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易朝道:“二十萬,這個月的。”
江拂捏緊手機,骨節發白,“你趁機訛我?”
“這本來就是你該我們的。”
江拂咬緊了牙關,擠出幾個字,認命道:“我知道了。”
那邊便直接掛掉電話。
街道上車來人往,也沒分去江拂一絲注意力。她查了查卡里的餘額,盯着上面的數字看了好一會兒。
二十萬她有,這幾年她賺的算多的,除去花銷,大部分都攢起來了。但前段時間她剛托容栩幫她買了套房子,付了首付之後所剩不多。
要是給易朝打去這二十萬,她就不得不要為以後的日子着急。
江拂早就不是為自己活着了,她身上還背着易朝兄妹的命。是就算她自己能餓死,也得在死之前安排好他們二人的程度。
……
江拂回家把簽好的合同又翻出來看看,主要是看了幾遍片酬,最後下定決心開始背劇本。
睡前江拂自嘲地想,還好孟執沒同意她毀約,否則她現在上哪去找一個有這麼多報酬的工作。
一晚上都在想這些事,又跟易朝打了電話,江拂夜裏夢的亂七八糟。
江拂小的時候家裏還算富裕,不過沒幾年,她媽跟別的男人跑了,她爸從此無心工作,開始酗酒賭博,時不時家暴她。
家底很快輸光,江韜便開始四處借錢。贏錢了就還上,沒錢就欠着賬躲起來。易家就是其中一家。
不過這次沒那麼好運,易朝的妹妹易夕從樓上摔下去需要一大筆錢動手術,易家把錢都拿出來也不夠,催着江韜還錢。
江韜輸了錢壓根沒翻上來,哪有錢還。
易夕的手術因此耽誤了,錯過最佳的治療時間,截了肢,還留有不少的毛病。
易家活生生被江韜拖垮了。
江韜非但沒有任何的收斂,還在江拂大學開學前夕,偷了她打工攢下的學費跑了。
要賬的上門的時候,找不到江韜,只有江拂一個人,差點被剁了兩根手指。
從那以後江拂再也拿不穩畫筆。
砍刀在手指前端落下的場面一遍遍循環,每一下都宛如落在江拂心尖。
夢裏最後江拂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被砍了下來,鮮血濺了一臉。
江拂猛地醒過來,一瞬間沒分清楚現實還是夢境。
她摸了摸臉,手指彷彿能感受到鮮血的溫熱,抖個不停。
……
江拂沒急着給易朝打錢,次日起了大早驅車前往易朝兄妹居住的家。
易朝好久才來開門,還穿着睡衣,看見江拂,都沒打算讓她進門,站在門后問:“你來幹什麼?”
江拂把銀行卡遞到易朝面前,“不是沒錢了嗎?”
易朝伸手要拿,江拂躲開,“先讓我進去。”
易朝這才不情不願地讓開讓江拂進去。
客廳里亂七八糟,角落裏堆着易拉罐和外賣盒,散發著混合的難聞味道。
江拂抵住鼻子,找到一處落腳處,“你妹妹身體不舒服,你不能把家裏收拾乾淨嗎?”
“收拾了又能怎麼樣?她沒腿又出不了房間。”
江拂注意到煙灰缸里積攢着許多煙頭,還都不是什麼便宜的煙,“你是不是拿錢揮霍去了?”
易朝從冰箱裏打開一罐啤酒,“你管這麼多幹什麼?給錢就行了。”
瞧他這幅弔兒郎當的模樣,江拂不甘心一筆一筆送錢給他。
“我拿錢是給你妹妹看病,不是給你吃喝玩樂。”
易朝把啤酒罐用力擲在桌上,濺出一些,“要不是你爸,我現在能什麼都幹不了被個拖油瓶拖累着嗎?不都是你們家害得嗎?我不跟你要錢跟誰要!”
江拂的臉色白了白,易朝的話讓她想起不好的回憶,“我早就說過請人照顧她,費用都算我的,你可以干你自己的事情,是你不願意。”
“請人我能放心嗎?”易朝一把拽過江拂的衣領,惡狠狠道:“你是不是不想給錢了?別忘了你爸欠我們家多少錢,我跟你要的都是你們欠我們的!”
易朝把江拂甩開,把銀行卡搶過去。
江拂撞倒了腳邊的啤酒罐,手心按到硬器上,一陣鈍痛。
穩住心神,江拂扶牆站起來,“這次的錢我給你了,到下個月之前我不會再給了。”
易朝瞥她一眼,不以為意。
江拂沒有在這多待,很快走了。
門一關上,易朝拿着卡往房間裏走,掏出手機編輯短訊。
【孟哥,我跟江拂要的她錢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