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聖山（四）
源化的原因，在洛澤這裏得到了充分的解釋。
當力量遠超心性，人就會淪落為力量的驅使者，而非掌握力量的使用者。
只是源化比一般的力量更加極端罷了。
沒有一顆堅韌的心，就無法在與源初之水的抗衡交鋒中處於上風。
它就像影子裏的毒蛇，永遠無法被消滅，只需要等待你露出破綻，就能一擊斃命。
洛澤傳授給了埃蒙德和希一門高深的冥想秘法，持之以恆地觀想，將心磨鍊地如同金鐵，自然就能避免被源化。
就在埃蒙德以為事情解決了的時候，洛澤接著說到：“源力暴走，並不是終結生命的原因。”
“此前我已經說過，你們的身體被損耗的很嚴重，嚴重到源力無法修復這樣的創傷，這才是你們命不久矣的根本原因。”
老實說，這種給人以希望，又回報以絕望的感覺，不太好。
埃蒙德有些無力地說到：“賢者，您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嗎？”
洛澤此時臉上沒了笑容，只是搖頭：“孩子，不要對我抱有太大的希望，我只是個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的老傢伙罷了。”
“難道，您也沒有辦法么？”埃蒙德怔了一下，問到：“生命秘法也修復不了？”
洛澤搖頭：“修復不了，你們的損傷來自根本層面，再高明的生命秘法也無法做到起死回生，除非你願意在往生湖中泡一個月。”
埃蒙德聞言不禁流了兩滴冷汗。
“賢者，您是認真的么？”
往生湖裏泡一個月，別的不說，源化妥妥的。
“如果有機會，我是說如果，孩子，你去換一具身體吧。”
洛澤猶豫良久，終究說到。
“換身體？”
洛澤點頭，嘆了口氣：“這是最後的辦法，而且不知道能否成功，不過，一旦成功，你的生命也許能得到延續。”
“但是那樣的話，你所擁有的一切力量，都會消失。”
埃蒙德儼然沉默。
洛澤所說的確實是一個方法，但更換身體，這種事太難做到了。
靈魂秘法太稀少，古法學院不會傳授給他的，就算傳授了，以如今的靈魂秘法研究程度，想完好無缺地繼承一具新身體，難如登天。
但，這是最後的辦法了。
埃蒙德臉上滿是糾結，最終還是決然地咬牙，道：“賢者，更換身體的方法與步驟，請您告訴我。”
然而，洛澤尷尬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操作，這只是一個，嗯，設想。”
埃蒙德傻眼了。
洛澤見狀，安慰道：“你還有時間，可以慢慢嘗試。”
“不過這個孩子，時間可不多了。”
洛澤指了指睡過去的希，提醒道。
“我會找到方法的。”
埃蒙德點了點頭，看着希，沉默不語。
片刻后，對洛澤道：“賢者，我想再請求您一件事。”
“你說。”
洛澤很是隨意地道。
“我想，請您送希前往避世之地，等我找到更換身體的方法，我會去避世之地接她離開。”
埃蒙德沉聲道。
“這...”
洛澤臉上有些為難。
“孩子，避世之地的門戶已經關閉了，我雖然可以打開，但那樣會消耗很多力量，聖地的法陣我就難以維持了。”
此時，一旁閉目維持法陣的一名老者開口道：“大賢者，事到如今，法陣能否繼續維持，又有什麼意義？”
“能多保住一個孩子，也算值得了，更何況，這孩子的天賦無比出色，她也許能帶領我們重回百年前的榮耀。”
幾名年老的賢者你一言我一語地開口。
洛澤神情一怔，旋即也釋然了。
他笑着對埃蒙德說到：“你的運氣不錯，佩洛西的軍隊還在集結，如果再晚來幾天，我這把老骨頭可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幫你打開避世之地的大門了。”
埃蒙德默然，他有點不敢直面洛澤的臉。
對方口中的運氣不錯，實在是莫大的諷刺。
“麻煩賢者了。”
埃蒙德沉聲道。
洛澤平靜地點了點頭，遙遙伸手握嚮往生湖。
隨着他五指捏緊，看不見的力量將往生湖攪動起來。
龐大的源力瞬間充斥在聖地的每一處，所有人的血液都開始燥熱起來。
體內源力的活性在不斷升高，往生湖的中央漸漸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漩渦狀大門。
地面都在震動，沛然的力量夾雜着空間的玄奧氣息。
那扇門的後面出現了質問：“何人？”
“洛澤。”
門后的聲音頓了頓，有些不喜：“怎麼現在還在打開避世之門，你想讓我們暴露么？”
洛澤沉聲道：“打開通道，我要再送一個孩子過去。”
“洛澤，現在...”
“打開通道！”
洛澤的聲音變得嚴肅，呵斥道。
“...如你所願，動作要快，避世之門開啟時間越久，越容易被佩洛西的那些神棍發現。”門后的聲音催促道。
洛澤平淡道：“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發現這裏的。”
說完，他看向埃蒙德：“去和這孩子告別吧。”
“你們應該有許多話要說，但可以盡量精簡一點，哈哈哈。”洛澤道。
埃蒙德點了點頭，將希抱了起來。
然後將幾封早就準備好的信放到了她的手裏，靜靜凝視着希的臉，埃蒙德深吸一口氣，對洛澤道：“可以開始了。”
“沒有要說的么？”洛澤驚訝道。
埃蒙德搖了搖頭。
“好吧，下次再見，也許就在數年之後了，這孩子似乎很依賴你。”
埃蒙德苦笑道：“她應該學會獨立了。”
洛澤不置可否，朝着希微微抬手。
無形之力將她的身軀從埃蒙德懷裏抬起，一層隔膜將希保護起來，隨後，洛澤屈指一彈。
一道厚重光輝打在希的身上，希猛地化作了一道流光，激射入避世之門。
“洛澤，保重。”
門后的人沉默片刻，道。
“你還是努力讓自己多活幾年吧，老傢伙。”洛澤笑道。
“...你只是比我大了幾十年而已，得意什麼？我告訴你，我起碼還能...”
避世之門關閉，翻湧的往生湖平息下來。
洛澤捏緊了拳頭，隨後鬆開，隔空將一枚綠色的種子打入了埃蒙德的體內。
“這是避世之門的鑰匙，如果你能找到解決方法，可以回到這裏。”
“多謝賢者。”
“不用客氣，那麼接下來，孩子，有興趣陪我們打完最後一場戰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