夜的祖父和父親以及黎夏晚的父親去釣魚的時候，一不小心栽進了湖裏，靠着席老爺子急中生智丟下去的充氣坐墊救了一命，從那以後一直對席老爺子感恩戴德，如今是冒着被解僱甚至是生命受到威脅的危險告訴了方管家一件事。
原來，他之前有一天取了黎城快遞給他送到卧室時，聽到了從黎城卧室沒關緊的門裏隱隱約約地傳出來一句“席之夜”。傭人當時直覺不對，因為黎家和席家是世交，關係很好，沒有必要這樣壓低聲音鬼鬼祟祟地討論。
傭人長了個心眼，貼着牆屏住呼吸聽卧室里黎家兄妹的談話。
黎夏晚的聲音聽起來很不開心:“哥，你居然讓我去干這麼危險的事情？如果我也被困在裏面呢？如果消防員來得不及時，真的出事了呢？那我到時候不就攤上大事兒了嗎？”
“我的傻妹妹，哥還會害你不成？你聽哥的，去找席之夜玩的時候，悄悄地把哥給你的那包東西往那些不起眼的縫裏塞，記住，塞一點點就行了，太多了火勢就控制不住了。挑幾個沒什麼人去的房間啊走廊啊什麼的，然後直接去室外，角落裏，把這個打火機一丟就行了，它打開以後就會一直燃着，懂了嗎？”
“席家有監控啊！到時候我在監控里一清二楚！有幾張嘴都說不清啊，哥，我們換一個方法吧……”
“我知道有監控，但是你忘了嗎前幾天席伯父給爸爸說他家的監控系統出了點小毛病，拿去升級了——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黎城當時不過十六歲的年紀，聲音里卻透着不符合他年齡的狠辣和果斷。
而黎夏晚則有些猶豫，一會擔心會被發現，一會又擔心自己也被火災波及，一直不肯答應，直到黎城說了一句話。
“晚晚，咱們不是要害人，席之夜你知道他的性格，認死理，不變通。和他關係最好的就是你了，但是你們的關係還不夠好。你想想，如果你在火災里突然救了他一命，他會不會對你死心塌地？”
黎夏晚沒有說話。
“晚晚，你知不知道以後如果他繼承了席氏，哪怕你不喜歡他沒和他在一起，他席之夜也會因為這個一直對你好，到時候席氏肯定有你的一份啊！況且，席之夜家世好，長得好，哪怕你最後誰都不喜歡沒有合眼緣的對象，他都能作為你的底牌啊！”
不得不說，黎城的這番話，真的很誘人。
黎夏晚不傻，她想起了自己家雖然和席家是世交，但每次兩家一起出去時，自己父親總會對席之夜的父親恭恭敬敬，矮人一頭。如果這個情況反過來……
她還是有些猶豫。
“可是哥，如果消防員沒有及時來，有人被燒死了，那咱們就攤上大事兒了……”
“你放心。”
黎城顯然看出了黎夏晚已經快要答應了，語氣里滿是鼓勵和篤定:“放心，哥會在你去席家的時候就讓消防隊在山腳下等，哥就在窗戶這守着，一看到席家冒煙，哥就讓他們上山！放心，絕對耽誤不了事！”
傭人聽到這裏時，手已經顫抖得不像話，他活了這麼多年，深知豪門的複雜和危險，但從來沒想過兩個未成年的孩子能為了權勢和財富毒辣到如此地步！
他猶豫着，不知道自己是該偷偷告訴席家，還是應該用大人的身份來勸阻他們。
想了又想，後者還是不太現實，畢竟他們的身份差距在那裏擺着，他怎麼可能會幹擾到黎家兄妹的計劃？說不定還會把自己搭進去。
傭人下了決心想偷偷溜去告訴方管家，沒想到他沉思地太過投入，房間裏的聲音不知道什麼停了下來，而他一抬頭，神色陰沉的黎城已然站在了他面前。
黎家兄妹雖然不知道席老爺子對傭人有救命之恩這層關係，也不知道他究竟聽了多少去，但為了保險起見，他們兩個派了其他兩個傭人死死地看守着他，不允許出黎家一步，也不允許使用任何的通訊工具，等到這場人為的火災以後再打發去遠遠的地方，再不許在這個城市露面。
畢竟他們還沒有成年，不敢直接動手殺人。
傭人百般無奈，實在找不到機會逃出來通風報信，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席家出事，自己痛苦掙扎地不得了，可惜也是無濟於事。
直到事發后快一個月，方管家才為了請黎夏晚去陪陪席之夜來到黎家，他才有機會接觸到席家的人，將這一切都吐露了出來。
方管家只記得自己當時如墜冰窟。
他像是完全僵住了，對外界的反應都是一片茫然，直到黎夏晚換好衣服化好妝從樓上款款下來，甜美地喚他“阿伯”，說自己準備好了。
方管家面上微笑着應了，暗地裏卻攥緊了手。
他知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貿然質問沒有任何用處，只能先按兵不動，畢竟毀壞的東西已經毀壞了，死去的人也回不來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從火災后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的席之夜。
方管家走在路上，看着前面黎夏晚輕盈的背影有些掙扎。
如果黎夏晚真的能帶席之夜走出陰霾……他該怎樣去對待她？怎樣去告訴席之夜真相？還是為了表面的和平讓這件事永遠塵封呢？
到了席家，黎夏晚熟門熟路地奔去席之夜的卧室，而方管家獨自坐在偏廳，環視着這個冰冷卻華麗的大房子。
火災過去已經二十七天了。
二十七天之前，這裏被一場大火燒得一片狼藉，牆面焦黑剝落，傢具也一塌糊塗。但是這個別墅區在建造的時候就有考慮過防火防水的重要性，所以沒有被明火波及到的房間還算完好，書房這種嚴禁外人進入的地方和被鎖上的兒童房則是毫無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