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產
“現在已接近凌晨,但依然可以看到有眾多工人圍坐在GT國際大廈前,同時樓內燈火通明高層會議仍在繼續。作為漢江市龍頭企業,國通生物科技能否順利度過此次債務危機,還要等待會議的最後結果,現場的情況就是這樣主持人。”
“憋死老子了。”導播信號一切走,戚韻就咳的上氣不接下氣,網傳感冒一周能自愈,可她都病了小半個月了還不見好轉,然後她自我診斷的結果是——她這八成是發展為慢性支氣管炎了,不掛個鹽水消消炎是沒個見好了。
“韻姐,咱是不是可以收工了?”還在實習期的潭瀟關了攝像機,這小帥哥為了耍漂就穿了件小薄夾克,此刻凍的嘶嘶哈哈又站在那可憐巴巴的等着戚韻下指令。
戚韻用力地搓了搓手,又指了指身後的樓:“醒醒吧孩子,看到那燈沒,什麼時候燈啪嘰滅了,什麼時候你才能見到收工的曙光。”
今天來做報道的這倆人都挺倒霉的,一個是剛拔了點滴瓶被領導拎過來的,一個是正吹着“90后字典里沒有加班二字”的牛逼,就被領導從同學聚會上抓過來的。
漢江深冬的夜裏刮的是寒冰掌,掌風一起兩人同時打了個哆嗦。
“韻姐,你說像GT這麼大的企業要真破產了,那些工人都往哪去啊?”潭瀟瞅着外面這麼多在寒風裏靜坐的工人開始憂國憂民。
戚韻聽完撇了潭瀟一眼:“破產?GT離破產遠着呢,向建國那是什麼人物啊,在漢江不說呼風喚雨,也是只要吼一吼行業就能抖三抖的商業大鱷。這點小風浪對他來講,那都不是事。”
聽戚韻說完,潭瀟瞪着眼睛一臉的茫然:“啊,那咱們頭為什麼要讓咱們在這守着啊?”
戚韻冷笑一聲:“閑的唄。”
國通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業內習慣稱之為GT,是全球知名的生化原材料生產企業之一,其產品涉及日用化工、生物製藥等眾多領域,總部設在漢江,產品銷往世界各地。
兩年前,戚韻有幸對向建國進行了一次專訪,簡直要被這個比她親爹還大上幾歲的睿智老男人的人格魅力給迷住了,這次要不是採訪對象是GT,她也不會心甘情願大半夜的跑到這來喝西北風。
其實關於GT這次債務危機,早在年前就已經被抄的沸沸揚揚,有說向建國前幾年藉著其次子向江晨在德國求學的契機,已經將自己的大量資產轉移到德國,現在只要GT的資金鏈斷裂,他就會馬上申請破產,舉家移民德國,剩下一地雞毛。
有說向建國最近一個月已經相繼走訪了8家銀行,沒有一家肯為GT做保,現在只能等政府出手搭救,但是政府方面面對全球性原料下跌問題,也頗為束手無策。
還有的說GT這次最大的危機來自於內部紛爭,當年一起創業的兄弟現在已經貌合神離,幾乎撕破了臉,自從傳出向建國罹患肝癌以後,就都開始為各自的家族利爭權奪利……
反正言論就是這樣,巨人崛起時,是仰望與誇讚。
巨人要倒時,不肆無忌憚地挖苦諷刺一番,就算是溫柔大度了。
以上總總流言蜚語、坊間傳聞,戚韻一概當成耳旁風不予理會,她作為記者的職業操守就是不輕信任何人,她要自己去找到真相,用事實說話。
在採訪車裏等了半小時后,潭瀟拍了拍已經抱着膀子睡過去的戚韻道:“姐,好像出來了。”
戚韻撲棱一下醒過來,揉了揉眼睛隱隱約約看到一群人正從GT大樓里魚貫而出,走在最前面的是向建國,在他的右邊是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人,眉宇間和向建國長的有幾分相似,左邊是一個極具風情韻味的年輕女孩。
戚韻拉開車門,快速催促道:“走走,快,一會不要怕,有保安攔着也沒事,你的工作就是跟緊我。”
雖然向建國的車就停在他的身前,秘書也已經幫他把車門拉開,但是他並沒有上車,而是信步走下台階,站到人群中央。
“董事長問題能解決嗎?”
“董事長這裏沒有人相信網上說的那些烏煙瘴氣的東西,我們只信您!”
“董事長我們可都是一路跟着你走過來的啊,我們全家都在咱們GT上班,GT可一定要挺住啊。”
……
面對大家的眾多問題,向建國不再賣關子,用洪亮的嗓音從容而自信地講道:“GT的家人們,我長話短說,今夜你們在寒風中等待的不是GT的消弭,而是大破大立后的重生,全新的GT不僅屬於我向建國,更屬於每一個GT人,我向建國在此向大家做出鄭重承諾:我有能力,也有信心,在本周內就平息GT這次的債務風波,並將帶領大家共同見證一個新GT的崛起!請給與我信任,現在大家都放心的回家睡個安穩覺吧!”
“董事長您說能度過難關就一定能度過去!”
“我們信您!我們回家!”
……
歡呼聲此起彼伏,這裏面透出的不是盲目樂觀,而是每個人對向建國這個掌舵者人品與聲望的信賴。
戚韻聽得頗有些激動,回頭問潭瀟:“都錄下來了嗎?”
見潭瀟給她回了個ok的手勢,便疾步向前奔着向建國而去。
戚韻不顧保安的阻攔,在向建國臨上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向總,您還記得我嗎?”
向建國打量了一下這個美麗大方又英姿颯爽的短髮姑娘,想起了對方的名字和那次交集,便毫不吝嗇地誇獎道:“戚韻,我上過你的節目,那期節目做的很棒。”
戚韻來不及盛讚眼前這位大叔記憶力真好,急匆匆地直奔主題:“向董您剛剛也說了,這次危機對GT來說是考驗更是一次涅槃重生的機遇,我能不能就GT未來的發展再跟您約一個專訪?”
向建國道:“為GT做專訪可以啊,不過這些事以後就都交給年輕人去做了。”
說著向建國把自己右後方的那位年輕人叫到身前:“這位是省台的小戚,原來給我做過專訪,很專業,你們接洽一下。”
方才離得遠不覺得,待人一走到自己身前,戚韻目測那男人少說也得有185,把沒穿高跟鞋的她襯的跟個小矮子似得。
那年輕人西裝筆挺,從頭到腳散發的都是一副職場精英氣質,好在他並沒什麼架子,伸出手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GT副總經理向江朝,朝夕的朝。”
戚韻同他握手后,馬上遞出一張名片:“你好,我是省台記者戚韻,這是我的名片。”
向江朝禮貌地微微一笑:“電視裏經常能看到戚小姐的身影,本人更漂亮。這麼晚戚小姐辛苦了,明天會有人跟你確定近期的採訪時間,早點回去休息吧。”
戚韻腦子裏飛速運轉了一圈:按說自己遞了名片,對方也應該還一張名片的,可這向江朝話說的漂亮,卻一點要給自己聯繫方式的意願都沒有,如果明天只是單純的等那就太被動了,在完全不能確定對方是敷衍還是真和自己敲定了的情況下,戚韻不依不饒地說:“向總可不可以給我一個聯繫方式。”
向江朝身子沒動,只是伸出兩個手指朝後方擺了擺,一名助理馬上恭恭敬敬地遞上來一張名片。
“再見向先生。”
“再見,戚小姐。”
交換完名片,向江朝與戚韻禮節性地揮了揮手,然後疾步向前方等待自己的專車走去。
一輛香檳色的凱迪拉克停在已經半空的停車場裏,車子後窗微微開出了條縫隙,不時有煙氣裊裊的從那縫隙里飄出來。
向江朝拉開後座的車門,就看到安妮正優雅地吐出一縷細細的煙絲,他身上剛剛那股精英氣也頃刻間就被安妮這無比隨意的動作吹了個一乾二淨,聲音裏帶着如孩子收到新年禮物搬的滿足與喜悅:“有美女等的感覺可真好。”
安妮見向江朝進來,面無表情地將煙頭按滅,升上車窗,隨口說了句:“真冷。”
向江朝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在安妮的頭上輕輕一杵:“你個土生土長的東北丫頭會覺得漢江冷?漢江冬天最低溫度也不過零下十度左右,你們那邊可是動不動就要降到零下30多度呢。”
安妮將手放到暖風的出風口:“呆不慣。”
這是安妮來漢江度過的第一個冬天,剛才在沒有暖氣的會議室她冷的已經直打顫了,以至於後來幾個股東達成的究竟是什麼意見,她似乎一句都沒聽進去,就想着快點從這冰窟窿里逃出去了。
安妮來GT工作是畢業時向建國親自去學校接的,但因為考慮她不想離家太遠,就安排在了瀋陽分公司,跟在分公司最好的銷售經理身邊做實習生。
兩年後,安妮已經成為分公司銷售副總的不二人選。
又兩年後,向建國親自去分公司做動員,想把安妮調動回漢江總部,這回安妮沒有拒絕,因為向建國此次接的已不再單純的只是一名普通員工,而是向家未來的兒媳婦。
一聽安妮這樣說,向江朝馬上拉過安妮的手,緊緊的握在自己的大手裏:“這樣更暖和。安妮我太高興了,這次你終於肯留在漢江了。”
安妮回望着窗外漸行漸遠的GT國際大廈,眼裏升騰起一抹化不開的薄霧:“不走了。”
向江朝原來面對他那悶葫蘆弟弟時總是說:“向江晨,這個世界上絕對找不到第二個比你還悶的人。”這回他發現他錯了,這個安妮簡直比他弟弟還悶,跟他說話永遠都是曲藝節目“三句半”後面的那個“半”。
冷美人可以不說話,向江朝不能讓自己的嘴閑着,他握着安妮的手繼續道:“安妮,你知道的,我爸對你的器重,不只因為你是安伯伯的女兒,他更看中你的是你的能力,不然我爸這次開會也不會直接把你提到銷售總監的位置上。”
安妮望了他一眼:“我們銷售的副總裁什麼時候到?”
向江朝道:“江晨下個月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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