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陛下難道不留下來祭拜一下嗎？
第311章陛下難道不留下來祭拜一下嗎？
安知微連身子都僵住了，雙眼幾乎定在綠竹的臉上，似乎是想從她臉上看出半點玩笑意味。
但綠竹的表情很認真。
很了解她的安知微，認為她不會騙自己。
“……難怪那時候，亓晟不讓我親近秦淑妃，原來是這樣的緣故……”
安知微面帶輕嘲，想起自己當初做下的那些傻事，幾乎快要笑出來，“他們倆可真是天生一對，騙得我好苦。”
一個用柔弱的外表欺騙她，讓她放下戒備，時常去玉華宮做客，最終觸及亓晟的逆鱗，被打入冷宮受苦。
一個藉著接她出冷宮的恩情，說要與她做交易，封她做寵妃，結果卻是在為秦淑妃鋪路。
若非那晚她在鍾粹宮聽到秦淑妃那些話，亓晟是要將后位送與她的，那安知微現在可能都會被蒙在鼓裏。
可當時知道是一回事，現在綠竹親口說亓晟要立秦淑妃為繼后，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從哪裏聽來的消息？”她輕輕問。
綠竹坐下來，望着她，“後宮都在說，朝臣們都在逼亓晟立后，照着家世，合該是白賢妃和嫻妃兩人最有希望。”
安知微接了話，“可亓晟心裏屬意的，是秦淑妃。”
是他的秦淑妃，心頭白月光。
是他尚在潛邸時就兩相愛慕的人物。
若非秦家被滿門抄斬，他們那時就該做一對神仙眷侶，皇後娘娘也不會為了聯姻跳進這個火坑。
安知微也不會千里迢迢來和親，即便來了，也不會傻傻的步了皇後娘娘的後塵。
綠竹順勢引誘她，“所以呢，你想亓晟立秦淑妃為後嗎？”
安知微注意到，綠竹已不在敬重地稱呼亓晟為“陛下”，愣了愣，她咬着下唇道：“不想。”
當然不想。
秦淑妃已經害過她一回了。
要真讓秦淑妃坐上了那個位置，安知微不就任她捏扁搓圓了。
“那過幾日，便是公主的祭日，你要陪我去冷宮祭拜她嗎？”
綠竹翻話題的速度飛快，安知微差點沒反應過來。
若素公主的祭日，不就是她的祭日嗎，這種感覺還挺奇妙的，自己給自己上香祭拜？
……
……
到了安昭儀祭日那一晚，安知微穿了身黑斗篷，帶着綠竹去了冷宮。
那件黑斗篷是之前她和皇後娘娘出宮去大理寺時穿的那一件，她系帶子時不知想到了什麼，愣怔了一瞬，轉而又翹起嘴角笑了下。
冷宮幽森，寒風吹得人心底發毛，
安知微裹緊衣襟，跟在綠竹身後一路到了從前那處偏殿，從她去年離開之後，那裏又變得雜草叢生，灰塵滿布。
綠竹拿出竹簍里的香燭黃紙，簡單立了祭台，微弱的火苗在夜風裏曳動飄搖，似乎下一順就能被吹熄掉。
但安知微看了它很久，它一直很頑強，直到綠竹磕頭祭拜完之後，它還是好好的。
“你可要給公主上柱香？”綠竹手裏遞了三炷香來。
安知微看着那香，心裏有股莫名的情緒，想要拒絕，但又怕綠竹覺得她不講規矩，便伸手接了香，點燃后對着祭台拜了拜，將香插進香爐里。
自己祭拜自己，這感覺還真是……
伸手傳來數道腳步聲，打斷安知微的思緒。
“是何人？”這人開口聲音略沉，在悶熱的夏夜裏都帶着一股寒意。
安知微幾乎是在同時間，跟綠竹對上了眼神。
綠竹用略帶歉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安知微這才明白，綠竹是先斬後奏了，雖然是為她好，但她不是很喜歡身邊人這樣為她自作主張。
薛述懷看了眼亓晟陰鷙的臉色，自顧提着燈籠上前去，問那披着黑斗篷的人，“你們是何人，為何會在這裏燒紙上香？”
安知微平復下心跳，轉頭對上薛述懷，道：“是本宮。”
薛述懷看着她半掩在帽子下的臉，嚇得險些沒提穩燈籠，連退了數步。
袁寶扶了他一把，道：“師傅您怎麼了，這不是安德妃娘娘嗎？您怎麼嚇成了這樣？”
怎麼跟活見鬼了似的。
安知微伸手脫下帽子，望着不遠處被太監們擁圍住的亓晟，緩慢地屈膝行禮道：“妾給陛下請安。”
薛述懷回過神，咽着唾沫，“陛下，這……”
亓晟輕蹙了眉，視線落在地上那一堆東西上，“你在祭拜何人？”
一月多未見，亓晟對她的態度冷淡了不少。
安知微也對他沒什麼情緒了，問什麼就答什麼，“陛下瞧見了，妾在冷宮祭拜，自然是在祭拜死在冷宮裏的人。”
冷宮裏死去的人很多，但能讓亓晟也在這一天來到這裏的人，只有一個。
那就是被他心尖尖害死的安若素。
安知微忽然覺得亓晟今夜站在這裏有些諷刺，不知不覺就問出了口：“陛下今夜在此處也為何，也是來祭拜人的？”
亓晟不答。
氣氛僵硬起來。
薛述懷看了看亓晟，又看了看安知微，好心勸道：“於宮中祭拜，這是犯了宮規的，安德妃娘娘您可別仗着陛下的寵愛恃寵而驕啊。”
一慣圓滑的袁寶也看出了這兩人之間的不正常，趕緊拚命朝安知微打眼色。
安知微裝作沒看見，只緊緊盯着亓晟。
從亓晟的角度里，安知微的半張臉隱匿在燭光和月色下，朦朧得有些看不清，但這樣的神情叫他看得有一股很濃重的熟悉感。
他朝她走過去，將她搭在髮髻上的半邊帽子全脫下來，露出她的臉龐，細看了一番。
很像，但眼神不像。
“朕處理完公務，覺得無聊就四處走走，湊巧到了此處，瞧見你在這裏祭拜故人。”
亓晟撒謊不眨眼，安知微偏要拆穿他，她後退半步跟他保持了應有的生疏距離，笑道：“陛下知道妾這位故人啊，妾以為陛下不知道呢。”
亓晟皺了眉，對她這種語氣感到不悅，但卻不由自主順着她的脾氣，輕柔問道：“祭拜完了，若是祭拜完了，就隨朕回去吧。”
他牽着她轉身就要走。
安知微反手抓住他手腕，詢問道：“陛下難道不留下來祭拜一下嗎？妾的姑母也曾是陛下的嬪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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