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酒店服務生從酒吧端了雞尾酒,順着一路燈火通明,經過前台,到了旁邊的商務中心。
商務中心是獨立的包間,服務生把雞尾酒放在沙發旁的小圓桌上。
“夏小姐,這是沒有酒精的雞尾酒。”
夏婷正在學習用錄像機,轉頭來看她:“我點的是帶酒精的。”
服務生解釋道:“因為您的年齡才18歲,所以給您換了無酒精的。”
夏婷的臉沉了下來。
“誰做主給我換的?”
“我——”隨着一聲嬌滴滴的聲音,遠晴進來了,手裏端着一整杯的雪糕。
夏婷打發走了服務生,什麼也沒說。
這是小事,想喝酒,她回頭可以再去喝。
她是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浪費一絲一毫精力口舌的。
遠晴端着雪糕依偎在她旁邊,拿勺子挖了一點兒,伸給她:“要吃嗎?”
“不要。”夏婷說:“這東西沒有什麼好處,你也少吃。”
“夏天嘛。”遠晴的聲音帶着十足十撒嬌的意思。
電視屏幕上有了畫面。
遠看廣場上一片人頭攢動的混亂,有人提着大的汽油桶正扔在路中間,右邊一個人用衣服包着磚頭,使盡全力的扔進人群。
夏婷皺起眉頭。
遠晴的勺子停在嘴邊,忘了吃。
夏婷低頭看遙控器,找到快進的位置。
畫面一陣飛速快進。
電視裏的她從車裏下來。
她連忙按了暫停,而後正常播放。
遠晴輕輕地喊道:“天哪,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會這麼多人。太可怕了。”
她把雪糕杯放到旁邊,手在裙子上擦了擦,把杯子上的冰水擦掉,就趕忙摟上夏婷。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不應該讓你那天找我哥哥。我應該立刻就來的,都怪我。”
夏婷拉下她的手,視線不離電視機,拍着遠晴的手說:“沒什麼。出這種事情誰也不想的。”
“可是為什麼呢?”遠晴非常不明白:“我其實想了好多天,這事情對那些人根本沒有任何幫助。他們想要開發商安置他們,這樣鬧有什麼用呢?”
夏婷沒什麼語氣地說:“這種鬧事的方法,肯定是有人煽動的。地產商搞開發拿地,拼得也是自己上面的人脈。”
“所以呢?”遠晴看着她的臉,懇切地等着。
夏婷說:“地方鬧事,是地方政府的責任。懂了嗎?”
“你是說……是上面的人在搞窩裏鬥?”
夏婷轉頭看她一眼,說:“能理解到這個程度就行了。”
“那你怎麼知道?”遠晴晃着,用肩膀碰她的。
“我了解過基本情況。”夏婷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
遠晴循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正看到電視裏的夏婷狼狽地已經倒在車上。
旁邊幾個男的,都伸手躍躍欲試地想去抓她。
那種想沾光,想渾水摸魚,想沾女孩便宜的樣子。
隔着屏幕都能令人火冒三丈。
遠晴緊緊捂着自己的嘴,眼淚,差點掉下來。
夏婷關了電視。
嘆了口氣,伸手抽了張紙巾,轉身給遠晴擦眼淚。
“怎麼辦呀?”遠晴紅着眼睛,期期艾艾地說:“我之前被人在公家車上非禮,最後報警,根本就沒辦法讓那個人坐牢。你這個,估計這些壞人,也不會被判很重的。怎麼辦呀……他們這麼壞……”
說到最後,就哭出聲了。
夏婷無奈又好笑,拍着遠晴安慰道:“本來我蠻生氣的。可是你這樣,我就真的沒有那麼生氣了。這並不是最壞的情況,所以出問題,解決就可以了。”
“可是怎麼解決呀,我們學校一個女生,被人欺負,情節比這個嚴重得多,也是才判了那個壞人兩個月。”
夏婷慢慢地點頭,志在必得的神態想了想,說:“讓壞人付出代價的辦法很多。當務之急,我們需要先弄點錢。”
“對,打官司也要錢的。”遠晴擦掉眼淚。
夏婷又拿過遙控器,模稜兩可的語氣說:“這個官司不用我們出手打,你看着就行。那天去夜總會拿帶子的時候,我就有了新的想法。”
遠晴指着電視說:“這個人,你看他是故意扯你衣服,根本不是失手。”
夏婷說:“當時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不然為什麼一定要拿到監控。”
她關了電視,對遠晴說:“我看了一個門面房。”
“什麼?”遠晴一時沒聽清。
*****
城中村的房東們,最近全都慢慢睡不好覺了。
屬於開發商的麻煩,不知道怎麼莫名其妙變成了他們的麻煩。
他們不明白,在他們的認知里,拆遷安置,那是政府的工作呀。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房客對着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周日,商業街入口特別熱鬧
第一間,1號。
開了一家——理財中心
坐鎮的,是一位百里挑一的美女。
夏婷在遠晴和她哥雙雙阻攔的情況下,用兩萬五千塊的月租搞了個門面。
唯一的好處是,這個門面上面帶個一居室。
遠晴和夏婷,從酒店退房,搬了過去。
******
大家已經沒有交集,自然也沒人關注夏婷,但是半個月之後,小賈收到了分公司那邊一個眼線分享過來的八卦。
“賈哥,那個叫夏婷的女孩你還記得嗎?”
“怎麼了?”小賈皺着眉頭聽,這個眼線一般都是彙報分公司的內部情報,他又沒讓對方關注夏婷,這樣的語氣,肯定不會是好新聞。
對方說:“她弄了家理財公司。”
“什麼?”
“理財公司!”對方又說了一遍,小賈覺得自己的常識受到了挑釁,他說:“有詳細資料嗎發過來我看看。”
資料一拿到,他就懵了。
完全是看不懂的操作,他拿着一堆疑問,只能去找他的大老闆。
他扔給蔣韶南的開場白全是疑問句:
“這是違法的吧,蔣哥你那天看了她的畢業證,她沒有專業資質,怎麼能開理財中心?憑什麼給人家理財建議?”
“那要什麼專業資格。”Peter說:“咱賣房銷售那邊也要資格,你去仔細查一查,看看有幾個真正有資格的。”
蔣韶南的桌面上堆着一沓文件在等待他審閱,“說重點。”
開什麼公司都可以,重點是有沒有人光顧!
“對。”小賈說:“重點就是,開始一兩天沒人去,後來有個據說那片兒最出名的老色鬼老頭,注意,老色鬼!那個老頭第一個去的,然後他當天下午就把他老婆給帶去了。他老婆第二天,把她二姐,三姐,還有倆弟弟,全都分別帶去了。”
蔣韶南手裏的文件放下了,看着他問:“帶去幹嘛?”
“好像是做理財規劃。”
“傳xiao公司吧?”Peter說:“這種拉着家裏親戚朋友都去的,太明顯了。”
“我開始也覺得像,可又一想打過交道的情形,她真的不像呀。”小賈說:“所以我才覺得有必要和蔣哥說一聲。”
蔣韶南覺得這事情是有點特別,腦子裏騰出點時間想了想:她和自己說的,要回來實習,又要了樓盤的優惠,現在在做理財規劃。
他靠在椅背上,休息的姿態,想了一圈事情就串起來了。
他問:“是不是,她後來還帶着這些人,去定了老吳一期的樓盤?”
“神!”小賈一秒鐘崇拜的小眼神沒把蔣韶南肉麻死。
“蔣哥你怎麼猜到的,還真是,她帶着那些人,也不知道怎麼那麼聽她的,就和中邪了一樣。一套一套房子跟着她定。”
蔣韶南有了幾分認真,如果是這個操作,感覺更像資源整合能力不錯,準備自力更生的路子。
但是不對!
他說:“定的什麼樓盤,那些拆遷大戶,大部分都是給的安置房,現在應該購買力也有限。已經那麼多房了,要說服這些人再買房,那是把梳子賣給禿子的操作。”
“還有更奇怪的。”小賈說:“都買的大戶型,四室兩廳,三室兩廳那種。咱們覺得這次老吳定位失敗的樓盤,積壓的現房,她們都定的那些。”
Peter說:“這些不暢銷的戶型,當時說給她多讓幾個點,是不是因為這個?”
蔣韶南沒說話,他的辦公室後面的玻璃向東,他的椅子轉了一圈,外面晨光正好,落在他清晰深沉的眉眼上,他手支着下顎想了想,卻也再都想不出,這個後面是什麼操作。
忽悠到人去買房子容易,地產的黃金時代即將來臨,國外回來,很容易看到這個樓價還是谷底的狀態,忽悠到客人不是問題。
但忽悠的客人群,是最不具備購買慾的。
而且是買大戶型,不好出租,這個不對勁。
最重要,別人不是木頭,她說什麼就是什麼。
除非,是有別人根本沒辦法拒絕的籌碼。
他看問題從來辛辣有力,周圍同齡人沒有敵手,現在看一個十幾歲小丫頭的操作,竟然還讓他看不懂了?
關鍵,她之前表現的一切,並不是亂來的那種人。
他轉身看着小賈問:“那你準備怎麼辦?”
小賈笑眯眯地,用他那彷彿天天做新郎的那種笑臉,看着他說:“我已經安排我表哥去了,我表哥沒錢,去了看看到底什麼情況。”
話音沒停,手機響了,裏面多了條短訊。
他上班時候不能隨便接私人電話,如果家裏人找都是短訊。
他看了一眼,神情詫異,又點開,看了一會,對着蔣韶南說:“蔣哥,這個短訊奇怪,我表哥發的:他說,算命的騙你十年八年,這女孩,你一定得去見見她,我和她說了是你表哥,給你預約了去見她。下個月,她這個月已經排滿了。”
他不可思議地看着蔣韶南:“排滿了怎麼可能?這才月中,她不是比老闆你還忙了?”
蔣韶南沒有糾正,你家人去,一場會面就倒戈了才是核心問題,直接吩咐道:“去老吳那邊拿數據,預估一下她到月底的收入。”
如果月收入足夠龐大,也可以是她一開始行為的一種解釋。
小賈說:“那能有多少,一家親戚朋友都加上,買三套了不得了。”話是這麼說,但還是絆子都沒打,轉身就去了。
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住,後知後覺地說:“咦,我表哥怎麼一下就被策反了,她能力這麼強?”他轉頭來說:“蔣哥,她要是策反我,我沒有被策反走,年底可不可以重新評估一下我的工資?”
蔣韶南說:“你被她策反走正好,我可以省一份工資。應屆大學生,學東西又快還便宜。”
小賈嘻嘻笑着說:“那我當卧底呢,可不可以領兩份工資?”
蔣韶南很沒有幽默感地說:“再多說一個字,你調市場部去。”
小賈飛快關上門趕緊笑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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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級大佬屠新手村是個什麼概念,這時候還沒有,但不妨礙蔣韶南這種看得懂的內行,結結實實現實里觀摩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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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誕生一名:新一代無本買賣教主夏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