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資訊時代，一切傳遞的速度都在高效率地進行着，很快地，關於在時界大樓里發生的事情，就已經被以不同的面貌，傳播開來。
其中的描述是否準確，在紛紛的議論和傳言中，早已經成了那不是最重要的部分，而用人來做實驗，並致人死傷的新聞，已經是鋪天蓋地。
時界作為合作方之一，並且又是事件發生的地點，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就收穫了許多的關注和質疑，除此之外，另一個可以稱得上是關注下的熱鬧之地，也就是楊柳入院的地方。
在事情發生的當天，蘇伊一直都是待在那間實驗大廳里，對着一堆的數據，然後在大樓里過的夜，等到她將手上的東西暫時告一段落之後，才返回家中。
休息到中午的時間她才醒過來，未讀信息里已有好幾條，讓她返回時界的消息，而等她再回去的時候，時界的大樓外面比起她離開的時候，已經熱鬧起來。
新聞採訪和報道的車輛停在了各處，很多人圍在大樓前面，這樣的變化雖然看似突然，不過在來的路上，蘇伊已經看過了一些網上的信息，說的也幾乎都是這件事情，其中不乏實驗致人死亡的醒目標題，以及一系列的對於所謂“殺人”遊戲的描述。
蘇伊自己作為整個項目的參與者之一，對於事情的發展，甚至是每一個數據，大約還沒有誰是能夠比她知道的更清楚了，不過事實在此刻也變得好像沒有那麼重要了。
蘇伊最終是在保安的開路下，才得以順利地進入到了時界的大樓中，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她在腦內瀏覽相關信息，正準備切入到時界內部的信息版面的時候，看到了一篇發佈不久的來自於官方的報道，內容是關於受試者楊柳。
蘇伊草草瀏覽着上面的內容，最終在她的一些生平信息，以及抑鬱症患者的已證實結論上停住了。
這上面所寫的內容，真實性到底如何，她此時並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即便該信息的來源出自於時界此次的合作方，也就是這款遊戲程序的開發公司。
而這篇以道歉為題的發文，顯然本意也不只是表達歉意而已，其中對於實驗本身也作了澄清，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這上面所寫的關於受試者的信息，在某種程度上，是要比自己最初看到的那張人物信息，要詳細完整得多。
兩年前父母在一次火災意外中雙雙遇難，文中還寫到，后證實在受試者入院以後，檢查過她有長期服用抗抑鬱藥物的病史。
從蘇伊點開這篇文章，直到讀完這篇發文之後，網上關於這次事件的議論和關注度，一直都沒有緩和，不過一邊倒的局勢，顯然已經在慢慢地開始發生變化。
蘇伊對於受試者的生平，以及其他的信息並不感興趣，但是關於當時那種意外情況的發生究竟該如何去定義，還是十分想要弄清楚的，她不相信諸如這般的文字描述，她更相信的是實際表現出來的數據，還有研究這些，得出結論的自己。
蘇伊乘坐電梯上樓，她的信息留言裏，正躺着一條自上傳達而來的指示，她此時要去見的人就是施傑，而這也是在這次事情發生之後，自己第一次被叫過去。
施總正在會議室里主持着一場會議，內容正是有關此次事件的公關以及處理問題，等到蘇伊敲門進入的時候，這場時界內部各級主管間參與的討論，已經是接近尾聲了。
蘇伊一般是不會參與到這樣的場合中來，她的主要場地就是大樓的各種設備擺放的地方，以及自己研究室里，但是這次的項目由自己主導，又臨時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眼前的情況也是免不了的。
她才一進門，就吸引了一眾的視線，坐在中央位置上的人朝她擺了擺手，蘇伊便是一言不發地走了進去，自己坐到了末尾的空置位置上。
在沒有人需要她開口之前，她也並不打算先說些什麼，擺數據講道理的話，也未必是這時候說的，蘇伊覺得自己來的可能早了一些，或者可以等到這場會議結束更好。
“你們繼續。”在短暫的安靜之後，施傑開口對這底下的人說道。
“是，施總。”有人邊說著，一手翻動着手裏的資料。
“關於醫院那邊的情況，暫時我們的人已經都安排好了，只是據醫院那邊說，病人的情況並不樂觀，醒來的幾率也不大，之後可能就要以植物人的狀態一直留下治療，那麼關於後續的費用，還要我們和對方公司達成一致。”
“關於這人選，本來就是對方敲定的，時界還因此受到連帶影響，這對於我們來說實在不是一件好事。”站在時界的立場上，有人發言道。
“不過事情畢竟也是發生在這裏的，當事人就是從時界的大樓里被救護車帶走的，而我們作為合作方之一，本就是無法擺脫全部責任，再有當時的測試過程中是否存在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說話的人這時候轉頭看向了進門后，默默坐下來的蘇伊，“當時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對於沒有進一步安排，就將人送出了時界大樓，以至於短時間內事件發酵，有人也該有所交代。”
蘇伊抬眼看去，然後還沒等她想好是不是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后倚着坐在椅子裏的施傑一眼瞟過來，開口道：“這件事情的緊急處理沒有什麼問題。”
“關於該如何去挽回時界在這件事情中受到的影響，才是此時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我們與合作方在達成合作協議的時候開始，就是利益共同體，對方希望明確事故的詳情，找出存在的問題，並且項目還能夠繼續下去。”
當眾人聽到施總傳達出的這個意思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這件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簡單，尤其是在如今的這個局面之下。
有人因此也發聲質疑道：“這對於我們來說，恐怕是弊大於利的一件事情，如果在這次的事情沒有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的情況下，我們仍然將合作進行到底的話，後面可能會有更大的損失。”
“我想看到的，不是糟糕和更糟之間的區別，而是扭轉局面的方法，這次的項目如果只是停在了這裏，那麼對於時界來說，就是一個敗局。”
施傑說出這話的時候，視線一一掃過底下，從一張張的臉上移開，最後停住在了蘇伊的身上，兩人的視線因此碰在了一起，蘇伊並沒有躲避，施傑從她的眼裏看見了自己想要看到的東西。
“蘇伊，我想聽聽你的意見。”施傑的聲音沉而有力，穿過眾人相對的長長的桌子，來到了她這裏。
“我們可以將之前針對受試者的實驗再來一次，這是推翻定論，將此前那些問題糾正的最好的方法，而且可能還會有意外的收穫，”蘇伊說著站了起來，“受試者的意識或者有能夠被喚醒的可能。”
當蘇伊開口的時候，眾人的視線再一次投向了她，而當最後的話音落下，紛紛的議論聲也隨之響起。
有人隨之發出了疑問：“可能？你所謂的這種可能有多少？”
“是啊，關於那位受試者的情況，醫院方面已經做出了定論，你的說法又有哪些依據？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是，在剛發生過這樣的事故，關於一切的議論聲尚未平息的時候，誰能夠來做這個實驗？誰還會成為下一個受試者呢？！”
針對周圍的這些聲音，蘇伊自然知道不無道理，不過她並沒有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和人講理的打算，只是開口說了一句，“我想，我可以。”
紛雜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仍舊是站在視線的關注和疑惑的打量之下，在施傑面對着她站起來的時候，蘇伊補充道：“作為負責這個實驗的人，我可以是下一個受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