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獠牙
陳某絕對是這個世界昊天最為虔誠的信徒，只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說，陳某也是對於昊天最不恭敬的人。
昊天是為人類看門的一條狗，而從現在看來，昊天已經不甘為人類看門的一條狗，漸漸有了人類感情的昊天，也不適合再被道門信仰。
長安一戰陳某被寧缺人字符所敗，清靜境的無瑕身體被紅塵意侵蝕。
這麼長時間以來，陳某在知守觀不僅是在思考道門對待昊天的態度，也是在消除寧缺留在身體當中的紅塵意。
時間過去這麼久，陳某距離徹底抹除身體當中的紅塵意只剩下一步之遙，但是因為天女在桃山之上，陳某才遲遲沒有跨出那最後一步。
眼看光明祭失敗，天女又被項元引去了墨池苑，沒有什麼時候比現在更適合讓陳某走出知守觀了。
陳某靜靜看着人間，思想着人間，似乎一無所知又似乎無所不知，就像是無心而飄的一朵雲，乾淨的令人讚歎。
當年陳某進長安城時，御風而行飄飄若仙，在黎明百姓的眼中，陳某就彷彿真正的仙人。
然而殘廢后，陳某成了真正的凡人，由仙歸凡，便是真人。
觀主忽然動了，他緩緩的從輪椅之上走了下來，寒風不停的吹拂，吹動陳某身上的青衣，卻吹不動他鬢角的白髮。
“祂真的不是一條好狗啊！”陳某看着天空感嘆道！
說完這句話，陳某下了知守觀，他離開青山，就此不知所蹤。
這時，天女的天下溪神指還沒有落在項元的身上。
天下溪神指，知守觀最出名的絕學，昊天的纖纖玉指剛剛抬起的時候，項元的身下就浮現出了縱橫交錯的黑色網格。
黑色的網格尤如一張三十三縱橫的棋盤一樣，棋盤中隱隱可以看到一個虛幻的世界，世界裏面有山有水，唯獨沒有昊天。
項元盤坐在棋盤之中、世界之上，他就是這個虛幻世界的主宰，這個虛幻世界就是項元秩序法則的雛形。
在世界虛影籠罩之下，天女的纖纖玉指堅定而又緩慢的前進。
作為昊天的分身，天女自然也有昊天的法則世界，昊天最強大的法則就是時間和空間。
但在項元的世界當中，天女的空間法則也不能跨越一個世界的距離，時間法則也不能讓一個虛幻世界就這麼毀滅。
天女的玉指漸漸泛起淡淡的灰色，灰色如同灰燼一樣從天女的玉指之上剝落消失。
纖細的玉指漸漸露出了尖銳的白骨，白骨之上不帶一絲血色，白骨終於越過了世界，點在項元的額頭之上。
“你不逃嗎？”
項元看着天女，神色中帶着一絲嗤笑，同時又神情莫名的看着天女的背後。
因為在那裏，有一個青衣道人從虛空當中走了出來。
面對着不朽境界的肉身，天女的天下溪神指對項元沒有造成絲毫的傷害。
而在此時，天女的背後，一道知守觀原汁原味的天下溪神指指意破空而過，近乎偷襲般落在了天女的身上。
天女如同山嶽一般的身體晃了一下，嘴角流出了一絲絲鮮紅的血絲。
這是天女第一次受傷，可能也是她最後一次受傷，因為在這一刻，天女深深的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脅。
所以她逃了，天女逃回了桃山，又帶着寧缺逃回了長安城，此時在天女看來，只有寧缺和長安城能夠給她一絲絲的安全感。
項元看着天女離開，又看着陳某，他知道陳某是有能力再次出手的，但是陳某卻沒有出手。
項元知道陳某為什麼沒有再出手，因為陳某和他一樣，都不一樣天女死去，他們需要的，只是天女的神格。
“你不追過去嗎？”
項元看着陳某，語氣隨意的問道。
自己現在還在蛻變當中，暫時離不開墨池苑，現在唯一有能力威脅到天女的，只有陳某一人。
“我還進不了驚神陣！”
驚神陣果然不愧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陣法傑作，即使已經是領悟了自己世界規則的陳某，也沒有能力面對掌控了驚神陣的天女寧缺聯手。
“那就再來一次舉世伐唐之戰吧！”
驚神陣確實是一個奇迹，寧缺的人字符在特殊情況下也幾乎是無敵的，尤其是驚神陣、寧缺、天女聯合在一起之後。
然而從很久之前就在準備的項元，自然知道驚神陣的弱點。
舉世伐唐，只要攻下了唐國，然後動用上萬甚至是數十萬人的力量，就可以輕易蠶食掉長安城。
沒了長安城，自然不會有驚神陣！
舉世伐唐，同樣可以斷絕昊天在人世間的信仰，讓寧缺的人字符再無用武之地。
時隔一年，西陵神殿再次號召舉世伐唐，而且這一次的舉世伐唐，是由破而後立的陳某直接領導。
西陵神殿當中，光明殿被一朝血洗，因為那些都是篤信昊天而不願參加舉世伐唐的西陵頑固。
掌教熊初墨，裁決、天諭兩大神座，還有神殿當中數以千計的神官，都成為了陳某座下的馬前卒。
南晉、燕國、月輪、宋國、金賬王庭，紛紛加入這第二次舉世伐唐的戰爭。
而且這一次，就連大河國也沒有例外，數百墨池苑弟子在知守觀詔令之下不得不前往戰場。
沒有了夫子，書院眾人也被牽制，還有夏侯作為內應，以及唐國趨炎附勢之人的投靠，舉世伐唐連戰連捷，僅僅不到月余，西陵聯軍已經殺到了長安城下。
接近月余的時間，項元終於蛻變完成，此時他和陳某並肩立在虛空當中，等待着唐國和書院的決定。
今天，長安城下幾乎距離了上百的知命境界修行者，五境之上的修行者更是全都到了這裏。
所有人都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跟隨舊的信仰滅亡，要麼對新的神明俯首稱臣。
“寧缺，交出天女和天書，我可以留下書院和長安城！”
看到以寧缺為首的書院眾人登上了長安城頭，項元對着寧缺說道。
“唐人不畏死，書院不畏死！”
這是君陌說的，同時也是整個書院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