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火燒上方(全)
宋擴見徐晃竟然敢上前叫陣，不由豪氣上沖，揮手拔出綁在身後的大刀，目光望向蘇紹道：“這老傢伙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敢出來叫陣送死，兄弟，讓我去教訓教訓他，也滅滅敵人的士氣。wwW.”說罷轉身就要高聲迎戰。
蘇紹大驚，也顧不得其他了，趁着宋擴轉身還未開口，一把拉住他，壓低了聲音呵斥道：“你光看他老，怎麼就不聽聽他是誰？魏國五大名將其中一個就是他，徐晃徐公明，你有幾條命上去送死？”
宋擴也是吃了一驚，冷靜下來，光看着老傢伙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能把那柄沉重的大斧舞的虎虎生風就知道不好對付，不過嘴上可不服輸，“哼，你怎麼就知道我鬥不過他？”
蘇紹哪還有心思理會他嘀咕什麼，高聲下令道：“準備弓箭，正前方四十五度，每人一箭，放！！”
眾輕騎一直都在等待這個命令，就在那個“放”字出口的同時，五千支箭如雨一般落在了魏軍的陣中，由於徐晃上前叫陣而疏於防守的魏軍登時吃了大虧，只聽得慘呼之聲大起。
徐晃怒火大熾，自己轉戰南北這麼多年，何曾見過這種打法，我來叫陣你們不敢應戰，退回去高掛免戰牌就是了，竟然卑鄙到用弓箭偷襲的地步，再聽得身後傳來的聲聲慘呼，只氣得他眼睛都紅了，手中大斧一擺，高聲命令道，“給老夫殺光了這群卑鄙無恥的傢伙！”
徐晃身後的魏軍也是怒火沸騰，聽得將軍下令，也顧不得什麼攻擊陣形了，反正對面蜀軍人少，紛紛揮動着手中的武器沖了上去，誰知蜀軍騎兵根本就不打算和他們交戰，看他們衝上來了，幾乎是立刻調轉馬頭，撤回營寨，可惜已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的魏軍誰也沒注意到敵人的後退是沿着特定路線的，等到發現沖在最前方的騎兵腳下塌陷的時候已經收不住腳了了，頓時沖得最快的騎兵一陣人仰馬翻，還好這道陷坑是蘇紹指揮蜀軍輪流休息，連夜挖的，根本來不及在陷坑中佈置機關。
徐晃到底不愧是魏國五大名將之一，看到前面中了陷阱，立刻冷靜下來，撥馬下令道：“鳴金收兵，弓箭手點上火箭，燒了他們的營寨！老夫倒要看看這群卑鄙的傢伙還能躲到哪裏去？”
頓時，天空中火光點點，灑落到蜀軍營寨中。眨眼之間，營寨中的火光就已衝天而起，而蘇紹宋擴帶領的那五千騎兵退入營寨之後根本絲毫不多做停留，穿過營寨繼續向後撤退。饒是如此，仍然有不少退的慢的被火箭射中，栽落下馬。
看着蜀軍騎兵帶着一股塵煙決塵而去，徐晃本打算繼續追擊的，但一來前面已經陷入火中的營寨已經成了最大的阻礙，就算能繞過去，那蜀軍是清一色的輕騎兵，早跑得沒影了；二來想想薛則董禧兩人率領的四萬輕騎已經包抄到他們前面了吧，也不用擔心他們會跑掉，自己只要慢慢跟進圍上去就行了，只不過這次的頭功肯定要被他們二人給佔了......
想到這裏，徐晃的怒氣便轉到了南安守軍的身上，蜀軍看來就只有眼前這五千騎兵，那楊陵是幹什麼吃的，竟然被嚇得躲在城裏老老實實的，剛才只要有一隊人馬衝出來拖延一下，也不會眼看着這些傢伙跑掉。
看着蜀軍漸漸被燒毀的營寨，白痴也知道裏面不可能再藏有伏兵了，楊陵這才算明白自己竟然被蜀軍的五千騎兵耍了一夜，不過眼下也顧不得生氣了，城下的那位徐老將軍可怠慢不得，而且看起來一臉怒氣的樣子，連忙急急忙忙奔下城頭，命令大開城門，列隊迎接。
看到楊陵連滾帶爬的跑出來迎接自己，徐晃也不知是該怒還是該笑，“算了，追究責任這種事也輪不到自己來做，”徐晃心道，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道：“楊太守辛苦了，夏侯都督的大軍隨後就到，有什麼事太守可以去找都督去說，老夫馬上要出發追敵。”
楊陵悄悄抹了抹頭上的冷汗，賠笑道：“好，好，好，不耽誤老將軍追殺敵人了，我馬上給老將軍安排嚮導。”說罷轉身就要去吩咐手下。
徐晃攔道：“太守不必了，這一帶的地形老夫也算熟悉，不用麻煩了。”策馬轉身揮了揮手，喝道：“繼續追擊！”
一眾魏軍不由紛紛心中暗罵，“靠，趕路趕了這麼久，眼看救援的任務都已經完成了，還不能進城去休息休息。”抱怨歸抱怨，軍令如山，誰敢不從？隨着徐晃的手勢，騎兵在前，步兵隨後，最後面是弓兵隊，繞過了燃燒中的蜀軍營寨，向著蜀軍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徐晃這麼安排追擊可以說並無紕漏，如果前面有蜀軍攔路或者埋伏，騎兵在前，其衝擊力與機動力可以保證損失不會太大，步兵居中，前面遇敵可以快速上前，以對付對方弓箭，而最後的弓箭並更可以立刻散開陣形，張弓射箭。
只可惜........
楊陵看着徐晃帶隊離去，頓時鬆了一口氣，轉身正要回城，卻聽城頭值勤的魏軍發出了一聲驚呼。
一隊蜀軍騎兵忽然自燃燒着的營寨中沖了出來，就好似一把刺刀一般刺進了魏軍后陣的弓兵陣列中。
“怎...怎麼...可...可能？”楊陵已經連話都說不好了，忽然間意識到什麼，急忙沖城頭上喊道：“快....快點號炮！”
其實根本不用他點號炮通知徐晃了，這隊僅有幾百人的蜀軍騎兵已經衝進了弓兵群中，頓時一片慘呼聲，很多魏軍弓兵根本來不及轉身就被砍翻在地，就算轉過身來的，面對騎兵的迎頭一刀，除了慘叫他們還能做什麼？弓兵鎧甲不同於步兵，步兵甲以防禦為主，而弓兵甲則需要保證弓兵的靈活性，因此防禦力便大大減弱了，再加上弓兵是遠程兵種，此時被蜀軍衝到身邊，那還不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
蜀軍也不戀戰，衝到一半立刻策馬轉身，等到徐晃中軍變前鋒，領着槍兵衝過來的時候，蜀軍騎兵已經衝出了弓兵隊列，輕騎兵本就是以速度見長，想用槍兵去追輕騎兵，那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看着死傷一地的弓箭手，徐晃剛剛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立刻再度燃起，“追，追，一定要消滅他們，老夫要把他們趕盡殺絕！”儘管已是滿腔怒火，也不忘吩咐旁邊一個副將道：“你去安排受傷的人進南安城休息，發號炮叫楊陵出來接應一下。”說罷立刻領着騎兵追了上去。
楊陵看着遠處升起的號炮，不敢怠慢，立刻分出一隊人馬出城向號炮升起的地方沖了過去。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更叫他目瞪口呆，只見早已撤退，消失在魏軍目光之外的蜀軍大隊騎兵再度出現在他們視線中，轉眼之間又衝到了正忙着救助傷員的魏軍弓兵身邊。這次可不同於剛才數百人的騎兵突襲，而是數千人的同時衝鋒，雖然沒有重騎兵衝鋒那種驚天動地的氣勢，但仍是不可輕視，此刻魏軍弓箭兵的腦中，除了絕望就再也沒有什麼其他的感覺了。
只有留下的那名副將，是隊列中唯一的騎兵，揮動着手中的長槍，就這麼孤身一個的迎了上去，“你們這群只會偷襲的卑鄙小人，本將軍和你們......”
他接下來的話被宋擴迎頭一刀劈了回去，怎麼說宋擴也是堂堂疾風劍堂堂主的弟子，僅僅是簡單的迎頭一刀所**的氣勢就把那副將逼得說不出話來，只能全神應戰。可惜兩個人的差別太大了，就算是他全神應戰也沒能接下宋擴三刀，被宋擴看準他的一個破綻一刀砍落下馬。
兩個人的對戰僅僅是這絕殺洪流中的一個小插曲，等到楊陵召集了城中的大隊兵馬再度趕到的時候，所有的魏軍弓箭手除了幾個躺在地上翻滾呻吟的傷兵，其餘都已經屍橫就地，而蜀軍更不會傻傻的在原地等待他們的到來，本來他們的目標就是魏軍的這些弓箭手，此刻目的達成，當然是迅速撤退了。
等到徐晃追擊無果，帶着騎步兩隊人馬返回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這下徐晃可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怒了，短短的一個時辰之內，被同一批人馬連續打擊了同一處軟肋，五千弓兵盡喪於此。
“繼續追？”徐晃問自己，開什麼玩笑！看看身後士氣低落，疲憊不堪的士兵，而蜀軍，卻僅僅出現了幾千騎兵，還有一萬多人的大隊不知道埋伏在哪裏，繼續追那不就是和送死畫上等號么？無奈之下，只好下令道：“我們回南安城吧，等到都督大軍來了再行商議！”
身後眾將同是這個想法，此刻看將軍都這麼說了，那還不是求之不得？立刻組織兵士回南安城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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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留下的探子回報說，魏軍沒有繼續追擊，而是返回了南安城，蘇紹心中的那塊大石才算是落下了，問道：“宋叔和他的人回來了嗎？”
探子還未回答，宋擴已經先開口道：“已經回來了，損失不大，這次他們可以說是得了一個不小的功勞啊！”
蘇紹點了點頭，道：“這次還真的多虧了青雲寨的那幫弟兄，要不是他們，我們也很難在那個着火的營寨中埋伏人馬，回頭幫我謝謝他們，當然功勞簿上也要記上他們一大功。對了，我們的傷亡一共有多少？”
宋擴言語中難以掩飾這不成比例的勝利喜悅，道：“都是一家人，說這麼多客氣話做什麼？我們的傷亡，嗯，主要的就只有剛剛撤退的時候中箭損失了三百多人，宋叔那裏埋伏的有二十多人被火燒死了，我們後來的兩次衝鋒才真是完美，幹掉他們將近五千人，我們的損失還不過百......”說著說著卻發現蘇紹並沒有流露出高興的模樣，不由話鋒一轉，“你怎麼了？我們勝了你卻好像不大開心啊！”
蘇紹嘆了口氣，道：“老擴，這次對付的都是沒有什麼還手之力的弓兵，感覺這不是兩軍交鋒，而是我們在進行屠殺啊！我總覺得有些不忍心！”
宋擴走過來摸了摸蘇紹的額頭，奇道：“沒發燒啊？說的什麼胡話？兩軍交鋒難道不是這樣嗎？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了，我們殺的這些弓箭手要是一旦被他們拉開了距離的話，被屠殺的可就是我們了啊，你怎麼會說忍心不忍心的話呢？”
蘇紹想想確實是這樣，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好講的，這才露出一個笑容，道：“不錯，瓦罐難免井邊破，將軍難免陣上亡，走吧！我們去上方谷和向兄會合！說不定那裏已經結束了呢！”說罷翻身上馬，高呼了一聲“出發！”
宋擴哪聽過這首詩，別的意思沒聽出來，就聽到他說什麼將軍陣亡啊什麼的，跟着翻身上馬，追了上去，連聲道：“我呸呸呸呸呸呸呸呸！你這個烏鴉嘴，好的不說說壞的，什麼破啊亡啊的，怎麼就不說些我們勝啊利啊的好話？”
“哈哈哈哈！”蘇紹除了大笑也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幾千騎兵排着隊列向著上方谷的方向疾馳而去。
而此刻的上方谷，正如蘇紹所預料的那樣，戰事已經結束了，哦不，應該說戰事幾乎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向寵領兵連夜趕到上方谷，雖然自己對這次舉動不太明白，而且更對蘇紹僅僅留下五千騎兵包圍南安的擔心，但不管怎麼說，軍令如山，還是不得不服從的。
向寵沒有下令沒有紮營，而是命令所有的步兵分別埋伏在上方谷的出入口，弓箭隊埋伏在山谷的兩側，安排好一切，接下來就看魏軍是不是如蘇紹所預料的那樣出現了。
天邊漸漸出現了魚肚白，十幾名偏將、牙將一齊聚到了向寵旁邊，向寵看了看身邊的兄弟們，心中卻不由的想起蘇紹剛來時的舉動，他的到來並未如同自己這些人想像的那樣，把他青雲寨的親信安插到眾人身邊來控制部隊，而是全部調到了騎兵中，組成了一個突擊大隊，就這一點，就讓向寵等人佩服不已。
王堅看向寵忽然發獃，不由伸手在向寵眼前晃了晃，“兄弟，回魂了，想什麼呢？”
向寵愣了一下，失笑道：“你不在山上當好你的鷹眼，下來做什麼？”
“嘿嘿嘿，”王堅笑了笑，“鷹眼這種事當然要身強體壯，眼力敏銳的年輕人來做了，比如小封這樣的，像我這樣的上了年紀，老眼昏花了，不適合做這個，哦，對了，你說敵人能來嗎？”
向寵無奈的聽他說了這一番理論，嘆了口氣，道：“我怎麼知道，等着就是了，如果到天黑還不來的話，我們就從這裏到冀城去。”
王堅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你看這新來的統領怎麼樣？”
“現在還不好說，兩個月的訓練說明不了什麼，這些人....”向寵看了看周圍埋伏着的士兵，緊張了一夜，到現在仍舊沒有放下心來，仍舊緊握着手中的武器，緊到有些發抖的樣子。“新兵還是新兵，如果正面作戰的話估計幾千敵人的陣列衝擊就可以把他們衝垮.....”
王堅奇怪道：“既然這樣？可為什麼這兩個月蘇統領竟然沒有進行任何陣列訓練啊，是不是把他們當山賊來訓了？”
“只有兩個月時間，訓不訓的有什麼分別嗎？如果.....”如果什麼，向寵還沒來得及說，他的話就被身旁一個偏將的叫聲打斷了：“向大哥，快看山上！”
向寵、王堅等其他將領一齊抬頭，只見山頭原本高高聳立着的那棵消息樹已經放倒了，這就說明着.....
王堅驚道：“什麼？真的來了？兄弟，我先上去了，堵耗子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向寵點了點頭，大手一揮，“放心吧，既然統領能料到他們會出現，那我們兄弟們也不能讓統領小看了，誰那裏出了問題，放跑了敵人，可別怪我不顧兄弟之情！”
一眾偏將牙將轟然領命，各自返回自己的部隊去了。
魏軍來的正是牙門將薛則率領的兩萬輕騎兵，趕了一夜的路，從安定疾馳到這裏。看着前方蜿蜒的山路漸漸消失在一個巨大的山谷中，薛則知道這就是自己這一行所要通過的必經之路——上方谷了，看來着一個晚上的疾行並未走錯方向，過了上方谷就是目的地了，想到敗退的蜀軍發現自己這兩萬人馬堵死了他們退路時的絕望表情，薛則忍不住添了添自己的嘴唇，大笑出聲！
一名副將看到有些神經質的薛則，雖然明知會打擾他的興緻，但指責所在，仍不得不上前提醒道：“將軍，前方地勢兇險，我們是不是休息一下，派人先探一下路？”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薛則沉浸在勝利幻想中的興緻被打斷，頓時沒好氣的斥責道：“探路？你知道我們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麼嗎？是時間，懂不懂？說不定現在徐晃將軍已經擊潰了蜀軍，如果我們不能及時攔住那些蜀軍的殘兵，你知道那是什麼後果嗎？”
“但...但是萬一.....”那名副將還想說些什麼，但薛則立刻打斷了他的話，下令道：“傳令全軍，快速通過上方谷，截住了敵人，軍功、封賞，要什麼有什麼！”命令下完才回頭斥責下屬。“萬一？沒有萬一，蜀軍現在都在攻打我們的南安城，或者徐老將軍正在追擊他們，王副將，你小心行事的想法很好，但如果因此耽誤了軍機，恐怕你我都擔待不起！”
王副將登時說不出話來，而此時魏軍前鋒終於進入了上方谷。
雖然眼看着魏軍進了埋伏，但向寵同時也注意到魏軍清一色的騎兵，隊列拉得太長，這樣的話肯定無法把所有的魏軍全部堵在谷中。
儘管嘴裏斥責王副將“不會有萬一”，但真的進谷的時候，薛則看了看谷兩側險峻的地形，心頭冒起一股寒氣，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等到發覺前鋒部隊已經平安無事的通過了山谷的時候，這才放下了心，下令道：“加快速度，通過.....”
正如他之前打斷王副將的說話一般，王副將的聲音同樣打斷了他的話，“將軍，不太對勁！你看這些草....”
薛則一驚，這才把注意力集中到谷中路邊的雜草上，原本在這冬末時節，路邊有些乾枯的雜草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所以一開始他根本沒去注意，但此刻集中注意力去看，立刻發現不對之處，長在路邊即使再乾枯的雜草也應該紮根在土中的，但這些分明就是.....
薛則大驚，喊出了一個命令，“停止前進！”王副將一聽立刻知道不好，明知有陷阱還要命令停留在陷阱里，這不是等死嗎？急忙喊道：“不，全速前進，衝出去！”
可惜他的聲音已經湮沒在谷兩側和兩邊谷口傳來的“殺”聲中，向寵看到魏軍的后軍終於進入了山谷，立刻指揮人馬在谷口搬大石，灑鐵蒺藜，封死了魏軍的退路，同時調集所有槍兵立刻翻山趕到另一側的谷口。
上方谷兩側的山上，滾石、擂木、夾雜着密密麻麻的火箭以及數不清的罈罈罐罐向魏軍當頭砸下，薛則揮刀劈開一個向自己當頭砸來的罈子，只震的手發一陣麻，再看罈子應刀而碎，壇中液體飛濺四處，接着立刻就被火箭點着，薛則大驚：“不好，是油！”再也不敢去擊打那些壇罐。
但從那麼高的位置落下來，就算你不去擊打，那些油罐也不可能完好無損的落地的，一時間，上方谷中，濃煙滾滾，火光處處，這種情況下，即使再訓練有素的士兵，人可以不亂，但馬卻亂了，砸死的，燒死的，被煙熏暈的，被驚馬踩死的，不計其數。
總算王副將還算冷靜，登上谷中一塊大石，連續大吼道：“不要慌，不要慌！大家往前沖，只要衝出去，就可以沒事！”
混亂中傳來的命令還是比較有效果的，六神無主的魏軍看到後方谷口被堵，開始紛紛向前面的谷口衝過去
，但這個命令也要了王副將的命，山頂的杜封本就在瞪着眼睛尋找魏軍的將領，這時候王副將主動跳出來當靶子，哪裏還會客氣，張弓一箭，正中王副將咽喉，把他的吼聲堵了回去。
而此刻的薛則，運氣確實很好，竟然騎着馬避開了無數的飛箭和滾石擂木，領着部下衝到了另一側的谷口，可惜迎接他們的是蜀軍槍兵斜舉着的明晃晃的槍尖。
儘管明知道輕騎兵衝擊槍兵陣列的結果，但在不沖肯定死，沖也許還有活路的命令下，魏軍騎兵開始對谷口的蜀軍展開了衝擊，而本已經出了谷的魏軍前鋒騎兵，也開始往回沖，試圖打破蜀軍的堵截，救出他們的將軍和中軍大隊。
谷中的魏軍還好對付，畢竟谷口就只有那麼大，衝到身前的無非也就只有那麼幾個，但谷外的就不那麼好對付了，儘管無數騎兵在剛到蜀軍陣列前就被長槍捅落下馬，但蜀軍畢竟是訓練不久的新兵，而且人數不佔優勢，很快陣列就出現了缺口。
眼看就要被魏軍回返的前鋒衝破蜀軍陣列，向寵領着支援的槍兵終於趕到了，對魏軍前鋒展開了反衝擊和包圍，同時山頭兩側也出現了大隊弓兵，如雨般的飛箭落到魏軍輕騎陣中，原來山上的王堅見谷口戰事不妙，急忙又留下杜封繼續掃蕩谷中的魏軍，自己領着一半弓箭手趕來支援。
看到己方防線已是岌岌可危，弓箭手們哪會不知道該怎麼做？連續的張弓發箭，幾輪箭雨下來，魏軍的前鋒便已經鬥志全無，紛紛下馬投降。王堅這時候卻盯上了還在谷中指揮部隊衝鋒，做垂死掙扎的薛則身上，雖然他不在自己弓箭的範圍內，不過自己並不是只會弓箭的，“嘿嘿嘿”笑了兩聲，王堅取出一直掛在身後的弩弓，一箭如流星隕落一般，穿透了薛則的胸甲，把他從馬上一頭射了下來。
前有敵兵，後有大火，再加上失去了指揮，此刻的魏軍已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薛則幻想期待中絕望的神情終於出現了，他猜中了結果，但是沒猜中對象，不知道如果薛則泉下有知，會不會氣的再死一次。
向寵的命令總算救了絕望中的魏軍，“讓開谷口，允許他們投降！”
是役，兩萬魏軍輕騎被俘三千餘人，只有不到五百人棄下了戰馬，從谷后堵口的亂石間翻石逃脫，其餘不是在谷中被燒死就是倒在了蜀軍槍陣前。
蘇紹到來的時候，向寵已經指揮人手清理開上方谷口的大石，並且把俘虜的魏軍押返漢中，雖然沒有親見當時的戰事，但看到谷中仍未清理乾淨的痕迹，仍不難想像當時的情景，聽聞蘇紹到來，向寵立刻領着一眾兄弟迎了上來，蘇紹下馬，第一句話便是：“大家辛苦了，我們的傷亡怎麼樣？”
向寵一愣，立即答道：“槍兵陣亡了一千五百六十四人，另外有四百八十人受傷，末將已經叫他們和俘虜一起返回漢中去了，其餘部隊除了有幾個行軍途中不小心摔傷的以外，沒有傷亡。”本以為蘇紹對這個結果會比較滿意的，卻不想蘇紹深深的嘆了口氣，問道：“向兄是不是用槍兵在谷口和魏軍硬拚了？”
看到向寵點頭承認，蘇紹繼續道：“向兄，這次我們雖然全殲了魏軍的這支部隊，但他們損失的起，我們損失不起啊，而且我們都是新兵，很難抵擋魏軍的衝擊，向兄這次能擋住他們，也算不易了。”
向寵臉上一紅，卻不太服輸道：“那如果是統領來指揮，該如何做呢？”
蘇紹笑了笑，道：“就像向兄在另一面谷口所做的那樣，用石頭把他們全部堵在谷中.....”
“可是那樣做的話，一來時間不夠，二來魏軍的前鋒騎兵一定會趕回來支援的。”
蘇紹繼續解釋道：“堵谷口的石頭，我們直接從山上推下去就好，而魏軍的前鋒騎兵，直接在山上用弓箭壓制他們就可以了，在這種地形下，我們沒有必要可以用石頭和木頭解決的事還要去浪費弓箭。”
向寵想了想，再次拜倒：“向寵受教了！”
蘇紹點點頭，笑道：“其實小弟也是事後才有次拙見，戰場之事，瞬息萬變，誰也說不準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所以想兄如此安排還是要比小弟的做法穩妥許多，更可以全殲敵人，這樣我們進攻冀城就多了幾分保障了。”
向寵忙道：“統領太自謙了，這次統領能夠料到魏軍要走這條路，已經令末將欽佩不已了，我們是不是休息一下再出發。”
蘇紹搖頭，翻身上馬，道：“遲恐生變，我們還是到了冀城再休息吧？”
向寵呆了一下，隨後轉身去調動部下，心道：“到冀城再休息？難道又要來南安那一套圍而不攻，待點打援？但已經來過一次了，實力也暴露了，再這麼做能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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