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這都是報應，怨得了誰？
第306章這都是報應，怨得了誰？
秦淑妃端着葯碗，一臉溫和地望着皇後娘娘，“很多年前，你就喜歡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如今還這般，你藏得好，卻又藏得不好，偏偏叫我瞧出來了。”
皇後娘娘掩嘴咳了咳，掌心落下一道血塊，觸目驚心。
她也沒想到，秦淑妃會在這個時候跟她撕破臉皮。
不過人之將死，這點風浪她覺着也沒什麼，不過是逞個口快，傷不了皮肉分毫。
“難道不是你一直對本宮懷恨在心么？本宮待你親如姐妹，你屢屢在後宮興風作浪，本宮替你遮掩了多少醜事，你還想如何？你怕是就盼着本宮就此去了，陛下將后位捧到你面前吧？”皇後娘娘輕蔑地笑，絲毫不在意與秦淑妃撕破臉皮。
秦淑妃捏着勺子舀了舀早已涼掉的湯藥，皇後娘娘不喝，她也懶得餵了，隨手放在凳子上，抬了抬眉尾，端的是趾高氣昂，再也不服從前那般溫和姿態。
“沒錯，我就等着你就此去了，陛下將承諾與我后位還給我。”戳人心窩肺管子，秦淑妃似乎拿捏得極妙。
皇後娘娘也確實是被戳到了，眼睫一顫，臉色已難看到極點。
秦淑妃看到她的失態，臉色的得意就加重了幾分，笑道：“娘娘動怒了？”
“天吶，咱們的皇後娘娘竟然也會惱羞成怒？”
“可惜了你這副身子骨，如今連爬起來的氣力都沒有了。”
這簡直是在欺負人。
躲在角落裏偷看的安知微和長歲誰也沒想到，秦淑妃人前人後竟然會有兩張面孔，素日裏瞧着只覺得是個身世可憐的孤女，如今瞧着，卻是個一朝得志便醜態百出的妒婦。
長歲懵懵地睜着雙眼，對這種景況不知該做些什麼，只能緊抓住安知微的衣擺，用眼神望着她。
也許他知道秦淑妃這般是不對的，畢竟他也不小了，又是在宮中長大，比尋常的孩子還要更早熟一些。
安知微滿心想的都是秦淑妃大抵是瘋了，才會在這種時候故意來氣皇後娘娘。
當她忍不住想出去制止的時候，秦淑妃接下來的一番話，卻猶如驚天霹靂，霹在安知微頭頂上。
秦淑妃說的是，“你如今落得這般田地，不就是你的報應么，你定然十分嫉妒我有長歲那般可愛的兒子吧，你本來也有的，可叫你自己掐死了，這都是報應，怨得了誰？”
秦淑妃猖狂得不像話，殿外的雷雨聲也逐漸加重，響雷悶天，忽然天地間皆亮如白晝，緊接着便是一道轟隆震耳的雷聲。
安知微下意識去幫長歲捂住了耳朵。
長歲十分乖巧，也懂得捂住嘴巴。
秦淑妃說了不該說的話，他身為人子，不該聽，不能聽。
安知微現在的心情，就跟外面那雷聲也一樣的，震驚到這些年來對皇後娘娘所有的印象都產生了動搖。
她屏氣凝神，氣喘重一分都害怕會驚擾到秦淑妃，她想聽皇後娘娘為剛才秦淑妃說的話做出辯解。
可驚雷響過三遍，雨聲唰唰，從殿外吵雜得傳進來，皇後娘娘都沒有任何反應，她剩下用驚愕的雙眼盯着秦淑妃。
那……那便是真的了……
皇後娘娘掐死了自己的孩子，這，這怎麼可能呢？
安知微盯着床側秦淑妃，等她說下話。
秦淑妃見皇後娘娘久久不答，就知道這件事果然刺激到她了，於是繼續詢問她，用憐憫的口吻：“不知皇後娘娘，你可曾後悔過？當初你與我先後嫁入潛邸。你是正室，我是側妃，你偏偏嫉妒我，這叫我每夜氣得無法安睡時，都覺得心底舒坦極了。”
“你現在是不是很驚訝，為何我會知道這個天大的秘密，這可是連陛下都知道的，可我就知道。”
秦淑妃的笑聲很好聽，但在此時臨近傍晚的時候，又夾在在雷雨聲里，顯得有些尖銳。
安知微只恨自己沒能多長出一雙手，將長歲的眼睛也捂住，讓他小小年紀就看見自己母親這樣的醜態。
“長歲，低頭，不要看。”
安知微輕聲勸他。
長歲雙眼懵懂，下意識想搖頭，但看見安知微那般堅定的眼神，他屈服了，低頭埋在安知微腿間，被捂住雙耳什麼都聽不到，現在連看也看不到了。
秦淑妃得意的笑聲還在繼續。
她湊近皇後娘娘的耳邊，輕輕呵了一口氣，“……因為你生產那日，我就在這鐘粹宮裏看着你，看着你將才出生的孩子掐死了，直到他沒了氣息，我看見你抱着他哭，我才又驚又喜地離開。”
皇後娘娘眼中近乎絕望，陳年舊事被驟然提及，這就是她心裏的疤，比家族父兄還要疼的疤，疼到她說不出話來，只能用憤恨的眼神望着秦淑妃。
秦淑妃還在笑。
“可皇後娘娘你不知道，我當時回去就後悔了，我在想啊，你把你兒子掐死了，免了立子殺母的規矩，那我要是生了兒子該怎麼辦了，陛下會不會將我也殺了？”
“夜時我問過他，他說不會殺我，他還要補償我，哈哈哈哈……可我拿不準啊，朝堂上那麼多手握重權的大臣，我不過是小小的罪臣之女，我不敢賭啊。連皇後娘娘您都怕死，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殺死，我也怕啊，所以你現在知道長歲為何從小身子羸弱，還被太醫斷言活不過七歲了嗎？”
“誒這也是我這個做母妃的不是，害他小小年紀就要經受那般折磨，不過這哪有皇後娘娘你狠心，直接將自己的孩子殺死了。如此對比起來，我比你就高明多了，我生了兒子，陛下疼我，兒子活不久，陛下更疼我，哪裏像你，為了保住皇后的身份，兒子沒了，陛下沒了，連娘家也與你生分了。”
皇後娘娘劇烈地咳嗽，咳得直掉眼淚，心裏像是被人突然狠狠挖去了一塊，秦淑妃今日這番話，將她這些年所有的偽裝都撕得零七碎八。
若非她貪生怕死，何必害了懷胎十月才生下來骨血。
“你對長歲都如此，利用他來固寵，你就不怕他將來知道，他心裏對你怨恨嗎？”
皇後娘娘只覺得長歲跟了秦淑妃這種人，是倒了血霉。
秦淑妃卻無所謂地挑了下嘴角，“怕什麼，反正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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