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可真夠烏鴉嘴的
第3章你可真夠烏鴉嘴的
耳邊有水滴的聲音,這裏似乎是一個很空曠的地方,每次水滴都會有一個迴音……滴——答——滴——答——
幽暗帶着濕氣的環境讓人覺得有人瘮得慌,可這樣的地方也幾乎沒有人會來,只是,今天好像有些不同——因為此時在積着污水的地上,那裏正躺着一個人,可誰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死是活,她已經在那裏躺了許久的時間了。
一隻渾身濕漉漉的老鼠好奇地從一旁探出頭,它已經觀察了地上那人一段時間了,見她好似沒有要動的意思,便大着膽子跳上了那人的身上,在她的身上搜索着,企圖要找出有什麼可以果腹的食物。
可恰好是這個動作,驚醒了原本還閉着眼睛的人。
女人纖細的手指動了動,開始有了生命的跡象。
老鼠十分敏銳,在察覺這個人動了一下之後,吱吱叫了兩聲后很快就從她的肚子上跳了下去,竄進了一邊的洞口。
鍾情覺得全身上下的筋骨酸痛,手腳無力,慢慢睜開了酸澀的眼睛……周圍的光線並不強,反而有些黑,讓她心裏怔了一會……
這……難道就是地獄嗎?
可她從下人們的口中得知,茶樓里的說書先生曾講過,人死後會去往兩個地方,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獄,天上永無黑夜,而地獄,永無天日,照目前看來,她許是在地獄了。
聽說地獄有十八層,每一層的刑罰都各有不同,不知她此時是在哪一層?
鍾情躺在地上,眼珠子轉了轉,並無打算要起身的意思,只是仔細地在腦中回想着之前霍府的下人是怎麼傳的……
第一層的拔舌地獄,是油腔滑調喜愛說謊之人的所到之地;第二層的剪刀地獄,是教唆寡婦再婚的歸地;第三層的鐵樹地獄,是挑唆他人感情之人應到之所;第四層的孽境地獄;第五層的蒸籠地獄……第十八層的刀鋸地獄……
將十八層地獄的講解都想了個遍,卻發現竟然沒有一層描述的地獄符合她現在所在之處。
難不成……茶樓里說書先生講的都是一些個誆人的東西?
還是……她其實並沒有死?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鍾情立馬掙扎着站起了身,這裏雖然很空,可站起來之後卻顯得有些狹窄,她還需要微微彎了腰,環顧了一下四周。
此處看來非人居住的地方,壁上有些青苔,空氣中瀰漫的味道也並不好聞,有些腥,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她緩緩抬手看了一下手腕,原本綁着她的繩子早已不見蹤影,只留下了一個淺粉色的勒痕。
地上的濁水堪堪沒過她的繡鞋,她的指甲縫裏有些污泥,身上穿着的襦裙也變得破爛不堪。
鍾情略顯慌亂地把襦裙整理了一下,而後目光四處搜尋了一下,發現這裏微弱的光線好像是從不遠處的頭頂之上傳進來的,她面上一喜,想必那應該就是出口了。
她弓着腰往前走了幾步,腳踝處的疼痛提醒着她可能是崴到了,但此情此景她也無暇顧及其他,只想趕緊出了這看似地洞一樣的地方,然後找個地方先待到莫臨哥哥和霍伯父凱旋歸來的那一天再回去,現如今霍夫人已經對她動了殺心,她是萬不能再獨自回去了,若此時回去便是狼入虎口,她雖是女流之輩,但這已經是涉及到了她的生命威脅的事情,她也不想用那麼邪惡的想法去揣測一個收養了她那麼多年的人,可那夜的對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又怎會再以身試險?
下定了決心,鍾情咬了咬牙,盡量忽略腳上撕裂般的疼痛感,一步步往光線之處挪動。
走到光線之下,她抬頭看了看上面的環境,詫異地發現那光竟不是日光的照射,而是由幾根琉璃一樣的東西發出來的亮光……
她聽人說過夜明珠,那是一種很珍貴的奇珍異寶,縱使有千金可能都求不來,他們的國家應該也就只有皇宮中有此物了,坊間的人說,宮中的人親眼見過,夜明珠可在夜裏發出強烈的光,能把一個黑暗的房間照得如同白晝,莫不成,如今她頭頂上的那物什,就是夜明珠?
可……夜明珠不應該是一顆圓潤的珠子嗎?怎麼會是一種條形狀的東西?而且這裏還不止一條,從下面透着縫隙看上去,至少也有不下十條吧?這看起來得花不少金子吧?
難道……她現在是身處在哪個富可敵國之人的地窖中?
鍾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張口對着上面喊道:“可有人在?”
話一出口,她才驚覺自己的聲音居然如此沙啞小聲,喉嚨也有灼熱的疼痛感,許是因為太長時間沒說話,亦或者是因為在井裏灌進了那麼多水,傷了聲帶。
無人應答。
她清了清嗓子,放大了聲音,又一次朝上面詢問道:“可有人在上面?”
——
“蘇讓,你有沒有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
兩個男子從電梯出來走了幾步,一個穿着格子襯衣的男子皺眉停下了腳步,豎起耳朵聽了一下,然後又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人,詢問道。
另一個男子手上搭着一件西裝外套,聽到他的話之後斜眼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反問他,“現在是凌晨三點的地下車庫,你覺得這個時間還會有誰在這裏待着?還是一個女人?”
被他這麼一說,那穿格子襯衣的男人也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道,“也是……這個時間點要是在你們公司的地下車庫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可能就只剩下鬧鬼這一個可能了。”
彷彿是為了響應他的這句話,他的話音未落地,這次耳邊便十分清晰地傳來了一個帶着一點沙啞的女人聲音——
“可有人在上面?”
格子襯衣的男子臉色驟然沉了下去,手上不由自主地伸向了自己放着武器的身側,那個手上搭着外套的男人臉上原本對好友的揶揄也收了起來,臉上的神情卻並不是害怕,而是挑了挑眉,啐了他一下,“你可真的是夠烏鴉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