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紀律
倉都漢江分公司最近瀰漫著一股天塌在半截腰,有人擔驚受怕,有人看熱鬧不怕事大的複雜氣氛。
袁泰安和秦大勇關起門來在採購部辦公室里津津有味地議論着最近倉都上海總部的一系列震蕩。
秦大勇道:“聽說王歸元這次是被手銬銬走的,八成是要進去了,袁哥他這一抓是不是也得跟進去一溜。”
袁泰安道:“這還用想,通過兩會不就看出來了嗎,這次反腐中央是下了死手的,蒼蠅老虎一起打,決心力度百年罕見。”
秦大勇道:“可不是,這一打,誰鞋底下不幹凈,又露了馬腳,誰就得認倒霉。”
袁泰安道:“這是認倒霉的事嗎?黨員幹部知法犯法,這是非常嚴肅的思想政治問題。大勇啊,干咱們這一行,首先就得能經受住誘惑,然後才能幹的安安穩穩,賺的每一分錢都做到問心無愧。一會等小付來了,咱們部門開個小會。”
秦大勇道:“還得是老同志,袁哥,向您學習。”
袁泰安道:“等我再過兩年退了,這位置就是你的,一定要約束好自己,趁年輕,好好乾。”
秦大勇受到“升職接班”的鼓舞,激動地點頭道:“哎,一定好好乾,不辜負部長您對我的期望。”
付思棋這人從上班第一天起,就對‘辦公室政治’沒什麼深刻認識,到了公司只喜歡埋頭做事,做完了就鼓搗自己的興趣愛好,平時即不各科室的亂串,也不拉幫結夥打聽事,總之就是對公司發生的大事小情一概沒有什麼知曉的熱情。
早上,即使踩着點來到公司的付思棋很敏銳的感覺到整個分公司的氣氛都不太對,她也沒覺得應該打探出個一二三來,腦子裏就琢磨着今天不是周三嗎,食堂怎麼沒做熱乾麵呢。
進到辦公室,付思棋剛往座位上一坐,就聽秦大勇道:“小付,手裏的工作放一放,咱們部門開個小會。”
付思棋一邊按電腦一邊問:“啊,好嘞秦科長,用我要會議室嗎?”
秦大勇道:“不用,部門閉門會議,咱們就坐袁部桌前開就行。”
付思棋道:“好嘞,那啥時候開啊?”
袁泰安道:“人都齊了,就現在開吧。”
說實在的,袁泰安還挺喜歡付思棋這孩子的,工作乾的好,業務能力強,人也比較單純,一天樂呵呵的,看着她自己都跟着解壓。
不過這人在職場有時候太過於單純,就顯得腦子不夠靈光,多少有點傻。付思棋現在就是介於這尖不尖、傻不傻的行列里,讓袁泰安覺得放心,又不敢完全放心。
見兩人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坐好,袁泰安直接開口道:“這兩天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應該也都聽說了,我就不再重複了。”
秦大勇一個勁的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了。
付思琪滿臉的問號:發生什麼了?沒聽說啊?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啊?
但見秦大勇和袁泰安對這事又有些諱莫如深的樣,只能故作了解地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已經心領神會。
一個點頭一個眨眼,那這就是默認都知道了。
袁泰安做完判斷接着道:“採購部作為一個承接對外物料進廠的窗口部門,首要職責就是為前方的生產做好服務,把最物美價廉的原材料采進來,儲備好,同時做好市場的風險應對。咱們做採購的要做到不受利益侵擾,因為你的背後有一雙時刻監督你的眼睛,不管誰出問題,咱們採購人也不能出問題,要有組織有紀律……”
付思琪越聽越心虛,汗差點沒順脖子淌下來:媽呀,我不就跟供應商去楓樟頂樓吃了頓飯嗎?這你都知道啦?你們漢江分公司是特務組織嗎?這也忒嚇人了這……
最後袁泰安對付思棋點名敲打道:“小付啊,你雖然年紀不大,但我看你大學就入黨了,也是老黨員了,我今天說的都記住了吧!?”
付思琪斬釘截鐵道:“記住了領導,銘記在心,永生難忘。”
袁泰安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道:“記住就好,那就散了忙手裏的活去吧。”
中午吃飯的時候,付思棋第一次加入倉都漢江分公司的八卦組織,對正七嘴八舌小聲嘀咕的幾個人打探道:“你們這消息都准嗎?”
負責生產的王小麗道:“准啊,王歸元從停職到雙規到被抓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思棋你哪國來,竟然還不信?”
付思棋在心裏道:何止是不信啊,我都不知道王歸元被抓了……幸好我留了個心眼,沒上來就問‘你們說誰呢!’
晚上回了家的付思棋對正在廚房做飯的謝大寶道:“哥哥,我們公司總部有個副總被逮進去了。”
謝大寶一邊用筷子把雞蛋攪的啪啪直響,一邊問付思棋:“咋的了,腐敗啦?”
付思琪坐在廚房的小吧枱上望着謝大寶的背影道:“應該是,然後我們領導今天給我上了一課,算是打打預防針,防止我走向腐敗。”
謝大寶笑道:“防什麼啊防,就你這隻負責幹活的小白給,想讓人賄,都賄不到你頭上去,咱沒那個風險寶貝。”
付思棋有些惆悵地道:“哥哥,賄不到我兜里去,但是能賄到我嘴裏去,前幾天安妮請我吃的那個大餐,我中午側面打聽了一下,按照我上次那個吃法,少說也得吃掉5000塊人民幣。”
謝大寶把打好的雞蛋滋啦一聲扔鍋里,扒拉兩下又放上西紅柿,一邊翻炒一邊安慰道:“沒事寶貝,這次賄的咱都循環出來了,下次不吃就行了。”
付思棋道:“真的啊?”
謝大寶道:“真的媳婦,你就在公司好好乾,該拿的錢咱們必須拿到手,不該拿的錢,就是塞到你手裏了也堅決不能要。你老公是你花錢的堅強後盾,缺錢就跟老公要,老公這供應不上了,咱們不是還有大款鈴可以按嗎。”
付思棋笑道:“再要你爸就要讓咱倆給要破產了。”
謝大寶道:“那咋辦,咱倆一個國企一個公務員,再努力工作也努力不成大款啊,行了虧待不了你,別愁眉苦臉的了,乾飯!”
付思琪和謝大寶端着碗盤上了桌,熱乎乎的兩菜一湯,付思棋看着謝大寶心滿意足地說:“哥哥,結婚真好。”
謝大寶糾正道:“是跟我結婚真好。”
“好什麼好,咱倆這都分手了,你怎麼還來找我呢?”
如果向江朝細心的數一數,現在這隻出現在他家門口眼角掛淚的小綿羊,已經是他的第11任前女友了。
前女友道:“你原來不是這樣對我的,你原來從來沒這麼凶過我。”
向江朝渣男本色盡顯:“原來你是我女朋友,現在你就是個女的。”
前女友道:“向江朝,沒想到你是這麼一個翻臉無情的人。”
向江朝不願跟她多說:“你沒想到的事多着呢,說吧,你今天到底要找我幹嘛。”
前女友道:“我信用卡還不上了。”
向江朝道:“多少?”
前女友道:“60萬。”
向江朝抽了抽嘴角:“分手費真是越來越貴了。”
說完扯了張支票,往那女孩胸口一塞:“再來我就沒這麼好的心情了。”
送走了前女友,向江朝砰的關上大門,重新回到卧室里往床上一躺,不覺追憶起自己的花花歲月來。
向江朝算是比較早熟的那一波男孩子,高一就開始處對象,因為家裏有錢,人長的又帥,交往的女朋友那都是身材高挑的漂亮小姑娘。
向江朝感覺自己其實不是那種天生的渣男,也想掏出真心去愛那麼一個人,可是每每他要掏的時候,他就發現,這些女孩更愛的似乎是他爸的錢,而不是他的心。受挫了幾次之後,向江朝就頓悟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大床空對月啊……
回望完自己曾經的風流韻事,向江朝不覺想起安妮的那句“少用腎多用心。”可怎麼多用心啊?我也用心了啊,就剛才來敲門那個,要不是天天讓我給她買包,買到最後我都煩了,我能跟她分嗎!
最後向江朝突然從床上坐起來環顧四周自言自語道:“是不是這房子風水不好啊,要不我怎麼帶回來一個黃一個呢?我跟人民幣比這吸引力也差不到那麼遠啊!”
向江朝又琢磨了一會覺得這事靠譜,於是打電話對自己的助理道:“幫我看看我還在哪有房產,房子不要太高調,也不要離咱們公司太遠,車我不準備開了,最好是步行半小時就能到公司的地方。”
小助理一聽,心道:老闆這是要金屋藏嬌了啊。於是按照老闆要求把這幾年他名下的房產都翻出來挨個篩選,最後終於找到一套稱心如意的。
只半個小時的功夫,小助理就把找好的房子發到了向江朝的手機上,向江朝一看愣了個神:玫瑰郡院?這不就是戚韻家小區裏的那棟高檔樓盤?見鬼了嗎這不是,房子還沒住呢,物業倒是先混熟了。
於是向江朝打電話給助理道:“儘快給我收拾出來,我要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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